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满目都是白色人影。
一个接一个摆出各种姿势，密密麻麻连接成粗大的白线，无数条白线。
舒束看向赛点方向，视界内的人影连成数条白色路径，直通深处。
看向对面的撕裂人，无数白影又以撕裂人为中心，将他团团围住。
舒束发现，只要自己确立某种行动的想法，比如进攻，比如防守，比如前行，视界里就会瞬时变幻出相应的白影。
这就是计算出的行动路径吗，也就是……预判！
舒束朝前迈出一步，离他最近的三个白影中，其中一个变成了血红色。
这个血影，就是「战斗本能」认定的，当下的最合理选择。
舒束与血影的姿态重合，又一个邻近的白影转化成了血影。
再次重合。
转化。
重合。
转化。
舒束逐渐按照计算的最佳行动模式，疾跑了起来！
“……我们的86号玩家亦不甘示弱！”主持人喊道。
“在目睹热血青年以弱击强，被以近乎羞辱的姿态淘汰之后，依旧主动朝着收割者发起了死亡冲锋！”
“86号传承到了同伴勇于反抗的精神，流火的玩家最重要的精神……”
“嘿嘿。”
撕裂人舌头舔了舔钢钉，金属的酸涩味让他迷醉。
可爱的猪猡。
果然还是临死前反抗的猎物最为迷人。
那么，为了表示尊重，自己也会使出全力，在猎物气势最鼎盛的时候，将它一击宰杀！
撕裂人动了，朝着舒束反冲过去。
对方身上到处都是空开的破绽，全然没有刚才被戏耍的时候，那股凌厉的韧劲儿。
现在的问题，只是要在众多屠宰方法中，选择一个最满意的。
那就刺穿它的下颚吧，用利爪贯穿猪猡的头颅，搅碎它的颅腔。
那样还有几星秒的时间，能欣赏到猪猡翻着白眼，张着嘴巴，不停抽搐的美味姿态。
撕裂人想着，翻转利爪，朝着86号洞开的颈项刺去！
猪猡的反应有点变慢……
砰！
面部遭遇重击，猎人收割者横飞了起来！
“打中了！”
“86击中了对方！”主持人大吼起来。
观众席亦是一片喧闹。
“有点意思。”撕裂人爬了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坨红色像素，夹杂着几枚钢钉。
面具碎了一地，露出布满伤痕的面容，嘴巴部位因伤口太过可怖，被系统自动像素化处理。
看起来分外和谐。
“家传绝学打狗棒法，想不想学？”舒束将球棒搭在肩膀，“可惜，传人不传狗。”
“嘿。”
趁着舒束放松的一刻，撕裂人骤然暴起发难！
手脚并用，爪尖着地，真的像一只豺狼一般扑击了过来，速度比原先快上一截！
这才是撕裂人最惯用的移动身法。
舒束眼中白影连闪，在豺狼及身前，血影终于浮现。
迅速与血影重合，致命的利爪堪堪刮过腰际。
“杀！”
一击不成，撕裂人发出不甘的怒吼，继续对着86号的下盘连续突击。
血影连闪，舒束从容地与血影一一重合。
每次利爪看似即将击中，总在气力泄出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连变招的机会都没有。
收割者越攻越心惊，对方一次能从极为关键的时刻堪堪避开，可能是灵光乍现，运气爆棚。
但次次都在最后时刻，自己劲力收无可收的时候，完成躲避。
要么对方能够像神明一样未卜先知。
要么……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巨大。
……无法接受！这只猪猡无法饶恕！
“杀！杀！杀！”
感受到了自己气势的动摇，撕裂人大喊三声，以正士气。
猪猡就只是猪猡！
咻——咻——
机械手上的金属爪刺同时射出！
尖刺尾部一根根锋锐的透明丝线同机械手相连，有意识般地铺张开来，互相罗织。
死亡切割！
这是他这副剪刀手自带的必杀技能。
在近距离下，迸射的利爪往往就能杀得对手措手不及，更遑论天罗地网般的灼热丝线。
能够瓦割一切阻碍！
“死！”
撕裂人瞠目欲裂！这只讨厌的猪猡终于要被大卸八块！
然而，除了一堆空气，什么都没有切割到。
86号选手一闪而过，身形扭转，借着推进器的力道，从一堆透明丝线中唯一的死角逃出升天。
这……不可能。
撕裂人呆在原地，机械手发出‘滋滋’的响声，将地上的利爪倒卷而回。
无往而不利的死亡切割失效了，它曾经割下全国排名前20的‘匹夫’的头颅，助他晋级。
今天却在一只新生的猪猡手上失手。
