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哎！”
肥胖的包子铺老板端着一大笼包子，放在门口儿的桌子上，扯着嗓子招揽客人。
街对面墙根儿，蹲着一个小女孩儿，七八岁儿的模样，蓬头垢面，穿的破衣烂衫，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笼屉。趁胖子回头的功夫，小女孩儿几步跑到桌子旁边，抓起两个包子，掉头就跑。
包子很烫，小女孩儿忙不迭的掀起破棉袄的衣襟，放在里面兜住，两只手紧紧的抱着。
胖子一回头，正好看见，眼珠子一瞪，“哎！小王八蛋！给我站住！”
起身想去追，但是太胖了，门口儿那桌子正好挡住。低头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块压笼屉的石头，胖子伸手抄起来，冲着小女孩儿狠狠的甩了出去。
“啪！”的一下，石头正砸在小女孩儿脚踝上，小女孩儿“啊！”的一声，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胖子趁这功夫从桌子后边出来，骂骂咧咧的走到小女孩儿跟前儿。
“妈的！小私孩子！敢偷老子的包子，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伸手薅住小女孩儿的头发，一下把小女孩儿给揪了起来，抡圆胳膊，一个大耳帖子就扇了上去。胖子那手比小女孩儿脸都大，这一巴掌扇在脸上，“啪！”的一声，小女孩儿跟飞起来了似的，一下摔出去好几步远，嘴角儿流血。
“嘤嘤嘤…，大爷别打了，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小女孩儿一边哭求，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胖子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上前一脚踢在小女孩儿肚子上，把小女孩儿踢起来三尺多高又摔在地上，小女孩儿疼的捂着肚子打滚儿，在地上扭曲的跟个对虾一样。
“我让你偷！王八种！打死你个小王八崽子！”
胖子一边骂一边踢，小女孩儿就像一条破麻袋似的，被他踢的来回翻滚，脸也肿了，额头也破了，浑身都是鞋印子。
“呜呜……！大爷别打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呜呜呜……”。
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看不过去，但却没人敢拦，只是低声的议论。
“可真狠呐，这么小个孩子，下死手啊”。
“嘘！小声点儿，他可是衙门口儿阎王李的哥哥，小心让他听到麻烦”。
胖子又接连踹了十几脚，小女孩儿都哭不出声儿了，他这才停住。往小女孩儿头上“啐！”了一口唾沫，弯腰捡起地上那块石头，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小女孩儿哆哆嗦嗦的坐起来，先翻开衣襟儿去看那俩包子，见包子没破，满是泪花儿的脸上竟然笑了。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胡同儿里去了。
胡同儿的深处，靠墙根儿也坐着一个乞丐，看样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发一绺一绺儿的，穿的比小女孩儿还破。头靠墙坐在地上，仰着脸，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女孩儿远远看见少年乞丐，使劲儿擦了擦脸，眼角儿露出笑来，努力掩饰着脚疼，一溜小跑儿来到少年身边儿。
少年也不睁眼，依旧那么要死不活的坐着，但嘴角儿明显掀起一抹弧度。
小女孩儿从衣襟儿里拿出一个包子，笑着凑到少年鼻尖儿。
“陆语哥哥，你闻闻，香不香！？”
少年一下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包子，喉咙里咕噜一下，“嗯，香！真香！”
小女孩儿把包子塞到少年手里，咧着嘴笑，“我刚要的肉包子，陆语哥哥你快趁热吃”。
叫陆语的少年抓起包子来，两口就吞了下去，扭头看看小女孩儿的手里，很不甘的问道：“就一个？”
小女孩儿“嘿嘿”笑着，学着变戏法儿的样子，又把另一个包子拿出来，递到陆语面前。
“当当当当！还有一个！哈哈哈哈哈。给你，快吃”。
“哎！”，陆语一把抓过来，三口两口又吃了进去。摸了摸胸口，咂么咂么嘴，又往小女孩儿身上摸了摸，满脸失望的仰了回去。
“我说雪儿啊，这都两天了，你就给我带俩包子来，下次你多要点儿啊”。陆语有气无力的说道。
雪儿抿了抿口水，用手使劲捂住肚子，低着头小声说道：“嗯，这两天冷，好多铺子都不开门，我等中午暖和了再去要”。
“好”，少年挑了挑嘴角儿，又说道：“雪儿你相信陆语哥哥，你再管我半个月，我就带你走，以后你再也不用遭这罪了，哥哥保证你这辈子锦衣玉食”。
