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明早我俩也下下棋,如何?”挽月归老走到蓝月白身边问道。
蓝月白点了点头,爽快地说道,“那太好了。”能与归学的棋圣下棋,要是给其他归学学子知道,定是羡慕得很。上次急急忙忙,主要是想着赶紧跑开,等走远回过神,想起挽月归老的话,才好生后悔,只是也不可能再跑回去,毕竟好不容易“逃”走。
待水天清归老三人走远后,李卧云哀怨的走到蓝月白身旁,“月白,都怨你,你就应该说我们刚到不久。”
“是的,都怨我,都怨我,明早辛苦卧云了。”蓝月白笑嘻嘻地说道,脸上倒是一点内疚之意都没有。
“那你倒是替我去啊。”李卧云道。
“哎,我明天与挽月归老下棋。”蓝月白惋惜道。
“夜弟,要不……”李卧云扯了扯魏夜央的衣袖。
“明早我要与思量暮长下棋。”魏夜央淡淡说道。
许聊狂看了三人,开心地笑了笑,他走到卫世安旁边,问道,“卫弟,明早?”
卫世安点了点头。
无事,五人便慢慢走回风雨情居;一路上,都是李卧云的唉声叹气声。距风雨情居不远处,魏夜央与四人暂时道别便往平时常去的地方。黄树下,黄昏下,天如血,叶满地,这树是有如何的生命力才能予这大地生生不息的黄叶。一紫衣男子,静静地伫立于此,两手往后放着,两眼望向红色的天空,脸上无任何一丝表情,一动未动,许久许久。黄叶掉落滑过他俊美的脸颊,轻飘卧于肩上,以为是落在了熟悉的大地上般。忽然,紫衣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轻轻的叹了口气,拿起白色的陶笛,闭上双眼,吹奏起来。掌控情绪,这是魏夜央每天要谨记的事,再无任何事情比起此事重要了。
远处,蓝月白几人回到风雨晴居,蓝月白便赶紧跑到白马萧萧的住处,正巧碰上白马隙驹三人从白马萧萧的屋子走出来,与三人打了招呼后,便敲了敲白马萧萧的房门。
“月白,我刚想找你。”白马萧萧开心的拉着蓝月白的手,“我屋子有芝麻糊,特地给你留的。”
蓝月白听到后赶紧走进屋子去,激动道,“太好了,萧萧怎知我喜芝麻糊的。”
蓝月白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白色的小盅子,她很是自然地坐到椅子上,拿起盅盖,一股热气和芝麻香味立马扑面而来。蓝月白抿了下嘴,轻轻咬了下嘴唇,微微咽了下口水,用手在芝麻糊上面扇了扇,她一闻这芝麻糊的香味一看这芝麻糊的样子,便知眼前的这一小盅芝麻糊一定极其清甜麻香,绝对解馋,余味无穷。刚想动手,才发现没有勺子。
白马萧萧看她这个馋样,笑着递给她一条勺子,“月白看你急的,勺子一直在我手上,你都没看到的,眼里就只有这个了。”白马萧萧看着蓝月白的样子,很是欢喜,指了指芝麻糊说道。蓝月白接过勺子,立马勺了一口放进嘴里——香滑醇、细腻,与蓝吟啸做的味道很是相似。蓝月白知道,要铸就一碗香浓可口的芝麻糊,是极其花时间的,蓝吟啸平时事情多,很少有时间做,所以蓝月白很久才能吃到一碗醇香的芝麻糊。自打她来了归学后,蓝吟啸便与蓝月白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也没说去哪,便走了。蓝月白多次传意与她,她也很少回意,偶有几次回意,也只是叫蓝月白勿挂念,很快就回来,然后便又消失不见了。这芝麻糊本不多,也就一小盅,蓝月白很快把它消灭殆尽,她拿着勺子把盅子四周黏着的芝麻糊刮得几乎干干净净的。蓝月白想起第一次吃到蓝吟啸煮的芝麻糊时,那会没多想拿起碗舔得一干二净的,蓝吟啸竟是控制不住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蓝吟啸到底是去哪了,为何神秘兮兮的,她突然很是想念她,算算自己已经来归学近三百天了,蓝吟啸竟然也离开三百天了。
“月白,怎么了?”白马萧萧感觉到蓝月白情绪里竟然有悲伤,不禁担心地问道。
蓝月白放下勺子,摇了摇头,“没事,萧萧,我只是想念我家蓝吟啸了,她做的芝麻糊也这般美味。”
白马萧萧笑道,“那以后,我有机会就给月白做。”
蓝月白甜甜地抱住萧萧,脸上满是喜悦,“好喜欢萧萧,好喜欢,好喜欢。”还好,此时李卧云不在这里,否则他看到这场景,定是要扶墙吐血。“对了,萧萧,我给你带了有趣的东西。”蓝月白从手链里拿出了几罐集云罐,“这里面装的是云,给你和隙驹师弟们,盖子打开,云便会飞到屋顶,它们会寻找天空,然后会慢慢地从窗户飞出去回到空中。”
白马萧萧接过集云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里面那么小,是装了一朵云吗?”
