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帝都老宅,陆离在院子里懈意的喝着咖啡,他被父亲带回了老宅,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另一边的梁冰弦大概也被带回了老宅,且无法与外界联系吧,陆离想。
既然无法控制,那就享受,享受没有任何繁杂的时光,以静制动。
也是这份宁静,让陆离忆起了往事。
由于天赋过人,他六岁那年被送到陆寻的宅子里学习,他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纤弱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冲着他甜甜一笑。
他小小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那个女孩叫梁弦,陆寻的外孙女,三岁,看上去很柔弱,于是他一直照顾她。
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在四岁那年离开了人世,她的母亲一直照顾姐姐,并将她托给外婆,于是,梁弦一直在陆寻的宅子里。
后来,陆离发现,梁弦的天赋,在他之上,但她过于安静,常常一个人做事,一个人画稿。
梁弦六岁那年,多了一个六岁的妹妹。
那天,她的母亲来接她,带着一个胆怯的漂亮女孩。
梁弦看着小女孩,眼睛里泪水打转,问母亲谷零露:“母亲,你很想姐姐吗?”
谷零露也眼里含着泪,说:“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想。”
梁弦突然笑着说:“我也是。”
然后伸出手拉住胆怯的漂亮女孩说:“我以后是姐姐。”
谷零露抱住梁弦说:“以后,你在外婆处学习,她在奶奶处学习,学习以外的时间,你们一起在我和你父亲处。”
梁弦紧紧抱住了母亲谷零露。
陆寻给胆怯的漂亮女孩取名梁落珞,名从大姐梁落笙,看似同,实则异。
谷零露喜乐器,孩子起名皆为乐器,而珞为饰物。
陆寻给梁弦更名梁冰弦,一为宽慰女儿,二为未来做了打算。
往后,梁冰弦开始变得快乐了,她的外婆、奶奶都更疼爱她,比起别的孩子。
除了陆离,在陆寻宅子学习的都是女子,都是天赋极高的女孩子,梁落珞除外。
情之初始,缘于心中对美的渴望,而对美的理解,来自于成长的环境。
陆离与梁冰弦的婚姻,在年幼时便订下了。
虽说梁家与陆家都是不联姻的大族,但大族之间的联系,仍是靠婚姻来稳固。继承者逃无可逃,也不会逃,而天赋超群的子女也未必能幸免。
陆离初始的心动,是对梁冰弦的,她的清冷秀丽第一眼就攻进入了陆离的心里。
她的魅力,不在容貌,在超群的天赋。
若说最懂陆离的人,那一定是梁冰弦,早年的学习中,他们配合得极其默契。
陆离十八岁那年,梁冰弦十五岁,他们便订了婚,陆离认为自己是爱梁冰弦的,他的很多歌的灵感来自梁冰弦。而梁冰弦也懂他的音乐,常常为他填词。
陆离谱写了最美的旋律,而梁冰弦填写了最动人的文字,他们的默契,他们的爱情,一直被同龄人羡慕,被长辈看好。
可是感情一直是莫名其妙的事,爱情易逝,爱了梁冰弦十几年,爱上梁落珞却只是一瞬间。
梁落珞和梁冰弦是一起长大的,但前十几年,陆离一直将她当妹妹守护,如对陆白一般。
在结婚前一年,陆离才感觉到对梁落珞的爱是爱情,不是友情。
而之所以爱上梁落珞是因陆离制作歌曲,两人一起相处三个月,这三个月的相处,暗生情愫。
一向身体健康的陆离竟然感冒发烧了,梁落珞悉心照顾他。
在退烧后醒来的那一瞬间,梁落珞端来一碗白粥,晨光中素颜。
陆离忽然觉人间烟火暖,一碗清粥可贵,不禁将梁落珞拥入怀中。
梁落珞先是一愣,尝试推开,但却感觉自己无力,陆离是她第一眼就爱上的人。
梁落珞心想“就一小会,就沉沦一次”,于是就在陆离的怀里沉默了。
情到深处,难自禁,两人竟越了雷池,尝了禁果。
这对梁冰弦是残酷的,对梁落珞也是残酷的,对陆离更是残酷的。
这次制作结束后,梁落珞并处处躲着陆离,不再让他有靠近自己的机会。
接着梁落珞解约了护集团,签约了陌财团。
陆离找过梁落珞,对她说:“我们一起向长辈争取,争取在一起的可能。”
梁落珞绝望的看着陆离,说:“你知道吗,我爱冰弦、爱妈妈,远远超过你。”
陆离问:“为什么?”
