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李佳眼底有一丝恐惧但回答地却很淡然,看着绑在自己身上的装备和脚下的万丈深渊,按照指示,李佳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力闭上眼睛。“赵成宇,今天过后,我要重新开始了。”再看一眼脚下的深渊,李佳忽然一阵眩晕,三年前,李佳的人生计划里从来没有蹦极这一项,也没有赵成宇。旁边的工作人员显然不太相信李佳有勇气自己跳下去,她看起来是那么瘦小。深吸一口气,微微下蹲,李佳回忆着上一次蹦极时的动作,一切都好像很熟悉,唯一变了的是这次没有赵成宇抱着她。
耳边呼啸的风带给李佳一种时空穿梭的幻觉,李佳没有大叫,强烈的失重感使她仿佛失去了尖叫的能力。她还记得当她完成人生的第一次蹦极挑战时,赵成宇扛着已经脚软不能走路的她说“李佳,刚刚你的嗓门快把山都震塌了。”意识开始模糊,往事忽然历历在目。当她再次接触到陆地时,回忆赵成宇的这段路,走完了。
三年前,李佳在回家的火车上碰到赵成宇。那年寒假,李佳打电话给妈妈说寒假不回家了,自从妈妈再婚之后李佳很少回去过年,母女之间的关系变得淡淡的。而这次妈妈一反常态坚决要求李佳回家过年,说是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等她,想到已经两年没有回去过了,李佳也没有太坚决,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春运的火车拥挤地让人喘不过来气,赵成宇就坐在李佳的右边刺溜刺溜地吃泡面,老坛酸菜的味道让李佳有些反胃,李佳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斯斯文文的男生吃起泡面来倒是异常豪放,她在心里偷偷揣测这可能是个斯文败类。
忍着胃里的不适好不容易熬到下车,李佳发现这个男生竟然跟她同一站下车,不过身体的疲倦让李佳懒得理会这个“斯文败类”。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李佳直接睡了过去,被司机叫醒时车已经停到家门口了。站在这陌生的三层别墅门前,李佳心里一阵冷漠,机械地卸下行李,机械地敲门,李佳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和思维的动物,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只是门打开的一瞬间,李佳差点尖叫出来,开门的是那个吃泡面的“斯文败类”,对方显然也被吓到了,像是大白天见鬼了。显然对方的反应速度要快一些
“你是李佳?”他问道
李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赵成宇,欢迎回家。”
“这儿不是我家,这儿只是我妈家。”
李佳又变回那个冷漠机械的样子,对于家这个字,她仿佛异常敏感。赵成宇显然被李佳的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这时李佳妈妈走过来了,“佳佳,你回来了,这是你赵叔叔的儿子成宇,别在外面站着啊,快进来快进来,妈妈已经两年没见你了,咱们先吃饭好吗?”
陆妈妈的语气充满了欣喜又有些小心翼翼。赵成宇赶忙要帮李佳提行李,“不用,我自己可以”李佳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不习惯别人的热情。
餐桌上,妈妈一个劲地给李佳夹菜,赵叔叔也不停地嘘寒问暖,赵成宇是天生的自来熟,一口一个陆阿姨把李佳妈妈叫的开心的不得了。李佳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局外人,的确,这个家里的快乐她从来不想参与,她只是默默吃饭,偶尔礼貌性地接一下赵叔叔的话而已。
吃完饭李佳借口太累早早回到了自己屋里,她还是无法面对母亲,虽然她明白那不全是母亲的错,但她无法原谅当年母亲对父亲的抛弃,父亲入狱不到一年母亲就提出了离婚。这么多年来,李佳的梦里无数次出现曾经那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曾经是那么恩爱,李佳不能接受母亲的选择,同样她也不能接受父亲贪污受贿的现实,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在李佳心中是那么完美,为什么最后会跟利益纠缠在一起。这些年来,曾经的温馨和打击纠缠在一起像恶魔一样缠着李佳,她变得冷漠孤傲,她不接受母亲给她的巨额生活费,在它看来那都是赵叔叔的钱,使用它对李佳来说是一种妥协与背叛。她每天做三份兼职,回到宿舍时已经累到不想说话沾床就睡,这些年来,父亲一直拒绝她的探视,如果不是有许多旧照片被她随身携带,她可能已经忘记曾经那个高大的男人是什么模样了,她还是很爱她的爸爸妈妈,但这份爱被她压在心底,触碰它是一种痛苦。
就在李佳又呆呆地看着曾经一家三口的合照时,妈妈推门走了进来,陆妈妈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眼神里是无奈与疼爱,“佳佳,你能回来过年我和你赵叔叔都很开心,我知道你怪我,但那时候妈妈真的没有办法,妈妈不想委屈你,你赵叔叔是个好人,对咱们是真心真意的,这些年来我打给你的钱你从来都是退还给我,你不知道看着那一笔笔的退款妈妈心里有多难过,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妈妈真是担心死了,佳佳,不要再和妈妈怄气了好吗?”陆妈妈语气里尽是苦涩。
“妈,我没有跟您怄气,我靠自己可以维持生活,你不用为我操心,我累了,先睡了。”
李佳盖上被子转过身去,陆妈妈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轻轻帮李佳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