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鲁姆特王国历—四百四十九年秋。
在一个名叫‘维尔安’的城镇的东门,到来了一只数百人的车队,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武器,样貌个个凶神恶煞,打头的一个褐色长发的男人甚至在责骂着流着泪水的少女。
路边的孩童抱着皮革制的球,指着少女与男人问向自己的母亲。“妈妈,那个叔叔是坏人么?”
母亲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将儿子的头放到自己的怀中。“不要看,那一定是奴隶贩子。别让他记住你的脸。”母亲的话语换来了儿子的认可,他点了点头,在母亲的带领下远离了这里。
夏尔文本来就满是怒火,但是听到孩子和那位母亲的谈话后,这份怒火显然被添加了些柴火。但是去向来源再施加责骂甚至暴力,自己的名声恐怕会拉至低谷。于是乎,夏尔文忍了。
贺米提斯拍了拍夏尔文的肩膀。“好啦好啦,不就是米尔在你的早饭你里加了些料么?”
夏尔文呵了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晚漆黑的汤。“那你来喝一口这来自冥界的早餐怎么样?”
贺米提斯看了看碗里的模样——生肉、骨头、青蛙脚、辣椒、迷之凸起的气泡,而且闻起来像是麦芽糖一般的浓厚的甜味。贺米提斯退后一步,指着这碗“汤?”。“你居然还带在身上,怎么做到的?”
夏尔文得意的笑了一声,将碗口朝下,但是那碗“汤?”却没有一滴掉落到地面。“已经凝固了。”
贺米提斯用食指刮了刮下巴。“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才能。”他转身将手搭在米尔的肩膀。“米尔,你要不要考虑从骑兵专职成为毒师?”
米尔恍然大悟的用拳头拍打在自己的手掌。“有道理啊。”
一旁的夏尔文满脸愁容的捂着额头,身旁的曼森却依旧笑呵呵的。
一行人进城后,在一个廉价的旅店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列。旅店里头,夏尔文坐在门口的桌子上,桌上有一个黑色封皮的大本子,里面写满了名字和数字。而在一些人的名字后面夏尔文划了一个叉号,代表着死亡。
而夏尔文的右手边,放着三个载满金币和银币的大箱子。佣兵们排队就是为了领取夏尔文手中的钱,然后再这座城里好好快活一段时间。
账目一笔笔的写过,夏尔文手中的账本也是一页页翻动。而在第三十二页,一个名字让他皱了下眉头——安提斯。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后面被画上了叉号。“抱歉……”
正当夏尔文陷入短暂沉思之时,米尔的声音硬是将夏尔文拉回现实。“副团长你终于意思到打一个女孩子的脸是一个十分不好的事了么!”米尔拍着桌子兴奋的说。
夏尔文左眼皮微微一抖,一击手刀精准的打中了米尔的眉心。而被打中的米尔则是可怜巴巴的躲到了桌子下面,用手揉着被打出的红印。“副团长简直是一头恶鬼。”
夏尔文翻了个白眼,将账本翻到写有米尔名字的一页。“我看看……米尔上个月向我借走七十枚银、因米尔的失误导致战马六匹逃脱、和人在酒馆打架砸坏的东西、抢了路边小孩的糖果我帮忙赔偿?这次你的佣金是一枚金币四十枚银币。嗯……你一共欠我三枚金币五枚银币和二十铜币。”
米尔大惊,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尔文。
“你是唯一一个来领钱的地方却需要还钱的人。”夏尔文说。“你可真厉害。”
夏尔文的话语如同雷霆,贯穿了米尔的思维能力。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碎念着:“三金币,也就是三百枚银币。我每次我的佣金是一百四十枚银币……刨去日常开销……等等,我现在身无分文,而且马上就要冬天了,佣兵团可能会在这里过冬。也就是是说我四个月内要靠零财产的状态下生活么?”
夏尔文再次叹了口气,用食指和拇指从钱箱子中夹出一枚金币按到了米尔的额头。
米尔的额头感到了一丝冰凉,可那份冰凉之后,是会心的温暖。她兴奋的将金币捧在手中,而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后肩膀上兜帽却被夏尔文牢牢拽住。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米尔小姐。”夏尔文冷冷的说。
米尔打了个激灵,明白了身后传来的是浓厚的不是人性的温暖,而是夏尔文的恶意。“那……那什么,谢谢夏尔文……先生?”
夏尔文眯着眼睛带着笑容摇了摇头。
“那个……副团长您今天可真善良?”米尔再次尝试到。
而夏尔文一边摇着头,右手快速的写着什么。他递到米尔的面前,上面的文字都是米尔所熟知的。
“欠……条?”米尔不情愿的问到。
这次夏尔文满意的点了点头,并用力的抓起米尔左手食指,夏尔文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并在米尔的指头肚上化了一个小口。米尔的纤小的手指之上多了一个血团子,她拼命的摇头,却没有挣脱夏尔文手掌心。
最后,米尔在哭泣声中为欠条盖上了契约的证明。“呜哇——副团长你个魔鬼!”在悲痛中,她只好紧紧握住那枚安抚她的金色硬币。“果然……只有你才不会背叛我。”
夏尔文坐在椅子上,继续为后续的佣兵发放佣金。“对了米尔。利息是十分之二哦,记得明年春天一共要还我金币四枚、银币二十三枚,那二十枚铜币我就给你抹零了。”
“你好黑啊你!我们可是朋友啊朋友!居然还和我收高利贷?”米尔嘟着嘴不满的拍着桌子。
“一般高利贷收三分利,我只收两分而已,已经很便宜了。”夏尔文说。“好,下一个!”他又转头看着米尔。“对了,给你一个工作。我一会要去医生那里一趟,你代我去我们那个雇主那里把后续的那一半金子拿回来。”
米尔听到金子后两眼放光。“也就是说我其实还有一枚金币和四十枚银币?”
