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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露锋芒

寒暑易节,时光如梭,五载春秋弹指而过。

相府宅院深深,湖面东向开阔气派的屋宇楼阁分别是前厅和花厅,两侧三进院落开有家学、书院,旁侧一溜厢房小院居住着外院府丁;穿过花厅西侧藤蔓披垂的月洞门便是花园,叠高的太湖石将世事喧嚣阻隔在外,偌大的花园倚湖而建,处处繁花似锦,碧波如浪;花园深处曲径通幽,五重院落掩映在藤蔓花枝间,相府女眷,丫鬟仆妇便住在那边。

近一年来每日晨起卯时三刻,相府书僮灵风便在花园假山下来回踱步。

花怡则捧着檀木描金盘,盘里置着各色物件,诸如衣物、扇坠、玉佩等等不一而足,皆是老夫人交代,令灵风带上以备二公子随时取用。

灵风离开后约莫半柱香功夫,花园墙外便会响起嘚嘚的马蹄声、咕碌碌的车轮声和噼里啪啦甩鞭子声。

入夜时分,小丫头们又聚在一起眉飞色舞、嘁嘁喳喳,无外乎是二公子今日又与晅王比剑了衣裳破了,那日比剑袍带松了,跌碎了玉佩......小姐又来府里居住了......

这些小丫头们兴高采烈地讲,她则百无聊赖地听。只有在花怡递过托盘时,她会忍不住探头看看今日又送了什么。每次看过,她总是暗自叹息。那时娘也总是叮嘱她天寒加衣,为她熬煮糖水,递上点心,爹则教她药理和术法......十五年了,他们竟已离开她十五年了,十五年她亦不再感受到那些专属于她的爱了。

揽春亭伫立在高高的台基上,挑高的檐如鹞鹰的翅膀,她纵有千千心结,此时也只能静观碧波柳浪,青青绿竹。期待能有身披彩翼,展翅高飞的那一日!

“小姐最喜朱槿,咱们多剪几支插瓶观赏吧。”

“小姐最喜朱槿?是晅王殿下最喜朱槿吧?自从小姐听二公子提起殿下喜爱朱槿,她就将房中花卉尽数换成了朱槿。”花虹掩唇窃笑。

花虹小脸圆圆,笑起来左右脸颊各有一个梨涡,很是娇俏可爱。

花冉故作高深地瞪了花虹一眼,“小姐娘亲早逝,老爷是她亲舅爷自是经常接她来府中小住,老夫人待她如同己出,算起来她比老爷收养的大公子还要亲近呢。她在相府的地位也是无上尊崇的!即使今日晅王过府看望老夫人,你也不能妄自揣测,你这话还好是说给我听,要是让花榴她们听去,在老夫人面前告你乱嚼舌头亵渎主子,你这小命还要不要?”

花虹惊了一身冷汗赶紧憨笑着岔开话题,“是,姐姐,花虹再不敢瞎说了。今日公子不是早回吗,他书房里插瓶的花卉都该换了。”

“嗯”花冉这才赞许地点点头:“相府里花瑾擅长养花,你擅长插瓶。既是晅王殿下来府,你速去换了府中花卉吧。”

花虹艳羡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自从姐姐服侍了老夫人,老夫人都不唤花榴她们了。”

“老夫人那里要眼勤,手勤,腿勤,就是不能嘴勤!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花虹憨笑道:“妹妹受教了。”

“这支最美。”花虹踮起脚尖一手攀上太湖石,一手持着花剪将那支最是明媚鲜妍的朱槿花剪下来,与花冉一同离去。

“哎呦”,似有一声轻哼,花虹回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她们转身走远了。

数朵朱槿花已被剪去供人赏玩,花枝花叶落在地上,她伸开双臂,竟站起身来。她有些莫名的紧张,抬手,屈膝,动作流畅自然。她再低头一看,自己竟穿了一身相府女婢的服饰。

她沿阶而下,湖水清亮,一个头顶双髻的娇俏少女盈盈漾在水中央,正是自己出谷前的模样,只是额头鬓角粘了些草泥污渍,眉间不知何时染了一点朱砂红,浅浅红痕如春日里初绽枝头的蓓蕾,鲜润而娇嫩,顾盼间平添几分俏丽。

她伸手正欲捧起清澈的湖水,好洗净面上的污渍。

“都说相府规矩大,你这女婢一身泥污站在这里成何体统!”耳畔响起慵懒的男声。

一个紫衫华服男子轻蔑的眼风扫过她,他凤目细长,苍白的脸凉薄的唇略显妖异。

“他竟能看见我?”她惊愕,“难道自己终于幻化出了人形?”

