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后,王伶洛穿戴完毕,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虽然自己有钢铁革命一样的身体,但是也快越来越抵挡不住这寒气了。
掏出那个金黄色的令牌摸了摸,挑出银子,从来没对钱财有过概念的人,再次把令牌放回贴身衣物处。
京都确实繁华,新鲜玩意也多,但被当成猴子般围观的感觉虽影响不了她的心境,但如今她觉得没有一点隐私,完全被暴露在公众之外,还是有点不胜其烦了。
加之又初步在京都打开了名气,每日都有不同的人来拜访递送名帖,甚至不乏送礼送银子的,光上古好琴就好几把。
虽并未通晓古代官场文化,对这些应酬王伶洛倒是勉强应付得了的,送银子、金子的她都会选择推辞,常年丰盈物质环境下长大的人如何知道钱的用处。
但她毕竟来自社会群体,知道融入社会的重要性,所以从中选择了一个帖子准备赴宴,就是日前在陆尚书家结识的已诏令进都的幽州刺史王俊,并也收了几件无伤大雅的礼物。
天气越来越冷了,自己仅剩的银子如不拿来挥霍在衣物上,倒是可以丰衣足食,偏偏她是一个一直在衣着打扮上忒别讲究的人。
最开始她并不知手中的银子凑合过一辈子都够了,所以她买东西从不要店家找零,又从不问价钱。
从胸罩里摸出首饰,自语自语道:“这些劳什子也没什么用,不如找个地方看有没有当铺换点流通货币。”毕竟这做工成色在这里绝对算得上独一无二的上乘之物了。
打定主意后,从北街到南街折腾一大圈终于看到一家当铺模样的店铺,悠然而进,见一中年男子在柜台全神贯注敲打着算盘,道:“掌柜,打扰?”
中年男子抬头看到面蒙黑巾的王伶洛先是大吃一惊,再细细打量了番道:“这位公子,何有指教?”
伶洛拿出自己那不知相传了几百年的和田玉手镯和一对南洋珍珠耳环,道:“这个可否换银子?”
中年男子看他手中的首饰比看到王伶洛本人还要惊讶,道:“那是自然。”
“可以换多少?”
“五十两。”男子悠悠说道。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显然这家店不是很光明磊落。
“最多加十两!”中年男故作深沉道。
将五十两折换成现代电子货币,连这些珠宝的零头的不及,虽然考虑通货膨胀等其他因素,但也掩饰不了这明显的抢劫,伶洛也不愿费口舌,将珠宝收回。
她像是差钱到这种地步的人嘛?便冷冷的看了眼掌柜,潇洒将珠宝放回衣襟,却不小心将那个金色令牌掏出,“咚”一声掉在地上。
虽然王伶洛也最快的速度拾了起来,却没有逃出中年男子的眼。
“东家!”伶洛前脚迈出店铺,中年男掀开帘子急冲冲跑过两道回廊,恭候在外一间紧闭的屋外唤道。
此时屋内端坐几人,一四旬出头的胡须男子,道:“王俊此番受诏回京,琰州也被慕根愚攻克,不知这刺史之位花落随家?”
“以往不都是陆氏和宋氏的门生。我族南征北战,他们却动动嘴皮就占据半壁江山。”蓝色锦衣青年男道。
“可惜作不了多久了……”紫色锦衣的话被打断。
此时门外扣门响,道:“东家!东家!”
屋内几人警戒停止了言语,坐在最外面的胡须男子起身推开门,冷冷道:“何事毛毛躁躁?”
“小人有事禀告东家。”
“快说。”中年男子不耐烦说道。
“店里来了一公子,气韵无双,手持无价宝,且身怀大成皇室令牌,小的怀疑会不会是大成奸细。”
“混账东西,大成的奸细会这样送到你面前?”胡须男子道。
“李御史,不可大意!”蓝衣男子道。
“盯紧了吗?”
