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护卫见他这副模样脸色立时大变,正要发难,被白衣公子一把拉住。“灵乐,不可无礼。”白衣公子向青衣授意一个眼神,轻声道,说罢跟着简饶背影向外走去。
“公子留步!”白衣公子正要跨出门去,却听一声低唤传来,回头望去见店掌柜正做辑拜礼,向自己拜下。
“公子,您还是尽早逃命,离开北州吧。刚刚那人是现在城外悍匪一众,‘百匪’的部下。我们一家受其挟持,已是自身难保,也无法再帮上您什么了。只知道那人是顶级兵器十二级持有者,凶悍非常,普通的武技是奈何不得他的,您为保命,还是找条门路趁着今晚大婚逃出城吧。”掌柜俯首道。
一边的青衣护卫正要说些什么,被白衣公子伸手止住。一双妙目望着瑟瑟发抖的掌柜,柳眉皱起,不再说话,推门走出店外向简饶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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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饶走出粮店,直愣愣沿着大街向前走去。自见到黑袍男人臂上的一爪龙纹,简饶脑中如同被人硬塞进数道惊雷,一个接一个在颅内炸响。如果那条龙纹是真货的话,那自己站队立场也要稍微改变了,如此一来老二老三他们就…如果要这样,那全盘谋划都要……简饶正在想着,互忽身后似有人向自己逼近,迅速回过头去,一张诗画仙境般的脸出现在眼前,硬生生将他的心绪全部拉到面前晶莹剔透的脸蛋上。
“公子脚下甚快,在下竟硬是跟不上。”脸的主人笑道。
简饶乍一见这倾城之容,不又“啊”的一声,忙做出一礼道:“在下方才失礼了,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不敢不敢。”白衣公子笑道,“在下苏月,武者联盟武官,北州人士,今日擅自插手,多有冒犯。”
“公子客气了,若没有公子及时出手,在下刚才恐怕就丧命于小店中了。”简饶抱拳道,“在下简饶,微末出身,河东柳城人士。”
不等苏月答话,一旁的青衣小护卫出声嗔道:“呵,你也知道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一命,要不是我家公子心善,跟着进那小铺……”
“灵乐,不得无礼。”苏月斥道:“简公子,这是我的护卫灵乐,他从小不懂事,您别见怪。”
简饶看向他的脸,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痴醉,一个男人竟生成这般美貌。只是看向他的脸便让人心生怜惜喜爱之情,身姿气度宛如仙人下凡,人间难有。得见这等美貌之人简饶也不禁理解历代帝王偶尔的断袖之好,是无论如何都想让如此美好的人属于自己。“无妨。”简饶轻声道。
“不知简公子远道而来,从柳城一路飘泊至燕州府,是有何事?”苏月脸上微笑,对简饶问道。
简饶看他无甚恶意态度真诚,又对自己有恩,便道:“乱世之中,无非就想搏个前程。而今纪成大人之势如日中天,若想立些功名,也只能来北州一试了。”
苏月一听这话,面露喜色,不知从何处抽出支模样甚为精致的紫面蓝蝶骨扇道:“简兄能有此等志向实乃北州之幸。不如这样,你我年岁相仿,不妨就以兄弟相称。这里说话不方便,就一同到前面岳庄茶楼小坐,由小弟坐庄,就茶一叙如何?”