见紫衫男子仍居高临下盯着她,她慌忙裣衽行礼道:“花槿见过柳公子。”

花槿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女子,此时情急只能先冒充她了。

“听闻今日晅王过府,奴婢适才见喜鹊登枝预示喜事上门,所以不敢惊扰,离开时滑了一跤是以沾了些污泥。奴婢这就回去换衣。”说完,又躬身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二哥,二哥,你看府里丫鬟都知道晅王今日来府,你竟不早些告诉我。”一个鹅黄裙衫的女子盈盈行来,嘟着嘴似有几分嗔怒。

“殿下你看,今日是你临时决定过府探望母亲,竟是我做错了。”这话说完,几人相顾莞尔。

傅昀朝傅瑶挤挤眼睛将她拉到一边,耳语道:“平日里你总说晅王寡言少笑,今日他笑了你该如何谢我?”

傅瑶面上一红,脸扭到一边也不看他,却也不再言语了。

见他们三人谈笑热络,站立不语的紫衫男子柳霖抱拳作揖淡淡道:“不知晅王殿下今日好雅兴,竟来相府花园游玩。”

晅王尚未应答,傅昀急忙解释:“母亲身体微恙,晅王殿下是来看望母亲的。”

“舅母身体不适,可是着了风寒?”傅瑶面露关切之色,急急问道。

“是母亲宠爱的猫儿姜黄昨日走失了,丫鬟们找遍内院还没寻着。母亲心中郁郁胸口便有些闷疼。”

傅府老夫人很是爱猫,她遗失了心爱的宠物,自是有些烦闷。晅王自小与傅昀在宫学一起念书玩耍,也经常出入相府,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便要亲自看望。

此时众人听闻老夫人遗失了心爱的姜黄,都有些一筹莫展,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到姜黄才是眼前第一要务。

傅瑶忽然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人道:“这丫鬟怎么不去寻找姜黄,在这里作甚?”

她本欲离开,因见众人叙话不便立即转身走开,便向众人矮身行礼,偷觑来人。

晅王,不就是丫鬟们提到过的煜国皇子烈曜阳,他的身形面容有些熟悉,他就是那个”小殿下”?!

数年未见,“小殿下”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已日渐模糊,但那声轻柔的“朱槿”却时常回响在耳边。此时的晅王俊颜冷肃,少言寡语,令人难以想象他就是深埋在她心底的那个“小殿下”。他不再稚拙,也不复温煦。此时的他身姿清隽颀长,名贵的织锦长袍,除了皇家无人敢用的龙纹缎带,以及袍摆处用细如胎发的金线绣出的绵密龙纹,无不彰显着他尊贵无比的身份。

只是此时他再不复是她心底深处的那个“小殿下”了。

见傅瑶询问,傅昀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她噗咚跪地道:“奴婢见过晅王殿下,二位公子,小姐,奴婢适才听闻公子说姜黄走失,奴婢私下想来前日晚间曾见到的那只金黄毛色,额间一抹茶色的猫儿,或许就是姜黄。”

此话一出,傅昀等人皆是一愣。傅昀问道:“前日晚间?前日相府饮宴,姜黄确实在那时遗失不见,此刻它在何处?”

“奴婢见它时,它醉的不轻,奴婢就将它挪在紫藤花下,此时怕是要醒了。”她在心中暗暗庆幸那猫儿自己醉倒在紫藤花下,紫藤恰有醒酒之效,若它跌在湖中,那时的她尚未幻化人形,她可就爱莫能助了。

傅昀含笑道:“就请各位随我前去紫藤轩吧。”

