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葵当然是不可能真的去除草的,干农活的,这么多年她早就不会用这些农具了。
她想起来刚才阿修说了,现在就是1997年,白葵记得舅舅就是在今年将她接走的。
事实上,前两年,舅舅便时常去白家提出要带白葵离开,那白家觉得自己的孩子让娘家接去十分没有面子,便总是找各种理由打发他,也没有告诉他白葵其实早就不在白家了。
最后还是舅舅花钱在村里找人打听才得知自己在这里的,舅舅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白葵在院子里砍柴,那面黄肌瘦的模样让舅舅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这下子白家也没了由头拒绝舅舅,这才结束了她的黑暗。
但这一天具体是哪一天,白葵不知道,只知道是这一年大约秋天的时候。
而现在还是夏天,意味着那一天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弄到钱。
也不管干不干净,白葵一屁股坐在田埂边上,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早晨还是比较清凉的,太阳躲在云间,天空碧蓝。
白葵正发着呆,突然肩上一沉,把她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个馒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扭头,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蹲在她身后对着她笑,那女孩儿的牙齿长得很整齐,笑起来很好看:“阿葵,吃馒头。”
白葵看着她,陡然眼眶一红,“小甜......”
林小甜看见她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一下子慌了,“阿葵,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白葵什么也没说,一把将这个瘦弱的女孩抱住。
林小甜,这个让白葵一辈子也没法忘记的名字。
林小甜是白葵刚来这个村的时候认识的,她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外婆,但是她却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孩儿。白葵刚来这里的时候,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是林小甜帮了她,从此她们也就成为了好朋友。林小甜知道白葵的表姑母总是虐待她,每次都会给她想尽办法带吃的给白葵,尽管自己家里几乎是家徒四壁。
她,几乎是白葵曾经黑暗生活里唯一的温暖了。
后来白葵离开这里之后,也总是和林小甜联系,放假了还会回去偷偷找她,但,她离开一年之后,林小甜因为外婆病重去山上砍柴换钱给外婆看病而出了意外。
林小甜去世了,得知这个消息的白葵大病一场,从那以后这个名字就是任何人也揭不得的伤疤。现在突然看到鲜活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白葵几乎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林小甜拍拍她的肩,“阿葵,怎么了?是不是昨天王大娘打得太疼了?还是她今天又打你了?”
白葵耸了耸鼻子,“没有,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林小甜无奈的笑了,“不是天天都见面嘛。”
白葵轻轻推开她,“就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你。”
“好了,梦都是反的。”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馒头塞到白葵手里,“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说是馒头其实就是粗面蒸的窝窝头,不仅口感粗粝,硬的几乎可以敲核桃了。
但白葵一点都不在意,笑着将馒头往嘴里塞。
她确实饿了,昨天又是流血又是逃跑的,今天早上也没吃早饭,她现在感觉几乎都可以升天了。
林小甜熟练的拿起白葵仍在一边的镰刀,下地就开始割草,白葵见状连忙拉住了她,“小甜,别干了,今天草也不是很多,我们休息一会儿去帮你们家挖红薯。”
林小甜有些为难,“可是,阿葵,不割,你会不会挨打啊,还是割了吧,割了再去挖红薯也不迟。”
白葵将林小甜手里的镰刀拿过来,打趣道;“小甜,你这么善解人意又贤惠,我只恨我不是个男人不能娶你。”
那暧昧又轻佻的语气,林小甜一下子红了脸,“阿葵,你从哪儿学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坐一会儿吧。”白葵坐在田埂上三两下吃完了馒头,这才觉得活过来一点。
白葵望着远方天空与山的交界线处,她温柔而又虔诚,“小甜,虽然我是女子不能娶你,但是等我有钱了,我养你。谁要是比不了我对你的好,就别想从我这里把你娶走。”
林小甜扭头看向白葵,这一刻,她觉得白葵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只觉得现在的她,温柔的让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