“不止,很多很多。”蓝月白道,“萧萧,我得回屋,有点晚了,我还要拿一些给卧云。”
“好的,月白,梦安。”白马萧萧道。
蓝月白离开后,白马萧萧便打开了其中一个集云罐的盖子,只见,红色的云缓缓地从罐子里飞了出来,一朵一朵飘在屋顶上方,白马萧萧惊讶地看着。一会功夫,红云便铺满了整个屋顶,白马萧萧赶紧盖上盖子,免得云把屋子填满了。如何形容呢,白马萧萧踮起脚尖,白裙旋转,此时,她只想起舞,无关言语文字,唯有情感。一朵红云落了下来,白马萧萧手轻轻一碰,云便往窗外飞去了。
有些学子在风雨晴居外边,见时有红云正一朵一朵地往天空飞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慢跑去与思量暮长说。水天清归老与挽月归老此时正在风雨晴居不远处,自是知道何事,也不去多说,自下他们的棋去。许聊狂刚好站在白马萧萧窗外,他一开始见着云,也是觉得新奇,但很快目光便给屋子里起舞的女子迷住了,他不知为何,看着她跳舞,心莫名的欢喜心动。
屋外的人自做他们的事,屋里的人自随情起舞,天渐渐入黑,白马萧萧停了下来,她走到窗边,一朵云从她头上飘过,看着旁边早已经进入梦乡的蓝月白的屋子,想着,真好,归学有蓝月白。白马萧萧也乏了,她解下外衣回到床上歇息,慢慢入睡时迷迷糊糊地看到红云一朵一朵地飞出窗外去,她特地不关窗,她忽然明白蓝月白多次提起的湛山大山的生活,很美好很安静。
隔壁,蓝月白做着一奇怪的梦,她坐在大山的树上,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棋史》,正津津有味地一页一页翻阅着。《棋史》是归学每个学生都要求背诵的一本关于围棋史话的书籍,暮长们每三十天会抽取部分学子到天芳草阁进行测试,未通过测试的学子必须到书情似古处站岗监管,直至背熟再次通过测试为至。蓝月白直至现在都未背熟《棋史》这本书的内容,不知为何,每次下了决心要看《棋史》时,拿起书看一会就给睡了,她对于其他书倦意倒没,可不知为何对于史学类的书籍完全没有一丝抵抗力。她倒也挺幸运的,暮长们抽取了那么多学子至今还未抽取到蓝月白,多次给逃过去了,不过这终究不是个办法,迟早有一天是要轮到自己的,蓝月白知道,可苦于自己真的就是看不下去。
不久前,李卧云回到自己屋子时,正打算回床上歇息,掀开被子时,惊喜地看见了好几个集云罐。肯定是蓝月白偷偷瞬移进来放的,李卧云知道,在归暮每逢他生日或者蓝月白有好东西要送给自己时,他都会把准备好的礼物或好东西偷偷地藏起来,然后瞬移到自己屋子放到被子里面。十年了,他总是饶有兴致地保有这个习惯,而自己每次掀开被子看到时,惊喜也从不曾弱过。李卧云打开窗户,看向蓝月白的屋子,他还是与在归暮一般,睡觉都不会关上窗的。李卧云倒是也说过他,还好你是男子,要是女子有人不小心混进来了可就不妥了。不过,他也知这是湛山蓝民的一种习惯了,关了窗,好像就显得与星星有了隔阂般,他们自是不大愿意的。蓝月白还是很惦记在意自己的,虽然口头上说“自有我的不给”,李卧云欣喜地想着,看来这小子今天也瞧出我是很想要这些云,不愧是与我在归暮独棋了十年的兄弟,还是知我的。今晚,就给咱月白送个美梦,李卧云摸了摸鼻子,抬头望着满天繁星,露出他那温暖的笑容,笑如括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