“你……”
撕裂人想要说些什么，平日里那些美妙的词汇全都离他而去。
他忽然有种预感，今天后，撕裂人这个名字将会成为耻辱的象征。
“该我了。”舒束淡淡说道，双手把持棒球棒。
开始缓步朝着撕裂人走来，没有飘逸的步伐，没有诡异的身法，就这么堂堂正正，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对手走去。
浑身上下全是破绽，却又没有破绽。
收割者双手开始颤动，看着86号漏洞百出的姿态，强烈的攻击欲望在他双手游弋。
但他抑制住了，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每一个漏洞，都罗织着死亡的陷阱。
恐惧，这种最难吃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昔日的收割者，今日终于要被人收割。
“啊！！！！”
撕裂人憎恶这样，他要以强硬的姿态摆脱这种阴影，终究按捺不住，再启攻势！
当！当！
两只机械手被区区一根球棒击中手腕。
“太慢了。”舒束说道。
砰！
球棒穿过缝隙，击中腹部。
“太慢。”
啪！
后背被击中。
“太慢！”
膝盖被击中。
“太慢！”
大腿被击中。
“太慢！”
脸部……
臀部……
“太慢！”
“太慢！”
“太慢！”
“太慢！”
“慢！慢！慢！慢！”
舒束化身一个剑道宗师，手中的球棒便是粗钝木剑，直接而又迅捷的击打在剑徒身上。
撕裂人此时就是那个挨打的剑徒，虽然手中的武器更锋利，更致命，但在技艺高超的宗师面前，和废铁没什么区别。
而他和木桩，也没什么区别。
邦——
“太慢！”
舒束与撕裂人错身而过，在对方脑门上重重一记。
这一记带来的精神伤害，要比血量上的伤害要大的多。
收割者陷入癫狂，提着利爪回身突刺！
舒束没有避其锋芒，同样提起球棒向前捅去。
“嘿……”
撕裂人想嘲笑舒束的自负，居然将棒球棒当利器使用，自己哪怕挨着这一记也能将手爪刺入86号的胸口。
他的声音断了线，赫然发现自己开始像素化，此时才注意到头上的血条只剩下薄薄一层。
被球棒轻轻捅透。
“棒子可以捅人的，这是常识。”舒束说道。
挪开球棒，被击碎的下颚彻底崩坏，收割者的身躯轰然倒塌。
“奇迹！简直是奇迹！”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响起。
“86号选手在同撕裂人正面交锋中，成功击败了对方！作为一个流火新手，成功打败了深耕游戏数年时间的超强职业选手！”
“不知道刚刚与撕裂人签下天价合约的BT俱乐部会作何反应。”
“但在这一刻，他们一定同我们一样，不禁想问，是否真的有电竞之神存在！并在此刻灵魂附体……”
“86牛波！”
“撕裂人死垃圾！”
“我改主意了，86我要和你生猴子！”
——
隔离房间内，舒冉正在网上查询着撕裂人的真实信息，打算记在小本本上，有朝一日替舒束暴揍他一顿！
刘芩惊呼一声，神情激动。
舒冉好奇地看往屏幕，正看到舒束一棍捅碎撕裂人的下颚。
“赢了？”
“嗯，赢了！”刘芩频频点头。
舒冉默默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把撕裂人划去。
新加了一个女生，那个说要和舒束生猴子的女玩家。
——
加特林菩萨端坐在观众席上，看到舒束孤立的身影，沉默半晌。
打开了好友列表，重新提交了添加申请，留言：爷服了。
犹豫片刻，修正成了：我服了。
——
烫嘴掉线重连之后，也坐在观众席上。
此刻正无语的看着身旁的花仙子玩家，前一秒还要和他生猴子，现在正声嘶力竭的表达着对86号的仰慕。
“这哥们有意思。”他笑了笑。
——
舒束有点赶时间。
另外一个赛道的玩家应该快要达到赛点。
最关键的，「战斗本能」的开启，有24星时的冷却时间，如果他想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得到系统的持续帮助，就得持续燃烧血气。
舒束抬起头来，望向赛点方向，数条白色路径在他视界内生成，绵延向远方，通达冠军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