简饶不知自己是否看错,刚刚一瞬间眼前人黑玉般幽深的眼中似是突然射出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而又转瞬即逝,一切又被那天仙般的脸遮掩住。“若能如此,愚兄实是求之不得啊。”简饶道:“可是今天实在不巧,我一会还有要事在身,实是抽不出空了。”
“偶?兄长一会是要往别处去?”苏月问道。
“是啊,实是必须过去啊。”简饶道。
“兄长是往哪里去啊?”苏月静了一静,开口问道。
“北川道场,”简饶盯向苏月道,“找他们掌门。贤弟若是有空要不要同来。”
苏月低头静默半晌,抬头对上简饶的双眼,一瞬间,简饶错以为那眼底的射出的光是自己在照镜子。“如此甚好。”苏月微笑道。
“贤弟啊,”简饶并排走着边放肆打量着苏月的脸,“我刚才就觉得了,你这脸蛋生成男人实在可惜,倒像是一张女人的脸。”
“什么?”苏月一愣,看向简饶。
“你忘啦,就是你刚进粮店的时候啊,要不是穿着男服为兄真要以为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跑出来了。”简饶嘴角笑意更深,“不过仔细一看,比女人还要好看。”
苏月听他说完脸上表情稍缓,“简兄真是会开玩笑,不过小弟从小长相阴柔,时常有人这么说我,兄长这玩笑话,我实是听也听腻了。”说罢,两人皆仰头纵声大笑。骄阳渐斜,两人的身影从蚍蜉般的渺小拉的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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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府北川道场内,数十名弟子正在操练。
北川道场由当今掌门王清让之父王世泽所开,王清让发扬,成立已有数十年。门内尽习北川剑术,但弟子所练武器有刀有剑,繁复多样,皆因北川剑术在形意奇招,不拘于一招一式,各种武器皆可应用,故门派内广收门徒,传扬甚广。北川剑派门内等级森严,分为掌门师父,师范代,一等学徒,二等学徒四级。其中二等学徒为入门或资历较浅的弟子,剑术尚为初级水准,经过练习磨砺,诸多实战,门内比武考试便可晋升为一等学徒。一等学徒大多剑术已有大成,剑术甚为精进,已可代表门派,在门派的名义下在外行事。一等学徒经数年修炼后接受比武考试,通过即是出师,由师范代亲自登记在册,离开道场便可使用北川剑派弟子身份。若一等弟子通过比武后不愿离开道场,则可接受与掌门过招比武,掌门认可后即可为道场师范代。师范代可在道场内代表掌门师父向弟子传授剑术,指导惩处弟子,拥有道场内决定弟子处罚之权。在外师范代可代表道场踢馆与其他门派比武。三位师范代所教弟子不可混交,弟子分为三队,弟子分配到一名师范代从一而终。师范代终生不可离开道馆,不可向剑派以外传授剑术。任何触犯门规弟子皆由掌门及师范代处置。叛逃及泄漏剑术弟子由门派派人追杀,名册内除名。门派以外人士假借门派之名,冒充派内弟子一律由门派派人追寻斩杀,特殊情况另论。北川道场在其数十年的发展,发展众多的弟子,和极端严厉的门规监督下,派内高手如云,实力强横,十数年内罕逢敌手,成为大楚北方数一数二的武技大派。
看着场内弟子刻苦钻研剑技,场台上蓝衣长发的男人不禁感到一阵欣慰,对身边的女人得意道,“唐师范代,我这边的弟子锻炼这般勤奋,只怕明年出师最多的一院就是我们了啊。”
身边的女人面容美艳,浅红色的头发简单扎在身后,宽大的道服也难掩其下妖娆的曲线。女人轻笑道:“周师范代不必紧张,今年的出师院之首我会让给你的。只是依师父的性格,这首院最后花落谁家也很难猜。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哼。”男人显出一派不屑道,“咱们北川一派这些年在武技上实是没有敌手了,竟也让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做一席师范代。”
女人淡然道:“没有敌手还不好么,师父要的不就是做武技第一派么?而且薛小师范可是当初师父亲自破格收的为武技而生的天才少年,别的不说,你我和他过招,能有十成把握赢么?”
男人听闻脸色微僵,半晌才说出话来:“师父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到的,如若他以后能为门派争光,收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就是他以后未能将剑术发扬的如何,现今武技界也没有人敢和剑派叫板了。”
女人淡笑一声道:“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什么还要连自己都瞒着么?掌门膝下无儿无女,今年已过耳顺之年,却还未见让位的动静看他这样至少还能再活十年。薛师范代年仅十二岁,你今年多大了?再这样下去,掌门之位会传到谁手里?”
男人仿佛被戳中心思般怔住,也不再说话,向着道场前面望去。这一看去,男人差点以为眼睛提前花了。道场大门前,一灰衫一白衣一青衣三道人影直挺挺的站着。
男人一惊,立时冲那三人吼起:“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冲撞北川道场!报上名来!”
经他一吼,场内众人也注意到这三个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三人望去。整个道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男人神经慢慢绷紧,手摸上一边的剑柄。
片刻静默,灰衫上前一步,冲着场内大吼道:“这里是北川道场吧?我们是来踢馆的。”
寂静,场内死般的寂静又加上了一重寂静,全场掉一根针亦如炸雷之音。
“晚上开会帮我把面纱准备好。”白衣服冲青衣护卫说道。
人,就该趁还没被黑暗完全吞噬时,尽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