“跟了!”中年男子恭敬迎合道。
“叔公,一起去会会吧!”青年蓝色锦衣男子对着四旬紫衣男子道。
“正有此意!”说着一行人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伶洛虽然没有融到流动资金,但那货厚道的人留下的银两还足以支撑一段时间,出了当铺并未气馁。
因有面罩,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再引起往日的围看,索性怡然自得,走到一处围场处,被围的水泄不通,她平日虽不习热闹,但需要多了解这世道。
挤过零零散散的几层人群,见一彪悍的胡须壮年男子,一便击打着铜锣声,一边粗犷吆喝道:“走过,路过,新鲜出炉的南朝奴隶,过来看,过来瞧,五两起价,价高者得。”
伶洛微微皱眉,将人作为商品,真是闻所未闻,定了定脚步,还是忍不住走上前,看看究竟。
要不是自己装腔作势唬弄人,怕自己的近况也差不多来了,便道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彼时耳边一粗犷男声响起,道:“第三个我出十两。”伶洛抬头一样,好一个肥腻面黑凶煞的二师兄。
“这位老爷出十两,还有没有加价的?”鸡头吆喝道。
铜锣敲响了三下,一击成交,二师兄咧着满口黄黑牙,伸出肥腻腻的猪爪在二娃脸上捏了捏,又拍了拍,呕心下作说道:“成色不错。”说完,便将捆绑在女娃身上的绳子解开。
伶洛没少看过这方面的影视剧,心道:万恶的社会,一朵娇花被蹂躏的悲惨剧场。但是自己也开始有了畏惧之心,毕竟运气总是越用越少的。
伶洛大脑嗡嗡作响,急忙转身,心惊胆战的喘不过气来,作为医学生,尸体她见得不少,解剖的不少,但她的认知却无法接受这样活生生被撕解的方式……
此刻她正在重新的整理自己的心绪,她想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声音道:“下一个,五两起,价高者的……”
“五两。”
“十两。”
“十两,成交。”一声锣击,鸡头吆喝道。
伶洛的心“噗通,噗通……”撞击不停,仿佛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立刻、马上……
另外一声悠然的尖叫再次划过自己的耳膜,很快露台上只剩下四个女娃。
“下一个,还是五两起价,价高者得。”鸡头得意的吆喝着,只见肥头大耳的二师兄左踱右窜打量着台上的“猎物”,一脸淫笑道:“四都要了,三十两。”
“世子爷出三十两!还有出价的吗?”
眼见鸡头挥起手中棍子,即将击打到铜锣,容不得伶洛再多想,朱唇微起,冷冷道:“五十两,我全要了。”
人众纷纷向发声的方向扫过来,只见一浑身玄色,面蒙黑巾的公子,只露出一双灵气无比的眼睛,虽无从探的真面目,却气韵无敌,如孤松独立,透出难以描述的气魄……
二师兄扭头一看,“哟嚯!跟老子抢?八十两。”
“一百两。”伶洛冷冷说道。
“一百五十两。”二师兄喝道。
人群中蓝色锦衣男子淡淡说道:“没猜错的话他的身家快用尽了,不然也不至于当首饰,有好戏看了。”
“二百两。”伶洛淡淡说道,竟没有片刻迟疑,隐蔽在人群的一群贵族男子微微叹止。
“你敢给老子抢!”二师兄狠狠的瞪着王伶洛,炸毛吼道。
伶洛揣摩到这家伙定是觉得那几个女娃远远超出价钱了,才会肉疼恼羞成怒了。而自己也就这么点家当,也不能在加价钱了,便缓缓走到二师兄面前,虽块头没有一丁点优势,但气势却逼的在场之人不敢造次。
二师兄显然也在那么瞬间认怂了,但他是谁啊,号称“京都阎罗”“庆王府的门神”,力大无比,喜怒无常,战场杀伐无数……可惜不读书,只极好的保留了部落文化最残暴和最好斗的个性。
人群中的华贵紫衣男子,对着清贵蓝色男子,不怀好意的说道:“遇庆王府的大智障,这戏才开始!”几人相视一笑,等待着那公子的动作。
伶洛并非惹事之人,只是如今境界,她再是铁石心肠也看不下去了,但如今之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说女人若以柔克刚,天下无敌,她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道:“大爷,小生不曾给你抢,瞧您这虎虎生威的样子,光站着牛鬼神蛇都吓跑了,我一介凡人又怎敢跟你抢。”说完不忘向二师兄抛一个魅惑无比的秋波。
人群中的一群贵人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画风转变如此突然令人汗颜。
“你......这还不是给老子抢?”二师兄逼近伶洛俯视看着她说道,他就只有那点体积优势了,不过也未料到竟是这样一场,往往这种情况可都是开打解决问题。
伶洛退了一步,面对这样的野蛮生物只能试着给他得体的台阶下,只能豁出去了,故作轻松笑道:“大爷,你真误会了,昨夜小生做了一个梦,说今日会遇到一个大神,只要度过今日的小劫难,即将功德圆满。”
“哦!本大爷是那位大神?”二师兄坏坏问道。
“纵观此地除了爷,还能有谁?”伶洛极地克制住胃底涌起的的呕心之感。
“那你说说怎样着大爷我才会功德圆满?”说着伸出那肥肠猪爪,作状要掀王伶洛的黑巾。
王伶洛一手被在后腰上,一手抓住了二师兄的手,此时她自是不能再退了,否则气势上就弱下去了,缓缓道:“禁杀生,禁女色。”
人群中紫衣男子对身旁的蓝衣男子道:“看样子可不像大成皇室的人!”
