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的柳家人基本在那次的事里死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个珠盈的身份并不能确认。”隐十柒恭恭敬敬地回复楚念岚。
楚念岚却不再纠结了，实际上再纠结这个问题也是无解，只能多安排人盯着珠盈。
“还有事么？”楚念岚见隐十柒欲言又止，便主动问道。
隐十柒于是说道：“启禀大人，对于您将十一送进宫一事，坊间也隐隐有些传闻了，而且……”
“而且是对我不利的，”楚念岚打断隐十柒的话，冷冷嗤笑着说，“那厮也就这点手段能用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无妨。”
“是，”隐十柒恭敬地行礼，“那属下告退。”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大人，今日陛下准许两位公主明日去祭拜崔淑妃和向嫔。”
楚念岚闻言，却眉头紧蹙，似乎这件本该合乎情理的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他有种隐隐的预感，明日要出事。
然而他的预感似乎并不太准确，第二日两位公主带着近侍，衣不兼彩，不施粉黛地去皇陵附近的附属陵墓园扫墓祭拜。
在大顺，只有皇后才能入皇陵与皇帝合葬，武福帝没有皇后，他驾崩后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葬入早就修建好的皇陵。
当初楚念岚为立黎晟景为帝，除了斩杀皇子公主外，也赐死了一大部分承宠过的妃子。
这部分人虽然被楚念岚殉葬，但也还算体面的得到了一座陵园——生前大家是邻居，死后接着做邻居。
坦白来说，楚念岚可谓是非常“人道”了——毕竟众多周知武福帝的后宫是最能来事的，生前斗得你死我活，死后还让她们住一起……
但初来乍到的黎晟景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大顺的后妃除了贵妃级别以上能入皇陵附属陵园，其他的，要么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要么就乱葬岗为最后栖所。对于楚念岚的安排可谓是非常满意的。
在那，两位公主像两个普通的外嫁女一样依照礼制进行了整个扫墓环节，又顺手也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姊妹们的墓碑，便离开了。
而于此同时，楚念岚则带着黎晟景来到了延英殿。
延英殿作为皇帝御书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的景宗时期，时至今日已有一百五十余年，却依旧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黎晟景来到这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不过想来也是，之前她还尚未正式登基，这里可就是楚念岚的地盘，如今她举行完大典了，可不就得“退位让贤”给她腾位置了么。
“今日微臣请陛下来此，是有一件大事相商。”
待黎晟景入座后，楚念岚终于开口讲明自己今日的目的了。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长安颇为遥远的燕京，一只雄鹰飞进了大衍朝皇宫。
“陛下，长安来信。”独孤曜正在批改奏折，便听到自己的近侍走过来用力蒙语悄声说道。
独孤曜闻言，湛蓝色的双眸闪过一丝暗色。
独孤曜的母亲是来自西域的胡人，因为罕见的金发与蓝眸，深得独孤曜父皇的喜爱。
独孤曜继承了母亲的金发蓝眸，和父亲黝黑的肤色与健壮的体格。
大衍，大顺，东渺与滇西，都是由原来大汴分裂出来的。原本有更多的国家与政权，然而近百年的时间足够让实力不够的湮灭在历史洪流中了。
大汴曾经也是一个非常繁盛朝代。它强大又包容，如果让黎晟景了解清楚那段历史，她必然会觉得那是一个汉唐相结合的朝代。
大衍朝的皇室与贵族原本只是一群游牧民族，这些民族以姓氏为部族，就像千年前的原始部落那样，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语言。在大汴朝时代，这些游牧民族则被统称为北狄。
在大汴朝，异族通婚是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也使得如今的大衍朝上至皇室下至平民百姓或多或少都有华人的血统。
大汴式微时，大衍的建国皇帝独孤易率领自己的氏族迅速掌握兵权，开始讨伐其他氏族，并在前朝佑延二年的六月建立了大衍朝。
独孤易将独孤氏与其他拥戴独孤氏的氏族都定为力蒙族，独孤氏原本的语言也改为力蒙语。力蒙在原来独孤氏的语言里是太阳的意思。
大衍朝遵循汉制，不排斥外族入籍，但为了力蒙族或者说独孤氏的封建统治，大衍朝廷并不准许非力蒙族人出仕。
因此，大衍官员都是力蒙族人，但宫廷里的宫女内监却并不全是。
大衍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度，因此大部分的帝王都是战死在沙场之上。一直到第十四代帝王，也就是独孤曜的父亲独孤晴开始，才休止了与邻国的战争，转而开始内部的各种矛盾争斗。
独孤曜是大衍第十五代帝王。
他刚出生，他的父亲就因为纵酒过度暴毙驾崩，他的叔叔独孤殷成为摄政王执掌朝政。后来独孤殷被人暗杀，则由独孤殷的儿子，他的堂兄——独孤靖继任摄政王。
他一直卧薪尝胆，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只为有一天能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衍帝王。
而在他十五岁这年，他似乎真的就要成功了——独孤靖那个蛇蝎小人被他逼到不得不藉由去大顺为女帝登基庆贺的理由去求援助。
独孤曜想到大顺那个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却又比自己过得更为艰难的女孩，不由心下一软。
“拿来。”独孤曜放下朱笔，用力蒙语回复近侍。
近侍恭恭敬敬地呈上以羊皮纸为承载，用力蒙语记录的长安来的情报。
不出他所料，独孤靖表面上是去为大顺女帝庆贺，实则是借此机会接触另外三国的势力让他能够重新执掌朝政。
果然是废物。
独孤靖不屑地冷笑。
除了独孤靖，羊皮纸上还有关于大顺女帝的信息。
虽然独孤曜之前听闻过大顺将由八岁的女童来继承皇位，但更加详尽的信息却没有了——毕竟，黎晟景前八年都是在冷宫中生活，从未与外界有过接触。
独孤曜阅完，将羊皮纸丢入火盆里，看着它一点点烧为灰烬。
回到大顺的长安，延英殿内。
“陛下，如今您已登基，是时候定新的年号以及先帝的谥号和庙号了。”楚念岚神色淡淡地说道。明明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好像在楚念岚这不过是霸道总裁的小说里一句“天凉王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