众人沿着曲径迤逦而行,绕过数竿修竹,几处繁花,眼前碧水澄波,豁然开朗,湖畔以琉璃为宇旃檀为梁架起一座阔绰的水轩,轩顶串串紫藤花开葳蕤,披垂掩映摇曳生姿。汉白玉的基座上积了一层浓紫,一缕金黄在浓紫间闪耀,不仔细瞧会误认为是夕阳撒下的点点金晖。忽然浓紫化作翩翩飞蝶,一只通体金黄的猫儿喵呜一声腾起身来,弓腰拱背警惕地扫了眼面前诸人。当瞧见傅昀时,一个纵跃跳入他的怀里,拱出个舒适的位置,蜷着身子慵懒的睡了。

众人看见姜黄,皆是松了口气。

“大胆奴婢,你即已知道姜黄所在,为何不速速禀明老夫人?”傅昀面色突变,怒道。

“公子明察,偌大的相府,奴婢领的是种花植草之职,奴婢从未去过内院,老夫人极少涉足花园,所以奴婢确实未见到老夫人,也不知道姜黄走失之事。适才听公子提及姜黄是只猫儿,又忆起前日所见的猫儿毛色金黄品种名贵,奴婢才大胆妄测它就是姜黄。”

姜黄已经找到,而且安然无恙,她觑见傅昀面色稍缓,想来适才责问不是真的恼怒,或许......

她慌忙又道:“紫藤确实利于醒酒,姜黄醉酒甚深此时能安然无恙与它在紫藤花下静养一日不无关系。若是,若是不知紫藤功效,姜黄醉后处置不当有个闪失,那,那老夫人岂不是更加伤心。”

这话说的诚恳,确是在为老夫人考虑,听到傅昀耳中他也觉得中肯,他上下打量着她,还露出赞许之色。

晅王自来此之后一直有点敷衍,面对傅瑶的殷勤相询亦无动于衷,此时斜睨跪着的她。她虽污泥遮面,五官轮廓却甚是清丽,眉宇之间竟有几分熟悉。

晅王斜睨着她,傅瑶却一直凝望着晅王。看到此情此景,她心中莫名涌上一阵酸意,区区一个小丫鬟,怎能引起晅王的注意?

她娇嗔道:“二哥,姜黄已经找到了,舅母的心病马上可医,你就送殿下去前厅休憩吧。小妹适才见过大哥,他在前厅喝茶,你们过去也可以一起叙叙。嫂嫂已命人取来潇湘琴,还等着小妹献丑呢,我们这就一起过去吧。”

傅瑶心系晅王,一直察言观色,殊不知柳霖的目光亦时不时尾随着傅瑶的一举一动。

傅昀笑道:“小妹说的极是,柳公子今日也是来向大哥讨教武学的吧,我们这就一同过去吧。”

忽然,一直沉默的晅王若有所思又似自言自语道:“你会侍弄花草?”。

她一愣,回道:“奴婢幼时学过种植花木之术。”

“唔......虽然时令未到,宫学里的花木却多有枯败,宫里的匠人不够尽心。”话似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我们一同去前厅吧。”他又道。

傅昀急忙引路,一同向前厅走去。

傅瑶赶忙拎起裙角一边喊:“晅王殿下,二哥,等我啊。”一边匆匆追去。

柳霖一言不发也迈步向前厅走去。

目送他们前后离去,她张开手掌按在胸前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幸亏此时相府管事女婢都在前厅忙碌,没人瞧见刚才那一幕,阿弥陀佛,她的谎言居然顺利过关了。

她伸手一摸,那三枚荷包仍在怀中稳稳地躺着,这是她离开前准备的行囊,仙家所制的荷包虽小,容量却足够大。她轻轻一嗅,有熟悉的淡淡药香,令她更是心安。

忽然,似乎有一丝寒意,她惊惧抬头,远远望去,却发现紫衫的柳霖有一瞬回眸,眸光中闪动着三分猜忌七分玩味。

环顾四周,她有些茫然,偌大的相府何处是她立足之地呢?总不能仍然住在花丛里。好在她素来是个豁达性子,心念一转便打定主意,花瑾老母病重,她已离开相府数日,要么就代行其职,修枝剪叶,兴许会有哪位姐姐经过,那时再想法攀谈寻个住处吧。

假山旁的那几株重瓣朱瑾,今日被剪去数朵,扶桑拨开叶子剪去残留花茎芜杂叶片,方露出几枚淡粉的花苞来。扶桑歪着头左瞧瞧右看看,本能地拈指施术,刹那间,碧玉枝头上嫩粉花蕾竞相吐蕊,重重火红花瓣依次绽放灿若云霞。

