第三十一章：灵眼
上章回顾：叶家的“失明计划”已经进行许久，但叶无心却丢失了近年来关乎霍雨浩的唯一的线索，那颗蓝色的宝石闪闪发光，映衬着他晶莹的泪珠。
……
新迁的叶家，位于日月帝国北方地带，这里荒土杂树，更有景阳山脉遮掩，可见这叶家主的未雨绸缪了。
那叶家大少爷叶无银自明斗一战后，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也恍惚醒来，睁眼时第一句话却是询问一人的去处：
“戴家那小少爷……怎么样了？”叶银挣着床坐起，从仆从手中拿过水。
想起在明斗山脉时，他竟然因为雨浩私自逃奔史莱克而将其作为挡箭牌，但对方本就是史莱克的学员，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叶银不甘地攥紧了水杯，眼中隐隐有愤怒之色。
一旁恭敬着弯腰的仆从见状顿了顿，以为他说的是前不久从戴家抓来的戴华斌，“前不久实验成功了，家主正准备将他们放回戴家。”然后又悄悄抬头观望叶少爷的反应。
叶银饮下水、呼了口气，将几个仆从赶了出去。
仆从带上门后，房间里异常安静。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却不经意间扯到身后的伤口，停下动作缓解一番，才开始理清思绪：
（注：下文的“雨浩”皆是叶银把叶无心当成了雨浩【详见第二十四章：无心之举】，至于戴家小少爷的身份是叶银被霍雨浩误导的【详见第三章：身份（下）】）
灵眼实验一直没有成功，他才将“雨浩”私下带走，现在“雨浩”不见了，父亲却说要放了他，莫非父亲发现他私藏“雨浩”的事情了？
不，不会。
叶银给予自己肯定的答案。毕竟叶家主从来心狠手辣，不愿放过猎物一丝一毫的价值，此前实验还未成功，怎么可能先行放走？或许父亲找到了更好的“产子者”？
除了这种情况，其他别无可能，叶家虽然是祸害遗千年，但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是分得清清楚楚，这次将戴家、史莱克纷纷列入敌对关系，对叶家实在不利，这样做倒能减轻些许帝国的怀疑
但“雨浩”毕竟作为戴家的小少爷，更何况还是史莱克的学员，必定会有人前来救他……
不如？
叶银眼眸一亮，一点狡黠之色掠过他精明的蓝眸：何不将“雨浩”消失一事嫁祸给史莱克？
这想法很快在他心里蔓延，他甚至开始筹划如何将“雨浩”再次拐回自己的身边而不被其他人所察觉……
就这样过了十天半月，叶银静静地在养伤中度过，直到他后背的饬结疤脱落了，他位高权重的叶家主父亲才传唤他去实验室。
“实验室”这个地方瞬间让叶银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装作无事，让仆从服饰自己穿衣后便匆匆前去。
实验室分内外两间，两间房中仅隔着一层厚玻璃，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却看不见外面。
叶银对房间里的人并不感兴趣，原本那里面锁着“雨浩”，现在他只想快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毕竟血淋淋的人，他是不想再看见了。
不过他对红蓝无法分辨，仅仅是色弱而已，在他眼里，这些血红的器物如同沾染了尘埃，显得斑驳陆离，因而他对这种场景不会作呕，只会感到恶心。
叶银一面跟在叶家主身后，一面用手掩面，对周围的血腥气息嗤之以鼻。上次若不是他有心心念念的人，怎么可能会屈身来这种鬼地方？
“无银”叶家主传唤
“父亲。”
“上次的明斗之战辛苦你了。‘失明计划’已经完成，趁着你现在痊愈，身体正是充实阶段，先完成这项手术吧。”叶家主满怀希望地望着叶银，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叶银的肩膀，将他往前推了推。
“无银定不辱使命！”
叶无银一改先前的姿态，挺身走到门前，那门把手上还有凝固的血液，旁边的仆从见状立刻擦干净血迹为少爷打开门。
走进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手脚被钳住在恐怖的行刑椅上，尽管身上尽是被凌虐的伤疤，并且布满血痕，也不难看出他少年的身份。
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浸透，现在已经凝固成暗红的血凝块，皱皱巴巴地依附在少年身上，倒是凸显了少年瘦弱的身躯，让叶银心中一揪，不知是厌恶还是心疼。
少年的长发及肩，被血黏在一块的头发还能看出原本的湛蓝。
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甚至让人以为这是个死者，叶银只瞧见了一眼，便不愿再直视，越看下去，他心中便越是不安。
少年的对面就放着一把崭新的靠背椅，椅子上已经铺了坐垫。深色的杉木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是为叶家大少爷准备的。