梁落珞:“你知道吗,冰弦她常常失眠,医生说她天生带有抑郁症,这是她天赋异于常人的代价。你知道吗,妈妈她承受不了再失去一个孩子。”
陆离问:“那你呢?”
梁落珞异常痛苦,说:“我算什么,我能被梁家收养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所以,我求你,不要打扰我,不要辜负冰弦。”
陆离只觉心疼,却不再说什么了。
接着陆离的奶奶,陆置的妻子去世了,临终遗愿,定下了陆离与梁冰弦的婚期。
两人的婚礼如期举行,传统家族式的婚礼,因梁冰弦年纪较小,不对外公开。
新婚夜,陆离看着娇羞的梁冰弦,将与梁落珞的感情一一说了。
梁冰弦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抽出嫁妆里梁家为女儿陪嫁的古剑,刺向陆离胸口心脏处,陆离的婚服里渗出了血。
梁冰弦说:“这是你心脏的位置和梁家祖传削铁如泥的剑,我一用力就能刺穿你的心脏。”
陆离感觉到肉体的疼,却反而觉舒适很多,说到:“是我们对不起你。”
梁冰弦收回剑,放入剑鞘,慢慢走至门口,对管家说:“陆先生受伤了,麻烦你为他处理伤口。”
然后,连夜驱车离开了陆家。
之后,陆离没有再找梁冰弦,只是一直打听她的情况。
而梁落珞一直在恋爱,每一个男友都爱她入骨,爱她好看的容颜或是温和的性格。可梁落珞却似乎一直在寻觅,而终是寻而不得。
陆离在守护着梁落珞,但她却一直在受伤。
这几年,回忆总是不经意的浮现在陆离脑中,他一直努力想要与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他将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自己的爱情。
此时,另一边的梁冰弦,也在梁家老宅喝着茶,她也极为平静,她也一样既然无法抗争,不如以静制动。
梁冰弦很少回忆往事,因为往事总会让她忧虑,而忧虑会让她失眠,失眠她总喝酒,喝酒会让往事更清晰,于是她会失控,失控就惹事。
今夜,喝着茶,竟然也忆起了往事。
梁冰弦的记忆是从梁落珞出现开始的,她感谢梁落珞,因为梁落珞出现在母亲面前,她才回了家,母亲才开始陪伴她。
但梁冰弦还是觉得孤独,很深的孤独,仿佛从她出生起,孤独就陪伴着她。
陆离也是孤独的,但陆离的孤独是平和的,生而优秀的孤独。而梁冰弦的孤独是孤独的,她非生而优秀孤独,是生而不同孤独。
梁冰弦从有记忆起,便已经是爱陆离的,而陆离也是爱她的。
然而,直到新婚夜,陆离才向她坦白与梁落珞的恋情,让一切变成了笑话。
梁冰弦记得自己抽出古剑那一刻,的确有想要刺穿陆离心脏的冲动,要么刺破他那颗她看不透的心,或是掏出来看一看,看看自己一直以来算个什么。
但,梁冰弦只能果断离开,这一切凌乱不堪,她无法做任何事情,那就逃吧,逃开她最爱的男人,最疼的妹妹,让时间来折腾他们,也让时间来切割一切。
疼,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钻了心的疼,梁冰弦记起外婆说过“你必须去承受钻心的疼后,才会看见最适合自己的领域,这是高空的孤独。”
此时,嫂子孔纯熙走了进来,在梁冰弦对面坐下,说:“你倒是悠闲,不急不躁。”
梁冰弦看着孔纯熙说:“爷爷竟然允许你来看我。”
孔纯熙笑笑说:“落珞自小听你的,玉埙与落笙自小护你,母亲和父亲又极宠你,爷爷自然不敢让他们见着你。”
梁冰弦突然笑了说:“你是最不守规矩的,倒是允了你来。”
孔纯熙浅浅一笑,说:“我是带着圣旨来的说客。”
梁冰弦笑着说:“那我先接旨。”
孔纯熙忍不住捏了梁冰弦鼻子,说:“你就是太皮了。”
梁冰弦故作不屑说:“你这孔家大小姐如今倒是说起我皮来着,十几年前,是谁皮到惊动帝都的?”