雪儿“咯咯咯”的笑，“嗯！雪儿相信陆语哥哥，等着跟陆语哥哥吃好的，咯咯咯”。
陆语咧嘴笑了，扭头看向雪儿，一眼就看见了雪儿脸上紫青的巴掌印，双目一凝，“谁打的！？”
雪儿赶紧用手去捂，摇头道：“不…不是，是我…我自己摔的”。
“胡说！摔能摔出巴掌印来！？跟我说，谁打的你！？”
雪儿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就是不说话。
陆语皱了皱眉，眼神儿往下一沉，换了副口吻，说道：“摔的就摔的吧，那个…我还没吃饱呢，你再去给哥哥要俩包子来”。
“啊！？”雪儿一下张大了嘴巴，眼泪汪汪的，满脸的为难。
陆语一撇嘴，“怎么？你不管哥哥了！？”
雪儿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我……我去要”。
“嗯，这才是好雪儿，快去”。
雪儿“哦”了一声，满脸屈愁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往胡同口儿走，因为心里犯愁，就忘了掩饰，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陆语看着雪儿的背影，眼神儿一冷，悄悄站了起来。
“包子！包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哎！”胖子仍旧站在桌子后面，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叫卖。
雪儿站在胡同口儿，远远的看着，刚才那一顿毒打让她从心底里发抖。看了好一会儿，使劲儿攥了攥小拳头，自己劝自己，“没事儿，打就打呗，陆语哥哥得吃饱，嗯！”
咬着牙走到包子铺门口儿，战战兢兢的说了声，“大爷，您…赏我俩包子吧”。
胖子正在招呼客人，没看见雪儿，听声儿回过头来，眼珠子一下就瞪起来了，“小杂种！你还敢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推桌子，胖子拎着根擀面杖从里面出来。雪儿满脸的惊恐，但她不想跑，想着让他打一顿，就能给我包子了，双手抱住头，哆哆嗦嗦的站那等着。
胖子恶狠狠的举起擀面杖来，奔着雪儿头顶就抡了过来。雪儿吓的闭着眼，声儿都直了。
“啪！”横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只用两根手指叼住胖子的手腕，那擀面杖竟然没能落下去。
雪儿听到声音，偷偷往后看，“陆语哥哥……”。
叼住胖子手腕的正是陆语，脸上冷若寒霜，问雪儿道：“就是他打的你？”
雪儿吓坏了，伸手去拽陆语的衣服，带着哭腔儿说道：“没事儿的陆语哥哥，你快跑，快跑啊”。
胖子怒了，“妈的小杂种！你给老子撒开！”
说着话使劲儿往外挣，但连挣几下，纹丝没动。
陆语冷冷的盯着胖子，说道：“你是个白瓜，我不杀你，但是你打我妹妹的，得给我还回来！”
说着话，陆语把胖子往前一拽，一记耳光扇了过去。从势头来看陆语似乎没怎么用力，但胖子就跟个皮球似的，一巴掌扇出去十几步远，脸当时就鼓了起来，满嘴的牙一颗没剩。
“啊！呜噜呜噜……”。
胖子捂着脸跟杀猪似的惨叫，但话已经说不清楚了。
陆语脚尖一点地，一步就到了胖子近前，伸手一薅脖领子，往起一扔，跟着一个回旋踢，“嘭！”的一脚，胖子在空中倒飞二十几步，口喷鲜血，狠狠的栽进了包子铺里。
看热闹的人群开了锅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个小乞丐是谁啊？这么凶？”
“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可能是别处流浪来的吧”。
“哎呀，这可坏了，胖子他兄弟可是阎王李啊，哪能放过这俩孩子啊”。
“可不一定，你没听刚才那个孩子叫胖子白瓜嘛，那只有玄修才管咱普通人叫白瓜呢，说明这孩子也是个玄修啊”。
“玄修还有要饭的？”
“不知道，没见过，不过他这小小年纪，就算是玄修，也比不了阎王李吧”。
陆语转身看着雪儿，摸了摸她的头，眼圈儿红了，说道：“对不起啊雪儿，哥哥真的不知道，原来要饭这么难，让你受委屈了”。
雪儿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她没想到陆语哥哥竟然这么厉害，摇摇头笑道：“不难，陆语哥哥，讨饭其实不难，就是……偷包子…难，雪儿想让陆语哥哥…吃好的”。
陆语拭了拭眼角儿，笑道：“那你教陆语哥哥要饭，以后陆语哥哥出来要，给雪儿吃，不要雪儿出来要饭了”。
雪儿笑的“咯咯”的，欢喜道：“雪儿和陆语哥哥一起讨饭！”
“嗯，好，一起讨饭”。陆语红着眼圈儿点头。
雪儿欢天喜地的掏出讨饭盆儿来，拉着陆语在街边坐下，双手合十叫喊起来。
“各位爷爷奶奶大爷大妈叔叔婶婶大哥大姐，行行好吧，赏口饭吧！”
陆语咬了咬牙，一闭眼，也喊起来，“各位乡亲父老，发发慈悲，给口吃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