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穿好衣服,随小迟来到马厩,马厩里只剩下堆叠成小山的干草了,马全不见了。宇文峰正蹲在地上检查痕迹。
“凌兄,马该是被人偷了。”
“啊,马夫呢?怎么没看住呢?”
“不见踪影了。是掌柜的早起最先发现的,马厩旁的小屋是马夫住的,掌柜的发现马不见后,赶紧去小屋里找马夫,但小屋里空无一人。掌柜的已经去报官了。”
凌云快步走进那小屋里,小屋里只有一卷草席和一张小桌,别的什么都不剩了,甚至都看不出昨晚以前这里一直有人住着。难不成是监守自盗?
“宇文公子,捕快们来了。”
听起来是掌柜的声音,凌云出了小屋。
来了三个捕快。为首的肥头大耳,脸上倒是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仍闭着眼,他肥硕的身材也让凌云担心褂子扣马上就要崩掉。这为首的捕快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看来是刚用过早饭。掌柜的赶紧介绍道:“三位,这就是豫章郡的总捕头刘捕头。后面是邹捕快和邓捕快。”
邹捕快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个人正努力嘟着嘴吹口哨。只有邓捕快一直在环顾四周,确认情况,他与肥胖的刘捕头和瘦削的邹捕快,体型也截然不同,身材魁梧,看起来平常不少锻炼。
“这三位就是本店丢马的客人。这位是宇文公子,他和另两位朋友昨夜来本店住店,留了两匹马。但是今早这两匹马就全不翼而飞了。”
“那马夫呢?”刘捕头开口问道。
“不见了。”
“不见了?嚯!掌柜的,以后可别再找这种手不干不净的下人了。”
“这……这话怎么说?”
“嚯,真要爷爷我说出来?你这马夫半夜把马给偷了呗!”
“可……可是,他在我这儿做了很多年,不至于馋这点眼前小利吧,这两匹马我昨儿也见了,不是什么绝世宝马啊……”
刘捕头笑了,过来拍了拍掌柜的脸,笑眯眯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宇文峰开口道:“刘捕头,你太早下论断了吧?这马夫说不准也遭遇不测了吧?”
刘捕头这时才看了眼宇文峰,又笑了说:“小屁孩,你懂什么?爷爷我教教你,若是外人来偷马,准把这马夫捅个对穿。又不是什么小媳妇儿,贼人拐他干什么?”
“那倒是无所谓了,把马找回来是头等要事。”凌云插嘴道。
“找马?”刘捕头一愣,然后大笑道,“爷爷我没那个功夫。这豫章郡大大小小数万人,人我都管不来,还帮你找你什么破马。这事你们得怪这掌柜的。”
刘捕头把掌柜的揪过来,说:“你这家伙雇了个家贼,让客人丢了两匹马,这钱你给人补上。”他把掌柜的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接着说,“好了吧,这事结了,你们找梅园掌柜的要钱就是了。他要是不给,你们再找爷爷我,我给他两板子,到时候买三匹马都不是事。”
“就这么结了?偷马的人你不抓,报官的人倒要掏钱?”宇文峰有些气愤了。
凌云注意到邹捕快把手搭在了剑柄上,这人很敏锐,感觉到了宇文峰一瞬间散发的内力。
刘捕头笑了,说:“小毛孩,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爷爷帮你了了,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要批我?爷爷倒还想问你们这三个小孩是什么身份呢?”
宇文峰气得攥紧了拳。凌云立马插进两人中间,一脸笑意地拉走刘捕头,低声说:“刘捕头,您老别生气,我家公子哥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话倒听着舒服。”
小迟那边也拉住了宇文峰,让他退了两步。
“算了,爷爷我跟几个小屁孩斗什么气。”刘捕头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们三人,说,“但爷爷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其他两个捕快至始至终也没说句话,刘捕头便领着他们走了。他们人一走,掌柜的就跌坐在地,欲哭无泪地对三位说:“少侠们,我这手头上紧,最多给你们凑出一匹马的钱。剩下的钱还要宽限几天,你们……你们可愿先等待几天?”
宇文峰独自一人回了梅园。凌云和小迟拉起掌柜的,凌云摇摇头说:“这事我俩还真做不了主。”
两人正扶着掌柜的回去,宇文峰又急匆匆地下来,手里抓着空行囊,气愤地说道:“该死,银两也给偷了!你们也去看看!”
小迟和凌云也赶紧回了房间,各自行囊里的银两皆不见了,凌云的玉佩也不见了。
宇文峰失魂落魄地坐在大堂里,掌柜的低声问道:“你们……还报官吗?”宇文峰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
掌柜的看着三人说道:“这样吧,梅园你们三个可以继续住,不用掏钱,等我凑齐两匹马的银两,你们再离开吧。”
“掌柜的你倒是个老好人。”凌云叹了口气说道。
“叫我老曹就好了。我也不是老好人,只是怕挨板子。再者说,银两丢了是在客栈里,这回我确实脱不了干系了。”
宇文峰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小迟坐到他身边,拍着肩膀安抚他。
凌云把老曹领到角落,板着脸说:“这些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老曹听这话,吓得蜷成一团,说:“真的……全都与我无关啊?我们店真的不是黑店啊!不然……不然早上我怎么会去报官!”
“那怎么会,一夜之间,马和银两全丢了?这豫章郡里莫非全是盗图窃贼之流?”
“这……”老曹面露难色地说道,“其实近来客人丢东西这种事确实不少见,我们客栈确实也碰上几次了。”
“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我这不是实在要做生意吗……去年发了旱灾,这边方圆百里皆是颗粒无收,农民困顿流离,只得乞讨的已不必多说,小偷小摸的也是不计其数,落草为寇的都不在少数。这豫章郡还算保得住一片繁华地,强盗也打不过这边的官兵,但暗地里小偷可是真不少,而且光靠几个捕快是真的防不住,这潦河边上的客栈哪家没挨过偷。昨夜我就贪了个侥幸,想着三位只住一夜,估计碰不上小偷。”
“那马夫?”
“这个真是头一遭!此前也没听说过哪家马被偷了。”
“不应该啊,我和宇文公子皆是练过点功夫,谁能偷我们身边物?”
“这……昨夜你们可曾离开过房间?”
“倒是有会儿。”
“那就有可能,最近这边都传,出了个劫富济贫的盗侠。传说那人轻功了得,平地跃起就能踏上几层楼,撬门开锁样样精通,他们都说这盗侠,半个时辰就能搬空滕王府。不消一炷香的光景,就能偷光你们三位的银两。”
“你这意思,偷我们仨银两的就是这什么盗侠?”
“我只是这么说,谁也没见过这么个人。”
“听起来只像是都市传说。我们进城的时候确实碰上不少乞丐,里面应该是混了些小偷,跟我同行的姑娘好像看到他们的小头领。这边的乞丐或是小偷,是不是已经结了什么派别?我担心是他们盯上了我们。”
老曹激动地拍了拍手,说:“确实如此。周边的一些乞丐,组了个小丐帮,叫做什么黑鲤帮。这帮人要饭的也干,偷东西也干,只有人够多,打家劫舍也干,只是他们对外也说是劫富济贫,那个什么盗侠,听说就是黑鲤帮的人,但是不是头儿我就不知道了。你这么一说,我看确实黑鲤帮的人最有可能,他们的人是有点本事的,普通小偷没这么高明。”
凌云瞅了眼宇文峰和小迟,小迟正低着头跟宇文峰说些什么。看宇文峰这受挫的样子,凌云感觉,要想让宇文峰痛快,只能想办法把被偷的东西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