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李村,一个由被放逐的人组建的一个村庄。
虽处在夷土部落,弱水宗族的管辖范围内,却不被弱水宗族所接纳。
往南是两仪山脉,整个混沌大陆最长最高的山脉,东靠逐日河,西临哺难河。村西北有一座山,名叫“祷过山”,山上多怪兽,后山更有成群的巴蛇出没。这样两山夹两河的地理环境,硬生生将百李村变成了一片孤立之地。
沿着祷过山山脚,一路绕到后山底部,再从后山穿过蛇行峡,是村里连接村外的唯一一条道路,许多年没有人走,早已荆棘丛生荒废了。
从十年前开始,每天清晨,在百李村就能听到一段响彻全村的对话。
全村人已经习以为常,如果突然那一天没听到这爷孙两人的声音,全村人都会立刻起床,齐刷刷的向村中间那间破旧的茅草屋望望,直到里面传出声音为止。
“爷爷,我都说过很多遍了,你包扎伤口的绷带要一天换一次。”
“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三条了,一天换一条,换下来的脏的我去洗,你咋就是不听呢!”
“咋又把昨天晚上那一条脏的给缠上了!”一个声音清脆响亮的少年大吼道。
“你说啥?你让我去洗啥?”一个苍老缓慢响亮的声音回答。
“我说,我说”
少年似乎有些开心,小声说道:“我说你的手好不了啦,我要去后山给咱们找吃的去啦!”
“你找个屁,还去后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么!”苍老的声音急速的说道。
“快给我把新的绷带拿来。”
少年哈哈一笑,推开门,将挂在院子里三条绷带扯回屋里。
“爷爷,你说你每次都使这一招,有意思嘛。”
“要是等你那一天耳朵真的聋了,我才开心呢!”少年一边给老者绑绷带,一边说道。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不也每次都使用这招么!每次都拿后山威胁你爷爷我,你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有意思嘛。”
“不就是巴蛇嘛!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给它给吃了,我也省的天天给你洗绷带了!”
喔!
老者微微扯了一下少年手中的绷带,道:“我也没叫你洗哦!是谁天天缠着我要吃好吃的来着?是谁天天还要听我讲故事来着?”
哦!想起来的,是少钦。少钦这孩子真不错,又有礼貌,标枪玩的又好,我这就找他去。
“爷爷,你…我可是你亲孙子,你咋能这样呢!”
“哪有爷爷嫌弃自己亲孙子的,不就是吃了你几个破神仙果嘛!要不要这么小气。”
哟哟!
“还几个破神仙果!你真大方,要不你给我几个我尝尝。”
老者一脸得意,道:“天灵,告诉你,这神仙果整个混沌大陆都没有几个。”
嗯嗯。
“爷爷厉害,爷爷威武,整个混沌大陆都没有的宝贝就爷爷有。爷爷比咱们宗族的族长都厉害。”这个被称作天灵的少年连连点头说道。
“既然爷爷这么厉害,那就赏孙子一颗酸神仙果呗!”天灵一脸恭维的看着爷爷。
老者没回答天灵的恭维,右手扶着床边,起身下床,推开门站在屋外,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进了屋。
天灵一直很奇怪,为啥爷爷每天早上起来一推开门,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他都问了快十年了,爷爷从来没有说。
“天灵,今天你咋没问我为啥我一推开门脸色就变了?”爷爷好奇地问天灵。
天灵一脸无所谓,平淡的回道:“反正你又不说,问了也白问。”
清晨,太阳刚从逐日河的河湾升起,天地一片灰蒙蒙。
逐日河没日没夜的流淌,既不滋润树木,也不滋润这个地方的人。
不远处的祷过山上,高大的树木直矗矗的立在哪里,犹如一杆杆刺向天空的标枪。
天灵对眼前的一切太熟悉了,十几年了,除了不断减少的树木以及不断增多的怪兽洞,这里的其他都没有变过,灰色的天,黑色的河流,枯黄的树。
“爷爷,你之前给我讲的都是真的吗?”天灵转过头看着爷爷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
爷爷抚摸着天灵的头,说道:“爷爷就亲眼见过呢!蓝色的天,透明的河流,各种叫不出颜色名字的花花草草,长着绿叶的大树,还有各种可爱的小怪兽。”
“爷爷,你给我再讲一遍吧!昨天你直讲了一半,还没讲完呐!
