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宫,我便瞧见仙尊自一座沙丘后走了出来,“你出来之前玄宁带着一队人马走了出来,不过有几个受了伤。”
果然。我点头道:“我知道。”我抬头望了望天道:“我们回去吧,说不定现在人间已经撤军了。”
“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仙尊似乎并无要离开的意思,坚决要问个清楚。
“没什么,不过是答应她,把妖蛊送给她而已。”
听罢,仙尊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我有些奇怪问道:“你难道不应该说什么‘什么?你真的答应把妖蛊送给她?你疯了吗?’这样的话吗?”
仙尊摇了摇头道:“我信你,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呢。”我笑道,“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回到魔界时,果真炼子狱已率众全部撤军,魔族的营地正忙着收拾东西,一时无暇顾及刚刚回去的两个人,只有乌落雪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道:“师父!他们真的撤军了!师父,你好棒!”
我拦住了乌落雪的持续撒欢道“魔君怎么说。”
“魔君说要摆宴庆祝大捷,还要犒赏师父你。”乌落雪答道。
“又摆宴啊。”我叹了口气,想起在人间皇宫不愉快的经历道,“这都什么毛病,事事都要用摆宴解决。”
“倒是可以借着宴请,求一点赏赐。”仙尊说的自然,仿佛是一句普通的客套话,但是我却明白,他指的赏赐便是炼子狱的本命石。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去瞧了瞧君令仪。然而听说君令仪已经被接回了宫,我们便也随着一同来接我们的魔军回去了。
魔族摆宴自是阔绰,其实早在人间时君令仪不过是给医馆做个开业庆典就花了重金便能看出魔族之人出手大方。只是再好吃的美食到我的口中都不过尔尔,主要是我身边的人吃得欢喜,我便欢喜。
“魔君,”宴会之上我便主动说起了话,“多谢魔君款待,魔族出手果然阔绰,不知明玉为可否向魔君讨个赏赐?”
魔君听罢,突然来了兴致道:“明大夫何必这般说,你是我们魔族的大恩人,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明玉为想借炼公子的本命石一用。”
言罢,宴会之上突然显出了几分格外的寂静,宴会之上的几个魔族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而魔君却一直沉默着,八成在想着如何躲开这个话题,我只好继续道:“不瞒魔君,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借炼公子的本命石一用,想必魔君也已听闻炼子狱率领人族与妖族的军队攻打魔界的事情。炼子狱在人间伤了我的一个朋友,而现在只有借助炼子狱的本命石炼成驯魔丹才能救他的命,还望魔君成全。”
魔君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片刻后只道:“可以,你随我来。”我抬眼瞧见魔君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担心日后他再反悔,便立刻跟了上去。我刚要起身,便见仙尊突然拉住我的衣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朝他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出了宫殿,兜兜转转,我们竟来到了本命陵园。立定后,只听魔君道:“子狱的本命石就在这片陵园里。”
我一怔,拜托,你这和没说有什么不一样。
只听魔君继续道:“其实这里的每一座火山代表着每一代魔君,而火山却并非是从魔君继任才出现的,而是从成为少君开始便有了自己的火山。明大夫,你瞧,那一座,便是令仪的火山。”
我看向魔君指的那座火山,果然是一座又矮又挫的火山,竟是没想到,火山竟然也会随着它们的主人的变化而变化,然而魔君继续说道:“但其实,那一座,原本是子狱的火山。”
“什么?”我一愣,又再次看向那座火山,“魔君你的意思是……”
“每一座自己的火山里便放着属于自己的本命石,只是这座火山自从变成了令仪的火山,我们便再也寻不到子狱的本命石了。”
我干笑道:“没有本命石没关系,那炼子狱本命石里的魔气应该还在那座火山里吧。”
“在倒是在,不过只是与令仪的魔气混在了一起,想要提取出子狱精纯的魔气,怕是有些困难。”
我偏头看了魔君一眼,这老头,不会是在诓我吧。不过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强,我便道:“好,那么魔君可否允许我们最近常驻在这本命陵园?”
“这……怕是不行……”我在心里朝魔君翻了个白眼,“这里是历代魔君的陵寝,恐怕不便打扰,不过本君会为明大夫安排一个与陵园较近的住处,供明大夫想法子。”
“那便多谢魔君了。”我行过礼后,便随魔君一同回到了宴会上,只是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宴会之上。我的脑海中时时闪现着火山之中的滚滚岩浆,想要进山,便就要淌过岩浆,这对于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那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岩浆又能感受到魔气呢?我托着下巴,任由着宴会上热闹非凡,只是我的思绪早已停留在了陵园,无精打采的。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才能活着进山。”言罢,我才发现这是我下意识的回答,转头看去,只见仙尊正笑对着我,我便将魔君刚刚的话和盘托出,仙尊听罢,笑道:“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可以吞火的病人。”
火龙女!对啊,我怎么把它忘了!
“那你可想到如何分离魔气了吗?”仙尊问道。
“既然不能将炼子狱的那部分提取出来,我们便让令仪将他的那部分取出不就好了?”
“不可。”仙尊轻轻摇了摇头,“那座火山毕竟是令仪的主山,里面更多的是令仪的魔气,且先不论若是将令仪的魔气完全提出需要多久,单说让令仪去吸取就会使他爆体而亡。”
我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我认为你需要休息。”半晌,仙尊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休息的,无论是我还是这具身体。”我反驳道。
“你的手在颤。”我低下头,这时我才发现我握着酒杯的手竟然在不停地颤抖,我立刻放下酒杯,将手藏在了身后,只听仙尊继续道:“你需要休息,无论是神还是过世了的仙映。”
“我只是太久没有服用防腐的丹药了而已。”说罢,我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刚要打开,仙尊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问道:“上次大闹万寿宫,你损伤了多少灵识。”
“我现在很好,不牢仙尊挂心。”我用力想要将手腕从仙尊的手中抽出,只是他的力道极大,使我的挣扎没有一丝成效,不过很快,仙尊便放开了手,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我偏头看着仙尊,竟然从他那千年不变的从容气度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我心中一时有些懊悔,刚刚……话说得有些重了吧……
宴后,魔君便命人在陵园的周围为我们找了住处,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先是服用了一颗补充灵力的药丸,然后凝聚灵力,竟发现体内的灵力没有一丝长进,而后我又服用了几颗,皆是一样的效果。没想到竟被仙尊说中了,灵识损伤之后,我竟连补充灵力都已做不到了。
灵识原本随灵魂而生,也就是说,即便我现在用的是仙映的身体,但只要主导的是我,我就可以调用我自己的灵识。而灵力则是随灵识而生,水涨船高,灵识强,则身体里的灵力的限制便弱,可以积攒更多的灵力。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仙映体内的灵力完全不听从我的调配,是在向我发出一种信号:这具身体,已经不适合我了。
我伸出手,发现我的手依然在颤抖着,我刚想用灵力医治一番,但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原本我自己的灵力就没剩多少了,何苦浪费在我自己的身上,还是勤俭一些,以后一定还会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