叶银坐下，就不得不望着那个如同死寂的少年。
一旁的医师终于褪下血淋淋的手套，换上新的医用手套，他向叶银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叶银也回以点头。
医师先是取出一截针管，汲取些许药液放在一旁备用。
而后，那医师猛然抓起刑椅上少年垂下的头，拎起他的头发迫使他与叶银对视，一双蓝眸勾人心弦，纵然叶银无法分辨这样美丽的颜色，但那张脸、那眼神……
哪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雨浩！？
父亲不是打算将他放回戴家的吗！！
叶银心中无限的震惊，但他无法冲动——他的父亲正在门后观望这场景
叶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残忍的医师右手用扩眼器强行撑开少年疲倦而红肿的眼皮，眼球在医师的动作下慌忙地转动
正在他察觉到霍雨浩微微挣扎的动作后，医师的左手拿起针管，对着霍雨浩咕噜咕噜的眼球表面扎了下去。
毫不意外地，他又一次听到了惨烈的尖叫，然而这惨叫比之前更为强烈、更为嘶哑，甚至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扑通”“扑通”
叶银的心脏随着医师的一举一动在跳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属于霍雨浩的眼球，从眼眶中强烈地取出，连带着拉出一根缠绕着血丝的视神经，那脆弱的神经仿佛一碰即断，然而这个毫不珍惜的医师却硬生生将它扯断，一股血水喷撒在霍雨浩惨白的脸上，异常刺眼
叶银攥紧了衣裤，看着霍雨浩恹恹欲睡却又被精神强撑着抬起眼皮的样子，完全是被刚刚的药剂所支配的样子。
他心疼地看着霍雨浩，却又不为所动。
医师将他所坐的靠椅向后调整，使他平躺下来，再轻轻地为他注射微量的麻醉剂。
虽是以同样的动作对待叶银，但医师明显要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叶家的大少爷，尽管如此，叶银还是能感受到猛然间的刺痛，眼球脱离视神经的那一刻，他的脑中仿佛被人抽筋拔骨、头痛欲裂，简直生不如死。
他被注射了麻醉都要有如此深刻的感受，那么被做实验的霍雨浩呢？
他该如何？
直到眼球的移植结束，叶银还是一副恍惚的模样、脱力地躺在靠椅上，而对于长期以来倍受折磨的霍雨浩，却已经能够脱离这种无力的感觉，闭上眼睛自我恢复。
新换上的眼球酸胀疼痛，叶银完全无法适应其中的能量，然而过了一会儿，一股无比清凉的感觉由浅入深地从眼部开始散发，晶莹的蓝色魂力正在滋润着叶银的身躯，眼里的疲惫浑然消失
他眨了眨眼，认真注视着四周，忽然瞳孔一缩，在他的视野中，血红的房间完全呈现在他面前，连带着那原本灰白的少年，也赋予了色彩。
少年指尖泛着淡蓝的光，让人自觉感到奇异，但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却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他多年的色弱就这样如此被治好了？
他对能看到新世界的喜悦甚至漫过了对霍雨浩的担忧，于是他不顾门把手上的血迹，兴冲冲地大开实验室中隔离的门，向父亲彰显自己的新力量
叶家主欣慰地看着叶银，直接带着他走出这肮脏污秽之地。
关门的那一瞬，行刑椅上的少年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比上前几日，更是苍白无力，甚至连他长期以久用精神力维持联系的灵冰也看不到听不见了。
又过了几月，自叶银获得了新的“灵眼”武魂后，“失明计划”就被叶银以不希望有太多人获得灵眼的理由而停止实验
近几月来日月帝国的人数频频减少，到了近几日才有所缓解，日月帝国市场重新回归正规，原本帝国皇帝是打算严查此事，但在看到现在的情形后不愿再追查，叶家竟然就此逃过了一劫。
史莱克这边，本是有星罗帝国白虎公爵戴家支持的，但多月前，戴家失踪的小少爷戴华斌被人暗中送回，只不过回来时戴了眼罩与耳塞，并不知道真凶是谁，戴家以不远再趟浑水又与史莱克暂时断开联系。
一月后，叶家主同意叶银的话将“产子者”霍雨浩放到叶银手下看管，两月期限已到，叶银就会定时替换眼球，霍雨浩这才终于从三天两头地被实验到两月一次的提供眼球。
叶银待他不差，也总比在实验室里的那段时间要好得多，只不过这种“好”仅限于霍雨浩的价值以及叶银所谓的“一见钟情”，事实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囚禁呢？
又过了半月，叶家主终于想起了自己外出逃走的小儿子叶无心，并命叶银去寻找他的弟弟，霍雨浩就此被搁置，他的悲惨历程才算结束。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