咳,咳,咳
那几个年头真好啊!一年有四个季节,分别叫做“春、夏、秋、冬”。
春天,漫山遍野地开满鲜花,树也会开花,长出绿叶。那时候的祷过山,一到春天,五颜六色的特好看。
夏天,早晨起来会听到各种虫子和鸟的叫声,风还会带着各种香气向你扑来,那时候的逐日河,是你这种年龄孩子的好去处,不仅可以洗澡,还可抓好多好多的鱼回来吃。
秋天,可以收获到好多好吃的东西,你吃的神仙果就是秋天才有的。
冬天,那时候的冬天和咱们现在的天差不多一样,灰蒙蒙的,不过那时候的冬天有雪花,一场雪会将整个混沌大陆染成白色。雪会化成水,就像逐日河里的水一样。冬天过后又是春天。往复轮回。
我讲完啦!
“你咋能偷懒呢?昨天明明讲的那么好听,打怪兽啦,抓兔子,捕青鸟啦,怎么今天就讲这么一点?”
咳!
“都讲了好几遍了,爷爷我都讲烦了,你就听不烦嘛!”
“听不烦,我就喜欢听爷爷说大话,哈哈。”
爷爷说的大话清新脱俗,不烦,不烦。天灵笑道。
“后来呢?为啥树木,河流会变成这个现在样子呢?”天灵看着爷爷的脸,又问道。
“后来,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就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爷爷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赏你一个,拿去吧。这种好东西,吃一个那可就少一个喽!”
“吃啥呢?吃啥呢?老头儿!虽然我不是你亲孙子,那也算半个亲孙子呐!你咋就这么偏心呢!又给天灵吃好吃的呢,我也要。”
只见一个光着脚,身着麻衣的少年,拿着一杆标枪站在院子里,大声说道。
天灵看也不看一眼,大笑道:“哈哈,少钦,亲孙子就得有个亲孙子的样子,当然要占点便宜啦。”
“快来,快来,爷爷还有”说时迟,那时快,天灵伸手就往爷爷怀里的黑盒子摸去。
爷爷没注意,一只手拿捏不稳,被天灵这么一摸,盒子“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爷爷没想到天灵会有这么一着,先是一楞,再往地上一看,只见几片干干巴巴的神仙果散落在地上,盒子倒扣着,盒子底已经裂开。
天灵一楞,随即一惊。
这么多年来,为了偷吃爷爷的干果,他试图抢夺盗走爷爷的盒子,都被爷爷看守的死死的。盒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爷爷半步,即便是爷爷睡着的时候,他都没有得逞,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打翻?
少钦听到响声,以为天灵得逞了,快步跑向屋里。
还未进门,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少钦未多想,一步跨进门,只见天灵脸上五个手指印,嘴角留着血,趴在地上。
爷爷站在天灵前面,一脸怒气的盯着盒子,左手还保持着打天灵的姿势,手心的绷带已经渗出一片鲜血。
少钦大骇,哆嗦问道:“天…天灵,你没事吧?”
又转向爷爷道:“爷爷,你的手…手…手。”
少钦话未说完,只见爷爷慌张地上前,准备扶起天灵。
还未扶,手如被针扎般又缩了回去,转向那只盒子,急速的将盒子捡起来揣在怀里。
这是天灵第二次见爷爷发这么大的火,动手打自己。
第一次还是在五年前自己和少钦偷偷跑到后山,险些被巴蛇吃掉。天灵意识到,这次自己可能犯了大错,也不等别人来扶自己,一骨碌翻起来。
摸了摸左脸道:“唉!少钦只要来的早,一准没好事,你看看,害我被爷爷打。”
少钦回过神来道:“我又没让你去抢爷爷的东西,这是你自找了,咋能怪我呢。”
“天灵,少钦,把地上的神仙果捡起来吧。”
爷爷面色缓和了不少。
“你这糟老头子,下手真重,吃你一点破东西还打人,居然还用左手打我。”
天灵一边捡干果,一边嘟囔。
“你打我都是小事,反正我能挨住,万一把你那破手打坏了,还要我伺候。”
“爷爷,你的手真奇怪,都那么多年了,怎么一直就不好呢?”少钦问道。
“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可怕”。天灵回答道:“每次我见爷爷的手快好的时候,一觉睡醒来,又破了。”
“天灵,脸还疼吗?”爷爷问道。
“爷爷,我说不疼你信吗?你看看,要不是我皮糙肉厚,你这一巴掌下去非得把我揍死不可。”
“要不我打你一巴掌试试,看疼不疼。”说着天灵举起右手故作打人状。
爷爷看着天灵的手,笑道:“好好好,就让你打我一下罢!省的又说我欺负你。”
突然,爷爷盯着天灵的手掌一惊。
也顾不得开玩笑,一把抓住天灵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回事,这个印记是啥时候出现的?”
天灵转过手,只见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形的白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