她难以置信地举起双手,在眼前瞧了又瞧:“居然,我懂术法,而且这术法能在人族施展!”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花园西北角有个小门,每晚子时巡夜家丁自此门入园,辰时落锁离园。门外应是街巷。

她迅速奔向小门,右手食指虚指铁锁,口中默念法决,谁知铁锁竟纹丝不动。

有些出乎意料!她努力回忆法诀,再次指向铁锁并且临空缓缓一拂,铁锁仍然纹丝不动,倒是门前披垂的藤蔓哗啦啦一阵颤动。

她有些气馁。

她并不知道,自三足金乌离守,少昊族的阵法能暂代其职,给予人族光明,但魔族是有感应的。即使深藏在始空山底,也感性到这光明如往日不同。魔族各方妖孽已得到魔尊密令,集结在始空山结界处,日夜施法试图破除上古神族所布结界,摆脱隐渊的禁锢。然而上古神力确是超凡,经过无数妖魔夜以继日的,孜孜不倦地施术,乃至以身为盾不断撞击,结界仍然坚不可摧。但月亏之夜神力薄弱之时,结界偶有裂隙之处,便有妖气逸出,人族也就不再如铜墙铁壁一般,逢此机缘巧合之际,仙魔术法都可施展一二。只是这机缘太需巧合才行,丝毫不由人掌控,此时的她虽具仙力,但施展出来效果不佳,也只能面对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无语长叹了。

静默思索片刻,既是上天有意捉弄,那就更加不该气馁,她再次挽起袖子不懈努力尝试开锁之术,间或试试催花之术,只是施展催花之术时十次尚有六、七次成功,施展开锁之术时往往只能疾风扫藤蔓,次次徒劳无功。

真是令人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苍天默无语......

几番尝试,她突然明白这术法确实不比器物,此时若有件器物,她最希望的便是一把铁钳......

就在她数次败北,酝酿气势准备冲上前去一把捏开铁锁之际,忽听身后扑通跪地声,砰砰磕头声,喃喃祈祷声:“花神保佑,花神保佑”。

她气力一懈,回头一看,原来是花怡双膝跪地头如捣葱一般。

她伸出双臂待要扶花怡起来,手在空中一划又缩了回来。她端起花神架子压低嗓音徐徐问道:“你是何人?”

“奴婢花怡”花怡声音微微颤栗,可见还是有几分惊骇。

“你不必惧怕。本花神今日下凡只为探查众花是否应季而开。你即已知晓我的身份,切勿喧扬!”

“是,是,奴婢明白,明白。”

她见花怡上下打量自己,似有几分疑惑,恍然想起自己所穿的是相府奴婢服饰,怕她疑心便急急说道:“本神今日身着相府女婢衣饰全是顾念人族规矩,不想以本来真身示人,惊扰到你等凡夫俗子。今日即被你看破,需你去做一个功德。”

花怡若有所悟,连声道:“奴婢愿意效劳。”

“牡丹仙子三日后来此与本神议事,本神先以花槿身份在园里小住几日。”

“奴婢这就去安排。”扶桑还未说完,花怡已是连声允诺。

花怡在前引路,边走边疑道:“花槿只是相府低阶女婢,花神怎借她身份?”

“神界与人族法度自是不同!本神自有计较,你无须多问!”她皱皱眉加重语气道。

花怡再不敢多言。

绕过假山穿过小径,在花园角落里有一座茅屋颤巍巍伫立。花怡道:“这就是花槿的住处,颇简陋了些。花槿母亲病重,她早已回家陪侍,近几日不会回来。”

花怡顿了顿又道:“花神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不需要了,你出去吧。”她觉得腰酸背痛,端着花神的架子实在辛苦,她恨不得马上仆倒在床塌上。

自她来到人族,隐身花丛终日忍受日晒风吹之苦,适才施术也是耗尽心力,此时见这茅屋虽小,但屋里干净整洁,哪里还觉得半点鄙陋。

花怡刚离开,她便仆倒在榻上,这一刻她只觉得舒适欢喜,不一会便呼呼睡去。

她黑甜一梦直到掌灯时分才悠悠醒转,窗外似有人在低声交谈。

她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细听。

“二公子令花槿打扮成书僮模样明日一早随我们一起进宫。”这是书僮灵风的声音。

“啊?这,这......”花怡语调骤升似是惊诧,然想解释又无从开口,只能无奈咽回。

灵风奇道:“怎么?花槿不在?”

