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国东南部位属丘陵地带,江流多而分支广,雨水充沛,四季分明,极适宜各种农作物生长,水渔业尚也发达,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江陵州便是其中之一。
时是十一月份,连续下了数天的阴冷小雨,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却更显寒冷,湿寒的空气无孔不入,从衣衫钻进,自毛孔透入,冷得刺骨,纵是这般,大街依旧繁华,心怀热情的人总是不惧寒冷的。
由于街上青砖湿滑,行人之中,有一人脚跟一溜,仰天后翻,要是放在别人摔就摔了,也摔不得大碍,但偏偏这人身怀六甲,这要摔,那可了不得。
正在着千钧一发之际,这孕妇被一少年扶住了,孕妇连连称谢,众人掌声响起。
这少年十八上下,提着剑,鞘却木制,皮肤微白,脸廓并不俊朗,看起来还有几分书生气质,眼睛却有不是这个年龄的深邃。
做完好事,少年继续在街上散行,几翻弯转后来到一民宅门前,少年扣了扣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二十出头的姑娘。
少年问道:“请问这是徐义山先生家吗?”
姑娘打量着少年,疑道:“你是?”
少年回道:“我叫李小天,是受韩朔韩大哥所托来的。”
姑娘听到韩朔二字,眉开眼笑,全然放下了戒备,道:“原来是韩大哥的朋友,来里面请坐。”
李小天跟着姑娘进了宅,姑娘高兴地叫道:“哥,有韩大哥的朋友来啦。”
只见一约么四十多岁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中年人面露风霜,眼神炯炯,一个书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有坚持读书,他是一个爱书的人。
李小天见得,拱手道:“我叫李小天,上京科考与韩大哥一见如故,结拜了兄弟,说来奇巧,家师名是张知节。”
听到张知节三字,徐义山激动不已,忙问道:“张贤弟最近别来无恙?”
李小天本想把恩师脚跛以及无辜遇害之事与徐先生讲了,可见其喜悦之情,心中也颇为触动,人到中年,久经沧桑,已然不会轻易喜怒于表,又如何忍心见其大悲?
“家师一切安好,因家道中落,也未参加科考,现在做教书先生,家师知道我此次拜访,叫我代替他问好。”李小天回道。
“世事无常啊。”徐义山喟叹道。然后引李小天入厅喝茶。
“李师弟,我姓徐,单名一个涓字,韩大哥的过的怎么样,自是京城之后,他都没给我们来过信。”徐涓边倒茶边问道。
李小天回道:“韩大哥虽然没进前十,却也是前二十名,如今在京城有官衔,仕途一片大好,不过就是忙了些,我就比不上韩大哥了,考了个榜末,如今在韩大哥手下做差,这次我刚好出差路过江陵,韩大哥特意叫我来替他赔不是,一旦有空,就会自己来看望二位,这些是韩大哥的一点心意。”说完,李小天把一袋钱币放在桌子上。
李小天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徐涓打开钱袋一看,里面豁然躺着七八个金币,不由惊讶道:“这么多金币,这也太多了吧!”
徐义山听得,怒喝道:“他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果然是为官则污,为师千叮万嘱都当耳边风了,这样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钱我们就算是饿死都不会要!”
李小天哭笑不得,这下好心办坏事了,七八个金币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李小天只能拼命自圆其说道:“师伯,您误会了,韩大哥绝对是尽心尽力为国为民的大好官,因为韩大哥政绩不错,这些都是奖赏的,而且他的俸禄全家身当都在里面,他自己一分钱没留,他说不想看您受苦了,他知道您爱看书,这些钱是给您看书铺用的,他在京都管吃管住,您不用担心。”
徐涓听得,附和道:“哥,韩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为了你开书局。”
“开书局四个金币就足够了,哪用得了那么多,剩下你给小朔带回去,京城那么大那么复杂的地方,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身上没有点钱哪行。”
说完,徐义山从钱袋里拿出了四个金币,剩下的还给李小天了,无奈,李小天知这师伯性情刚烈,只得收了回去。随后,李小天以身有公务不能久留为由辞去,徐涓送李小天到门口时,轻声对李小天道:“李师弟,这些日子我这发生了件怪事,你能帮我查查吗?”
李小天凝神道:“什么怪事,你说。”
“最近一年多,每隔三个月我房间桌上就莫名其妙有一个钱袋,里面装还着五六个银币,我没敢跟我哥说,你知道的这种不明之财他肯定不会要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可我还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徐涓述道。
李小天思索一会儿后,问道:“韩大哥在江陵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吗?”
徐涓想了想,回道:“应该没有。”
李小天继续问道:“最近这次送钱会在什么时候?”
徐涓道:“就这两天了。”
“那好,等我消息,查好之后我会来告诉你。”李小天回道,心中也是疑惑不解,等抓到这个送财人便一清二白了。
是夜,月黑风高,冷风习习,李小天坐在徐涓民宅旁边的一颗高树上,此处可观宅子全貌,是监测宅子的不二之选,李小天闭目养神,静候送财人。
如徐涓所言,果不其然,半夜之时,有一穿黑衣蒙面者鬼鬼祟祟跃进了民宅,向徐涓厢房吹了一管迷烟,进了房间,放了钱袋,又偷偷摸摸跳出了宅墙。
“我等你很久了,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偷偷地给他们送钱?”李小天问道,抱剑背对黑衣人,拦住其去路。
黑衣人道:“你又是谁,我给他人送钱又关你何事?”
李小天冷道:“如果你了解他们的话,来路不明的钱你觉得他们会用吗,只会让他们提心吊胆,假如真为他们就告诉我你是谁,有何目地。”
黑衣人想了想,道:“我是谁,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但你是谁,据我所知,他们应该不认识你这号人吧。”
黑衣人既坚决不愿说,李小天直接道:“你是个修士吧,那我就用修士界的规矩让开口。”
李小天释放出元压,黑衣人心下大惊,自知修为远不及眼前这人,心中忐忑踌躇。随着李小天刚转过身,黑衣人忽大喜吐出二字:“贤弟!”
李小天听到贤弟二字,感觉到熟悉且温暖,立马收起元压,激动得嘴唇有些发抖道:“韩,韩大哥?”
黑衣人摘下面纱,正是韩朔。
李小天见其好生活着,腿脚利索,而且还成了修士,心中惊奇欣喜。
两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刻,顿了顿,眼睛里欢兴的泪光在打转,然后默契地快步向前深情拥抱。
客栈中,厢房里,李小天和韩朔对坐而饮,谈论着这些年的经历际遇。
话说韩朔自是那夜被船夫害水之后,虽说自己一腿已废无法泅水,但是自幼生活于东南水乡,水性不差,尚能保持着身体浮面,如同浮萍,随江而飘,如此这般漂了两个时辰,终于身疲力竭,昏沉而去。
等至韩朔醒来之时,才觉自己被得救,发现他的是圣手门的一名弟子,救他的则是秋国东南部圣手门的门主。
这圣手门颇有来头。圣手门源起楚国,圣心仁义,妙手回春是为名字由来,是为医药世宗,因为医术精湛,门徒众多,在各国均有发展,尤其于秋国发展为盛,被百姓奉为神医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