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康回过头,只见一个少女骑在马上向他奔来,待奔到近前少女一勒缰绳,马前蹄扬起刹在祁康面前,马上少女灵巧一翻,跳下马来。眼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一身雪纱红花短衫,雪肤墨发,一双杏眼镶在面孔上甚是夺目。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执马鞭直指祁康的鼻子嗔道:“臭废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祁康面不见恼,微微一笑道:“萱儿又怎么啦?只半日不见,火气便这般大。”
少女杏目睁大嗔道:“你还要来问我?今日你要和谁家姑娘成婚你竟不记得了?”
祁康笑道:“只这等事还用记么,普天之下的姑娘除了萱儿我还会娶别人么?”
纪萱听了,俏脸微红道:“呸,你这嘴又胡说八道了,谁要嫁与你这样一个……”
祁康眼光流转道:“又瞒着盟主跑出来了?”
纪萱点头:“天天准备婚礼实在是太闷了,你又一天不见踪影,我就从后院翻墙跑了出来。四叔送我的北辽快马我偷偷养在城外的山上,你既然躲着我不见,我就只好亲自跑出来找你了。”少女脸色微馐,素白的手抚摸着马头娇羞道。
祁康笑了笑,只压底声道:“又不听话。”少女听了耳朵根便染一层红晕,道:“别胡言乱语了,你一会还回不回去了,大家就等着你回……”少女话音未毕,只见祁康的手向她伸了过来,纪萱抬头便看到马背上如阳光般温煦明亮的少年,已笑容可掬地向她伸出手,待她上马。
纪萱雪白的脸庞仿佛被被晚霞染上纯红,伸出嫩如葱管的纤手握住了那只邀请的手,被用力一拉飞身上马。纪萱用力抱紧身前的少年,心脏仿佛被喜悦淹没。她在十三岁时便在心中对自己起誓,此生非眼前的少年,普天之下任谁不嫁。她要得不多,只要能长久的陪伴在他身边,今后的人生里时不时能看见他心里便知足了。只要是这个男人邀请,她便愿意相信并与他纵马奔向天下的任何地方。
夕阳余晖下,马背上少女的身影环抱着少年,奔向灯火渐明的城池。
,,,
燕州府,城主府议事厅。夕阳的光隐约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进厅内,厅主座的高台上立着一个红袍长发男人,底下两排座位坐满了人。高台的正下方,两排座位之间的空地上跪伏着一人瑟瑟发抖,厅内明亮的火光打在他身上,两边座上众人皆静默不语,厅内只有高台上的男人引亢高歌,歌声高昂,响遏行云:“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底下跪伏的那人在这震林啸风的歌声中如刀下待宰的鱼般抖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般张口,声音宛若蚊鸣:“大盟主大人……”
“我在唱歌。”台上的男人头也不回,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是,是,小人知错……”跪伏的男人身子瘫软下来,不住在地上磕起头。
台上男人微吸一口气,接着刚才未唱完的鼓曲继续唱起:“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男人唱毕,余音绕梁不绝,底下的男人如果不是瘫倒在地想必也是要听得血脉贲张的。“说吧,什么事。”台上的男人坐到主座,把鼓锤一扔说道。
“是,是……”底下男人双手拄起身子,说道:“大盟主大人,下官这次前来,是为了向大人提议一件事……不知盟主大人是否记得,三年前,盟主大人要去我家公子时曾保证过……待祁康公子与大人的两个侄女之一结下双宿良缘时,便会祁公子回到河东……”
“这个我当然记得。”主位男人打断他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底下男人被他骤一打断,竟不知要说什么,只见男人猛地向下一拜,孤注一掷般说道“回禀纪成大盟主,小人这回前来是受平成大人之命,在公子完婚之后,迎公子回到河东,继任少主之位!”
“偶……”纪成起身慢慢踱到男人身边,俯下身对着男人道:“可这不是还没结呢么,你们着什么急?是不是想迎回主公好对付北州啊?”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大盟主明察!”台下的人听了这话魂几乎被吓飞,磕头如捣蒜大嚷。
“哈哈,平欢大人不必如此害怕。”纪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河东所提我心中早已有数,待阿康和萱儿成婚之后河东北州便是一家,我自然不会让河东诸位大人失望,大人大可放心。”
“谢盟主,谢盟主……”平欢瘫软在地上,说话都已说不利索。纪成见他这副样子,心下更觉一阵好笑与快意,便对着厅门边的护卫道:“把平欢大人带去驿馆休息,好生招待。”
护卫应了声,上来架起早已腿软的平欢走出厅门。纪成又坐回主座,看向下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两排人道:“事情诸位都已看到了,这次要不要把祁康还回河东,诸位大人有何高见?”
底下众人听了这话仿佛听到指令般动了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主公,下官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底下一方脸小眼,牙地抱天的人走出拜了一辑,座上几人见他出来,都显出些不屑之色。
“商大人为我五州盟言官之首,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纪成看向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