这花怡定是认为令花神扮作书僮入宫,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匪夷所思之事,但既已答应不泄露花神身份,况且即使告诉灵风,灵风也未必相信,因此她极为困扰,焦急之际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在屋里,烦劳灵风大哥将衣裳留下。明日卯时我在这里等侯。”她推门道。此时花怡张大的嘴几乎能塞进一个拳头,真是令人好笑。她从灵风手中接过衣物转身走进屋内。

相府的花槿终会回来,那时的她还能以何种身份留在相府?因此,她还是早些抓住机会离开这里。

深夜子时月华如水,窗外啾啾虫鸣。月光透过糊着素白纱的窗棂,浅黄的光影中有无数黑翅小虫在飞舞着。想是白日里她已睡足,此时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忽然窗外传来噼啪扣剥窗棂之声。

“谁?”她警觉地问。

“花瑾,是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答道。

是花虹的声音。她推开门,只见花虹孤零零地站在窗下。

“你?你是谁?”显然花虹以为推门而出的必是花瑾,此时望见一个陌生女子,手捂在胸前,惊骇地退后了两步。

“别怕,我是花瑾的远方表姐,今晚在此暂住。我经常听表妹提起花虹姐姐。”她望着花虹的眼睛,目光柔和而亲切。

花虹疑惑地想了想,似乎之前花瑾提过有这么个远房亲戚,她略略放下心,道:“既是花瑾不在,我就不打扰妹妹了。”花虹的言语中颇有些失望,眼中似有晶莹的光点在闪动,她抬手拭目。

“花虹姐姐,花瑾是我的姐妹,你和花瑾要好,我们也是姐妹。今日我观姐姐似有为难之事,可否告诉我呢?”

“我,我......”花虹犹豫片刻,一咬银牙道出原委。原来今日晚间她在少夫人处擦拭花樽一时手滑,打碎了一件花樽。虽然少夫人不曾责备她,但不知哪个丫鬟嘴快,告到大丫鬟花榴那里。花榴责骂花虹,还威胁她,若她不能赔一件新的,明日便禀告管家赶她出府。她家中还有个老娘指靠她微薄的月例生活,如她被赶出府,她和老娘只有饿死街边这一条路了。

花虹哭的泪水涟涟,因想着素日与花瑾交好,花瑾因养花之故常去集市采买花肥有一些见识,她便想请花瑾帮着想个主意。

“那个花樽是何颜色?何种样式?”

“花青底色,金黄莹白双色栀子花绕颈美人樽。”

“可巧我这有个现成的花樽,本想送给花瑾,模样倒是与你描述的有几分相似。姐姐你且等候片刻,我将它取来你看是否合用。”

花虹闻言眼睛一亮,急忙回道:“妹妹去取便是。”

一模一样的花樽实是难寻。她取出荷包拈出一件花青色细颈瓶,这本是个药瓶,她倒出药丸,又在窗下盆中剪来几茎花枝缠绕在细颈瓶上,五指拂过,一方双色栀子花绕颈美人樽出现在眼前。

当她将花樽递给花虹时,花虹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叹道:“真是一模一样!”

良久又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妹妹就这样送给了我,我该如何报答妹妹啊?”

望着花虹真挚的面容,她故作嗔怒道:“你我姐妹之间,说这些报答的话可就生分了!”

花虹千恩万谢地抱着花樽走了。她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今年竟是夙夜未眠。

卯时三刻,她穿戴整齐,在小屋前的碎石小径上等侯灵风。

辰时,待她坐在车辕上跟随傅昀离开相府时,她扭头再次望向那缓缓关闭的黑漆院门,一如来时一样恢宏气派的宅院,心中颇有些感慨,人族有句话叫做: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一段未知的新生活即将开始,亦会有新的经历,她能平安自保吗?

“一定会!”她想,唇角略微扬起,绽放出夏日里最灿烂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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