“有点像日前京都风头极胜的王洛。”身旁的李御史说道,他掌管京都门户和户籍自然知晓些,
“这人有点意思。”另一人悠然说道。
此时二师兄得足了面子,色咪咪的看着王伶洛道:“今日我就卖小公子个面子,让给你。”
伶洛听言,强迫自己行礼后,将二百两银子拿出,扔在鸡头手里,道:“放了她们。”
鸡头得了个大买卖,讨好卖乖的捡起银子,示意身后的跟班将四个女娃身上的绳子解开,并将卖身契交到伶洛手里,四个女娃,噗通跪在伶洛面前。
“都走吧!”伶洛将卖身契当面撕掉,淡淡说道,见没有回应,伶洛又道:“都走吧,你们自由了。”
四人还是没有动静,伶洛微微皱眉,心里想到她们即便自由了,没有银两傍身,也是寸步难行吧,便将身上久剩的五颗碎银子拿出来,附身放于地上,轻轻道:“走吧,我养不起你们。”
此时,其中三人一人捡起一颗银子,叩首离去,一人迟迟未动。
伶洛无奈,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就由着她吧,便欲转身离去,可还未踏下高台,前方就被一大块头挡住了去路。
伶洛看着二师兄,冷冷道:“大爷,可否借过?”
二师兄满眼星星说道:“小公子,只说本大爷今日不能碰女色,那男色呢?”
王伶洛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极速的转动着自己的大脑该如何应对这突发情况,就见肥肠师兄猪爪一伸,一把将面上黑巾撕掉了。
“哇!是王洛公子啊!”人群中一声惊叹和躁动,很显然猪头更是对王伶洛这姿色怔住了,差点流着哈喇子。
“这下收不了场了。”紫衣男子幸灾乐祸说道。
“那蠢货既然有那癖好!”蓝色锦衣男子道,但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公子两眼,这小公子真有意思。
猪头被王伶洛的颜色迷的不要不要的,道:“小公子,大爷我听你的今日不杀生,不近女色,你要怎么报答下大爷我?”说完便想用手勾她的下巴。
伶洛敏锐的躲开了咸猪手,今日遇到的这生物早已超出自然法则,终究怪自以为是,终于体会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绝境,如今之况只能跑了。
苦笑道:“看大爷也是什么都不缺的人,小人自是无以为报了。”说完撒腿就跑,四周却逼近一群大汉。
“小公子,大爷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二师兄露出淫荡荡的表情,手很快就要靠近伶洛,周围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连跑都跑不掉了。
人群中的蓝色锦衣男子,对着身后的侍卫,冷冷说道:“将那蠢货扔下去。”
“庆亲王可不是省油的灯。”紫衣男子叮嘱道。
“不这样怎么和那公子攀上关系。”蓝衣男子笑道。
眼见王伶洛在围攻中左躲右闪,自己的三脚猫防身术就被看出了破绽,很快被两个彪悍架住,一个个连小手臂都比自己腿粗的人啊。
完了,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在这里完全行不通,真的完了,咸猪手很快摸到了王伶洛的下巴,道:“小宝贝,今日你是跑不掉了。”
王伶洛这个颜控看到满口大黄牙对着自己的鼻子,还传来一阵阵恶臭,极度克制胃底袭来的呕心。
险要时刻,眼前闪现一黑衣人,须臾间就将几名彪汉踢下台,又一把抓住二师兄胳膊,只听“噗通”一声,一滩肉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