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生,廷生...”叶廷生被叶婉婉使劲的晃动着身躯后,才从四处奔散的人群和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中缓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自己母亲的嘴唇上下张合,直到同叶婉婉的四目相对后,才恢复正常放声哭起来,听到叶婉婉道:“廷生,你会保护好你妹妹的,是吗廷生?”还在哭泣廷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叶婉婉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叶廷生此时的情绪,只能双手更用力的握住了叶廷生的胳膊道:“你听我说,廷生,等会我需要你带着妹妹从后面的小窗逃出去,然后一直顺着小路到荷塘口去,那里会有一艘小船,你要带着妹妹一直顺水而下,听清楚了吗?”
叶婉婉看着远处手握火把的身影正向自己逼近,已经来不及让叶婉婉有多余的选择,她只能将叶廷生和叶雨菲从卧室的窗户扔了出去,自己则拿起烛火点燃草堆后冲出大门朝叶廷生和叶雨菲的反方向跑出去,现在叶婉婉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已经奔跑到精疲力竭的罗立,看着依旧离自己遥远的新北村,开始心生绝望,他不会理解为什么平林人就该死,更不能理解这一切都是叶婉婉,叶廷生和叶雨菲注定的宿命,哪怕这一切并不公平。
罗立虽然理解不了这些,但他知道他必须赶快赶过去,告诉他们,让他们逃命,可遥远的距离提醒着,叶婉婉已经死了,廷生和雨菲也死了,自己又要被抛弃了,这种无力感终于让罗立失声大哭了起来,那种来自心底的绝望感,让他开始崩溃的栽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而远处正有一群骑兵向罗立的靠近,待他们靠近才隐约看清一群骑兵正围绕着一个骑马的女人,不停打转,他们嬉笑打量道:“这么好的美人就这么死可不浪费了,不如兄弟们......”
而此时的女人貌似已经筋疲力竭,从马背上摔倒在地,却又顽强的向前爬行,而罗立此刻就匍匐在不远处的杂草之中,一动不动。
接着就听见男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哀求声。
当新月升到头顶时,开始有零星的辱骂声,和女人的闷声一响,接着便是慢慢远去的马蹄声,和长久的沉寂。
罗立等待了许久才慢慢起身靠近不远处躺着的女人,可当罗立靠近跟前看到的是早已衣不遮体的林婉婉时,所有的理智瞬间被淹没,血液的流速开始加快,心脏的跳动异常剧烈,脑海里只有最原始的猎杀欲望:“杀!杀!全部杀死!”
而在新北村的,已经开始在清理现场,
“都尉,根据户部提供的在册人口,全村86口,减去在东启城做劳役的叶城,这里有84口,还有一个抢马的女人往东启城方向跑去,李夫4人他们稍早前已前去追赶。”
“行了,留下尸体交给东启城的府衙们处理,其他所有人撤退。”
“是,传令兵,传令所有人撤退。”
可在他们归程时,都尉注意到有一个小狼似的黑影尾随在队伍前面,勒马弯弓一箭,直接命中黑影,黑影哀嚎一声倒地,同都尉并行的二人见状,立即勒马前去查看,不料还未看清楚,便见黑影起身,双眼泛着蓝光,然后回头后腿发力,前腿一迈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因此二人并未能清楚看到月影之下的到底所谓何物,但从逃走时的身形判断应该是狼,便归队回报都尉:“应该是一只落单的小野狼,估计是闻着血腥味前来的。”
而此时李夫四人正迎面而回,还没开口,领头的都尉开口问道:“人呢?”
“死了,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
“走,带我去看看。”领头道
“这,”李夫四人表情极为不愿,但一看都尉脸色,便驾马前面领路。
待到叶婉婉身边,都尉直接驾马手持长剑封喉,接着道:“做好标记,留东启城的那帮人善后。”
此时队伍有人在小声嘀咕,“冷血无情,无面果然是都尉里的杀人机器。”
“小声点,小心连你都给,”另一个骑兵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完就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去。
无面离去没多久,黑暗里一个人影从月影之中缓缓而出,不是别人,正是身中一箭的罗立,而此刻他以全无刚才模样,恢复到了七岁孩童的样子,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只是精神恍惚的朝着叶婉婉晃晃悠悠的走去,最后终于倒在了叶婉婉的胸前,喃喃道妈妈后昏迷过去。
叶廷生则带着妹妹叶雨菲并没有听从叶婉婉的话,坐船顺着河流一直东去,而是浑身裹满泥浆躲在荷塘下的河提边,叶廷生紧抱着害怕的叶雨菲,并且一直竖着耳朵听着村里的状况。好不容易等到安静的时候,准备回村,但点点星火突然如同火蛇一般,照亮了整个天空。
此时的叶廷生早已压抑自己的情绪,直接扔下了叶雨菲就往村里奔去,但是面对满天的大火,叶廷生,只能胡乱无力的大嚎大叫。水,水,叶廷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他朝荷塘口奔去,可他到了河口看着满满一河的水却突然怔住了,低下头跪倒在地,双手疯狂的砸向地面,哀叫,痛苦。躲在河提边的叶雨菲,看着跪倒在地的哥哥撕心裂肺,于是顺着河提悄悄的摸到叶廷生的身旁,然后伸手抱住双手已经开始血肉模糊的叶廷生
“哥哥,我怕!”
叶廷生看着,突然抱住自己的叶雨菲,感受到妹妹身体微微的颤抖,和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的声音,叶廷生回手抱住了叶雨菲,此刻的叶雨菲终于不在压抑的放声大哭。
叶廷生其实一直都知道,就是在那一刻起,叶雨菲长大了,连带着自己一起。也是在那一刻对于生的渴望牢牢的扎根在了叶廷生的心里。
翌日昏沉沉的天空一直笼罩在大地之上,直到寅时终于熬不住,稀稀拉拉的开始掉起雨来,而随着辰时东启城城门缓缓而开,集市门户都开张营业,证明骚乱终于结束了,而飞向王城的信鸽,都以早早的从东启城出发。
王城某处庭院内三叶堂内,已经有人彻夜未免,不停踱步,直到管家在门外禀报道:“老爷,信鸽回了。”才一屁股坐下示意另一个男子开门接过信鸽。
那人接过信鸽,还来不及关门,就听见椅上之人,催促道:“信上怎么说。”
把卷曲的信条缓缓而开上面书道:“平林人,亡。”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而王城的另一边,一封书笺从中书省开始不停在不同的府衙部门之间传递,直至礼部史官笔录如下
《楚记》:玄武四十年,平林人暴乱于东启城,东启府军快速镇压,力保人民财产安全,并迅速出兵于河北村,剿灭平林余孽85口,至此平林人氏,亡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