“你想多了,现在发的这些佣金都是佣兵团的财产。我只是为了让大家能够早点领到钱去放松一下而已。”夏尔文解释到。
“什么啊……”米尔失望的叹了口气。“副团长。我去帮你跑腿有什么奖励?本女神可是来自暗黑界的魔神,不给予大于劳动成果的报仇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银币十枚。”
夏尔文平淡的话语换来了米尔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立刻去。”
“一共是七十枚金币和五十枚银币。别记错了。啊,对了。把这个带上。”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银色的徽章抛给米尔。“要是迷路就问人,要是他们不让你进门你就把那个徽章给他们看!”
“知道啦!”米尔挥了挥手,便离开了。而夏尔文在大约半个小时后也终于将所有人的佣金发放完毕。他看着箱子中剩下的钱,又打开了账本,翻到那些被他画上叉号的名字那里抄写着他们留下的,属于他们家的路标。
“每人如果是十枚银币抚恤金的话……一共是……钱有些不够啊。”他向着自己的腰带上钱袋子摸索着。
“还差……肚子好饿,而且有些痛。”
“呜——今天的午饭去蹭一顿贺米提斯或者曼森吧。”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挂着的尘埃,将账本收到了怀中,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门外一名牵着马车,手里拿着许多信封的男人正在等待着夏尔文。
夏尔文将一个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并嘱咐着:“这些袋子上面写着的是地址,绝大数在这个国家里。这是二十枚银币,是你们信使的工钱。”他迟疑了一会“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请帮我把那些钱捐赠给教会的孤儿院。”
信使点了点头,将箱子搬运到了马车上,并驾车离去。
夏尔文向北走去,他四周张望着,这里自己曾经来过几次,但那是这座城市总是陷入战争的漩涡而无法挣脱。他看着那四处新起的大房子,房子里面传来了和睦的对话声。他踩着脚下的石板路,上面那些微微陷下去的车轮印,证明了城市的繁华。
继续向前走去,走到了一家挂着白布和人骨头的房子。夏尔文轻轻敲了敲门,等待着进入的允许。
不一会,门内传来了脚步声。当脚步的声音越发靠近,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越发清晰。“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名谢顶的四十岁左右的男性推开了房门,打量着夏尔文的样子。“嗯……缺些血色,看样子血气不足。”他将夏尔文带进了屋子,而夏尔文也安静的跟了进去。
夏尔文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镇子上少有的医生,但他擅长外伤,所以在这个和平的城镇中,这家诊所显得有些冷清。
夏尔文脱去上衣坐到医生指的板凳上。
“嗯……被砍的不浅啊,不过以结痂的状态和你现在的样子看来到是没有伤到肠子。不过清理不当,你看这里已经开始有些腐烂了。”医生指了指夏尔文右腰那里。“不过你好像并没有发烧和恶化。”
夏尔文点了点头。“最近一直在以魔力维持,才没有发烧昏厥。”
“原来如此。”医生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把钢制的剪刀、钳子和小刀。“会很痛的,我得把这些腐烂的地方全部剃下来。”
夏尔文闭上眼睛,等待着医生的治疗。
医生见夏尔文准备好了,就拿起剪刀现将外部凸起的腐肉剪开,再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刮,刮不到的地方就用钳子撕下来。最后再将桌子上那瓶烈酒打开,一口灌入自己的嘴中,对准夏尔文的伤口狠狠的喷了过去。
夏尔文低沉的哼哼了几下,强烈的意志抑制了颤抖,但额头的汗珠依旧不断的滴落。
说实话,夏尔文感到很疼而且有些瘙痒,但是乱动只会增加医生负担。
十分之后,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小刀。他从一个箱子中拿出了缝合伤口用的针线,再一针针将刚才被小刀重新划开的伤口再次缝合。
最后,他将一些药草放入钵中捣碎,轻轻的抹在夏尔文的伤口,再用绷带包扎。
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一把汗。他从夏尔文的伤口向上看去,结实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旧伤,有些直到现在依旧显得如此狰狞。“这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二字就能描述的身体,全部都是利器制造的伤口,还有圆锥状的……被骑枪捅的么?”
夏尔文穿上了上衣,没有回答医生的答案。“我记得治疗费是银币三枚……来着?”
医生点了点头,从夏尔文手中接过了银币。但当他将银币放到手心之中时,他猛然发现面前这个青年给自己一股熟悉的感觉。可或许是时间的冲洗,将他的记忆变得模糊,他始终都没有想起夏尔文是何时被自己治疗过。但是那样伤痕累累的身体,自己应该不会轻易忘记。
在医生苦思之时,夏尔文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