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被蒙上那层黑色的面纱,便是猎人开始狩猎的最佳时机。
“相爷,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行事一向小心翼翼的冯绍明将目光转向眉头深锁的人,低声说道。
放眼望去,云轶的眉间浮现出了一抹阴晦,诚如冯绍明所言,这绛云殿周围的气氛的确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他都已经带兵闯到这里了,那个皇帝小儿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冯大人,你该不会是心生胆怯想要打退堂鼓了吧?”这时,站在云轶左后方的陈荇很是鄙视的说道,满脸赘肉一晃一晃的,看上去极其恶心,“你以为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们还能收的了手?”
被这么一说冯绍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云轶看着右手边动怒的人,冷眼扫了一眼挑起事端的人。
冯绍明为人一贯心高气傲,他是知道的,试问又岂容得了被陈荇如此说教。若不是碍于自己在场,只怕挂在他腰间的佩剑早就挥过去了。不过陈荇有一句话却说的是事实,眼下箭已离弦,所以即便是感觉到前方暗藏诡异他们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云轶高扬起右臂往下一挥,只见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整齐划一的提着手中的长枪迅速包围了整个绛云殿。
大殿尽头,一袭绛紫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深邃的眼眸好整以暇的看着所有的人,而在他的身后,身着黑色劲装的阎烈持剑而立,即便是剑未出鞘,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剑气。
“这三更半夜的,云丞相不好好在自己的相府歇息,带着这么多的人闯入皇宫是为何意?”君璃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为首的云轶,薄唇微勾,带着别有深意的笑。
明明是极其低沉的声音,但不知为何那些侍卫听后竟不约而同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微臣要做什么皇上岂会不知,你我同为聪明人又何须打哑谜。”云轶直接将话题挑明了说道。
“那照这么说来,丞相是想谋权篡位咯?”
云轶没有吭声,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谋权篡位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丞相果真是好胆色,难道就不怕人头落地?”君璃澈剑眉上挑,似笑非笑得说道,深邃的眼眸渐眯,掩去了那一抹冰冷而又凌冽的锋芒。
“……”
“君璃澈,你少在那边吓唬人,只要……”
“放肆,主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种乱臣贼子能够直呼的。”还不等陈荇把话说完,阎烈厉声呵斥了一句,作势提剑就要杀过去,但是脚下刚踏出一步的时候却被横在面前的一只手拦下了。
君璃澈看着神色阴霾的人,勾唇一笑,但见刚才还怒不可遏的阎烈又缓缓地退到了君璃澈的身后。
起先陈荇看着阎烈一脸杀意的提着剑朝自己杀来还真是冒了不少的冷汗,但最后见他又退了回去那丝害怕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度恢复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肆无忌惮的大放厥词。
阎烈隐忍着怒气看着越说越难听的人,原本已经够冷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若不是因为主子拦着,他早就提剑上前将那个陈荇千刀万剐了,在他面前没有人可以用这种大不敬的口吻和主子说话。
俗话说得好,有的时候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得给自己留点余地,要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迟迟没有指示阎烈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轻声的唤了句,“主子……”
君璃澈看着紧握着手中长剑,脸色阴沉的贴身侍从,于是缓缓的扬起了右手。
叛军之中,有不少人困惑的看着站在上面的君王高扬起手臂,却见君璃澈突然一勾唇,笑的邪魅,手落下的瞬间只见密密麻麻泛着寒光的冷箭从四面八方齐射而出。
面对着突发的状况有不少叛军没有当即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倒下了一大片,而箭雨依旧一波接着一波极速而来。与此同时,收到君璃澈动手的暗示,潜伏在叛军之中的所有暗影也纷纷将手中的冷器指向了身旁的“同伴”。
云轶蹙眉看着从天而降的箭雨以及身旁突然刀剑相向乱作一团的阵营,好一个君璃澈,好一招里应外合,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
君璃澈勾唇冷笑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人,不急不缓的反问道:“朕素闻丞相喜欢看戏,如何,今日这出戏可还入得了丞相的眼?”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希望丞相看到最后能够尽兴,这样也不枉朕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一出。”说罢袖手再次一扬,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在寂寥的夜晚听上去宛如来自地狱深渊的厉鬼嘶哑着声音叫嚣着。
箭雨落,时局定。
这一场争夺就犹如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而最后的反抗在胜者看来无疑于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相爷,情况不妙啊,依我看还是赶紧撤吧,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兴看着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倒下的身躯,恐慌的说道。
不过也是,就连一向隐藏够深的冯绍明脸上都浮现出了慌乱,可想而知形式对他们有多么的不利。
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云轶深知大势已去,但是自己策划这么久的行动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攻破了,这叫他如何甘心!望着远远站在上面的年轻帝王,在不知不觉当中当初那只幼虎早已经蜕变成了猛虎,露出了它的利爪。
看着由人护着撤退的人,君璃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透着一股邪魅。
“主子?”阎烈请示道。
“杀……”一个字缓缓地从君璃澈的唇中逸出,狩猎的时刻缓缓展开,与此同时,一颗信号弹直冲苍穹,四散开来。
远在南门的张楚接到信号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随后朝身后的御林军扬手打了一个“准备战斗”的手势,终于该到他大显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