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人与我过谦了。”身影声音愈发冷酷,两眼死死盯向青年,“褚大人少负才名,幼时便以神童之名见长,九岁时便以一篇法论轰动三城,十四岁时由前刺史祁雨亲自相邀致仕,二十几岁便官至河东言官之首,为先主公祁雨最为看重的谋臣,时人莫不以国士之名相许。大人自幼才冠河东,号称白衣千术,逸群之才,现在说不识兵法听来未免太过可笑。”
“大人还是不相信我的投城。”青年脸上仍是一派平静,眼帘低垂立在原地,俯身向身影行出一辑。
“当然不会。自看了褚大人的担保,我就是不相信也得相信了。”身影盯向青年的眼神逐渐变冷,在黑暗中慢慢踱起步来,“您的所作所为完全证明了您对河东的忠心。只是褚大人超世之才,少负盛名,幼时便以神童之名见长,九岁时以一篇法治论轰动三城,十四岁时由前刺史祁雨亲自相邀致仕,二十二岁便官至河东言官之首,为先主公祁雨最为看重的谋臣,时人莫不以国士之名相许。大人自幼才冠河东,号称白衣千术,逸群之才,能入我平氏门下实是我河东之幸。但您如果说行军之事有所不明可以,但现在说兵法一窍不通那就是在把我当傻子耍了。”
“秋臣万万不敢。”青年双膝一弯对着身影跪下,头放在在地上叩了叩,“自古事功易,成功难,成功易,终功难,善于始者必慎于终,当下河东危局绝非是军务一项便能解决的。大人戎马一生,用兵如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自然比秋臣清楚,且不说当下河东忌起兵锋,就是大人强令景虎交出兵权,他身为三军统帅又岂会坐视大权旁落不做反抗?到时内斗乍起,河东将士手足相残,只教亲者痛,仇者快,受难的只有整个河东的百姓罢了。”
“褚大人果真不负烟阳第一才子之名,词藻之华丽无论说的如何冷淡仍可撼人心魂。”身影听到“河东”二字,眼神中慢慢染上一层近乎凶狠的狂热,“如此说来,你是反对平勇在大典上受命了?”
“回大人,不是秋臣反对,是另有一人反对大秀护军掌兵,一旦大人贸然对祁氏和河东兵权出手,此人便会给河东生出无尽的争端与祸事。”青年抬头迎面直向身影看去,声音浅淡若水。
“偶?”身影用视线锁住青年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是谁?”
“刺史府纪萱。”青年说话的瞬间,屋中所有人的脸色登时又悚然一变。不知何时开始,带纪姓的名字已如牧羊的鞭子悬在众人心上,每提起一次便浸着恐惧和屈辱抽在心头。
“纪成这步棋是什么意思诸位都很清楚,祸乱不在景虎,亦不在李氏兄弟。当前河东,祁康带回的那个女子才是河东的大患。”褚秋臣似没看到屋内众人反应一般自顾自说着,埋在阴影的脸透出刻骨的冷静,“那是他最有力的护身符,也是纪成派来吞并河东的化身。只要她在,我们就绝不能对祁康不利。但眼下最先要弄清的是,如果纪成打的是这个主意,我们是不是挡路了,如果是,待纪成打下鼎川后河东三城无论有着怎样的荣光都只会变成一捧黄土而已。”
屋中人声越来越大,议论声在屋子各处响起,众人心头的压力再次被青年口中的恐慌取代。屋中众人眼睛不时向屋前身影瞟去,见身影慢慢向人群走去,彪硕的身形在屋中拉出一道长线,但诡异的是身影直从屋里走到院中日光下众人仍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影中人物的身姿面容皆是一团模糊。
身影径直走到院中,高大的身躯停在排排木椅中间,木椅上已血肉模糊的儒生的惨叫声在周围此起彼伏。阳光从半空打在身影背后,在身影周边描出一层光辉,让人几乎无法直视。身影双目圆睁,身上散发的压力几乎盖住周围屋中的喧闹,威严的气息缠绕在周身,屋中众人视线无一不集中在身影身上,等待身影开口。“恩思,出来!”身影向屋内环视一圈,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身影喊出口的同时,人群中一三十岁上下的瘦削男人旋即小跑出来拜在身影跟前。男人长发用紫色发带扎成几绺披在脑后,纯黑色的便服几乎与屋中的阴影融为一体,若不是自己跑出来周围人即使近在咫尺也察觉不到男人的踪迹。
“让他们静下来。”身影手随意向周围一挥,紫发带向身影做出一辑,起身几步向赤色高塔奔去。众人视线正跟着紫发带远去,忽听“轰”的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视线皆顺着厅门口向院上的天空望去。抬眼望去的瞬间,屋中几位老臣不由张嘴叫出声来,其他人死死捂住嘴巴才未被眼前的景像吓得失态。
水蓝的天空下,十数丈高的高塔塔顶融化般变形,赤色的塔尖似是被滚烫的高温烧化,整个变为液状的红色金属成圆形向四周天空扩散开来,如一块巨大幕布代替天空罩在小院上方,血红的铁水在天空下如沸腾的开水翻滚、伸展、扩散。
正当众人以为塔尖还要扩大时,赤色的熔金忽然停止变化,通红的铁水在天空静止一瞬猛地向小院灌下,如壶中的沸水顺着苍穹注进碗中。滚烫的铁水浇在院内每张木椅上,惨叫和肉糊声只在铁水触到椅上儒生头顶的瞬间响起一瞬,下一个瞬间,整个院子重新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院内数十张椅子上的儒生已变为赤红的铜像,痛苦的表情的定在脸上,在阳光下反出红色的细光。十数道细长的手臂缓缓伸回塔尖,慢慢凝结回成塔尖的形状。整个过程屋中众人亦如被铸为铜像般定在原地,眼也不敢抬一下。
“褚大人一席话听来实是振聋发聩,平某听得受教了。”身影转向,视线落回青年身上冷冷道,既然大人如此多才,我有一问不知大人可否为我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