孔纯熙哈哈一笑说:“十几年前,我若是今日的我,定不做那规矩外的事,当然,我很庆幸十几年前自己的任性。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哥哥。”
梁冰弦微微一笑,说:“我明白嫂子的意思。”
孔纯熙微笑着说:“梁家与陆家一直因外祖母而维系,你与陆离的婚约,既是已过世的奶奶与陆家已过世的奶奶的遗愿,又是两家联合的必须。”
梁冰弦未说话,孔纯熙接着说:“近十几年来,世家大族一直在衰弱,一些大族消亡,部分大族退为小族,但商界却大幅崛起,以池家为首。商界独为一家,与皇室、政界三足鼎立,政界虽人多但掌握的资源不多,可商界一直以抢占资源为主。”
梁冰弦淡淡一笑:“各界的联合,各家的联合,向来存有变数,都是以利益联合,又因利益而反目。若要联姻,为什么一定是我嫁给陆离,落珞也可以呀。”
“说什么混账话,哪有姐姐嫁了再嫁妹妹的理。”此时,一声有力的声音生气的说到,陆寻走了进来。
梁冰弦看着陆寻,又看了看孔纯熙,说:“嫂子,我就知道爷爷不会让你单见我的。”
陆寻看着梁冰弦说到:“在我面前倒是装得很乖,这换你嫂子就敢说混账话,今天就由我来把话给你说清楚,免得你不懂事。”
梁冰弦瞬间乖巧,看着陆寻,眼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那外婆您就说说。”
陆寻看着梁冰弦,生气少了一半,但面色不改,问到:“你和陆离若不愿意在一起,我同意你们和离,但把落珞嫁过去这种浑话你怎么能说,落珞虽非亲生,但也是按家里的亲生女儿养大的,你不愿意嫁,就要委屈她?”
梁冰弦看着陆寻问:“若落珞愿意,陆离也愿意呢?”
陆寻看着梁冰弦,说:“你与陆离相恋多年,若是他两愿意,那就是对你的背叛,我可不容他们如此对你。”
梁冰弦走了过去,挽着陆寻的手腕,说:“外婆可想过,池家是个不错的选择,池默可能是个更好的选择。这样落珞与陆家联合,我与池家联合。”
陆寻带着质疑的眼神看着梁冰弦说:“弦儿,你可知你在说甚?”
梁冰弦微笑着点点头,说:“外婆,我没有和您开玩笑。”
陆寻看着梁冰弦,有些看不懂这孩子,说:“弦儿,这池家次子我是绝不同意的,先不说商界的手段残忍,向来与商界联姻的世家女子没有善终的。十几年前,是我游说了孔家,断了他姻缘,造就了他如今的模样,他本可以做个富贵闲人,却成了疯狂的掠食者。”
梁冰弦真诚的看着陆寻说:“外婆,您对池默或许有误解,我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陆寻心疼的看着梁冰弦,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的孩子,你一直太过聪明,但历事太浅,尤其是情感,而池默不同,他百花丛中过,遍沾雨露,真真假假,你怎会轻易读懂他,错爱了的就错了,先断了池默,再处理与陆离之事。这事,我会为你步步计划,待你思绪平静,再另寻良人。”
梁冰弦听完陆寻一席话,内疚之感泛起在心头,眼泪瞬间滚落,说到:“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陆寻被梁冰弦突然的哭泣吓着了,抱住梁冰弦说:“没事,没事。”
一旁的孔纯熙看着祖孙两,笑着说到:“好好的,说哭就哭,该说说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梁冰弦停止了哭,陆寻站起来说:“我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纯熙,接下来你来和弦儿说吧。”
陆寻离开后,孔纯熙将长辈的要求做了交代,陆家将宴请各界风云人物,届时,将公开陆离与梁冰弦的婚姻关系。
陆家的名帖迅速发出,各界接到了邀请。
陆家宴会前几天,陆寻带梁冰弦回至陆家,并将其送至陆离院子,两人共处一室。
陆家宴会前,池默请梁落珞共进晚餐,两人相对而坐。
池默问:“陆家的晚宴,我缺个女伴,你愿意做我的女伴吗?”
梁落珞看着池默,淡淡一笑问:“为什么?”
池默微微笑,说:“我被邀请了,但我不想一人前往,我需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