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不知为何平稳了十五年的心,突然就在一个上午被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给扰乱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孤独久了吗,还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自己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以后,还能主动热情地靠过来,可是却在她眼里看不到不怀好意。
她聒噪的声音犹如在耳;她认真学习时,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恍然大悟的画面犹如还在眼前;她真诚感谢的眼神和她快速消失的背影在脑海里盘亘。
顾萧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想着一个小男孩,一时有点烦燥,在院里一直练剑到衣服都湿透了,心绪才算是归复了平静,刀入鞘,看着旁边的随从顾竹,沉声道:“事情探查得怎么样。”
顾竹恭敬道:“少爷,夫人派来监视的人都已经走了。”同时接过了顾萧手里的剑。
顾萧轻声哼了哼,又道:“备水,”转身朝屋里走去。心说我的好继母你想看我颓废,那我就颓废给你看,看着我天天跟傻子一样发呆,是不是以为我从此一蹶不振了呢,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地笑。
第二天一大早,顾萧练完剑就站在门口,望着小桥的方向,当看到那抹身影时,大喊:“方东”。
方芽转身笑着打招呼:“顾萧,早上好哇。”
她的笑逐颜开在晨光下打破了红尘喧嚣,在顾萧的心理荡起了涟漪。顾萧在顾竹轻声唤的一声‘少爷’中醒神过来,假装意外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向着方芽走去:“你是要去镇上?”
“恩,要去上班。”
顾萧虽没听过‘上班’这个词,但也能领会其意思:“我正准备去镇上逛逛,不如一起?。”
“好哇,走吧,我得快点了,不然要迟到了。”方芽快步地走着,想着这赖床的毛病真是害人,想想又对顾萧说道:“你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
方芽由于走路速度过快,气息有点不稳地说道:“还说请你去客栈,请你吃早餐呢?”
顾萧有点懊恼,早知道就说没吃了。看着方芽因小跑而气喘,脸红,胸口也一起一伏,看着看着顾萧竟不自觉地有点儿心跳加快。他甩了甩头,怎么能这样看着一个男孩,为了掩饰心理的不自在,正色道:“你别说话,注意呼吸的节奏。”
五六分钟后,终于到了客栈门口,方芽手按着胸口气喘吁吁道:“我到了,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下次来请你吃饭。”看着顾萧气息毫无波澜,咽了口气,一脸佩服:“你真厉害,走路都不带喘气儿的。我得进去了,回见!”说完方芽就转身跑进去了。
看着方芽走了,顾萧也转身准备走了:“回去了。”
顾竹小跑跟上顾萧:“少爷,不逛吗?”他没有得到回应,只能默默地跟着顾萧回到顾宅。
方芽休息的时候会看书认字,大锤见了后,让方芽教教他,所以大部分休息时间,两人都在学习认字。方芽由于受过教育,所以学得比较快,但大锤学起来就相当吃力了。
大锤看着方芽进步那么快,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陷入了自我怀疑中,每次学习,看到方芽都觉得在被打击,经过自我否定后,大锤终于下定决心奋勇直追,更加努力,不然站在方芽身边,感觉自己与她的差距越来越大,离得越来越远。
其实大锤这小可怜是找错了对比的对象了,毕竟方芽已经接受过二十多的教育,而大锤是个刚接触字的孩子,能学成他那样,真的很不错了。
顾萧最近总冒无名火,这可殃及了顾竹这条池鱼了,动不动就被罚跑圈,还被要求与顾萧一起练武,这打不赢,当然就只有被打的份了。顾竹可谓是苦不堪言呀,天天都是腰酸背痛,走路都直不起来。
顾萧的心理也不好受,因为他开始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对方芽的情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居然会莫名的老去想起这个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对方芽并不是普通的朋友情时,他变得心烦意乱,无法静心做事,因而总是练武练到精疲力竭,只觉得自己把力气都用完,才不会有多余的心力去想不该想的事情。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老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也是人最孤独的时候,想起方芽。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产生那样的情愫呢,他想把这种不知名的感情压抑住,可是越压抑越想起,这种情愫就像是在心理生了根,像疯狂的野草一样蔓延着。
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自己也最是厌恶京城里那些玩弄峦童的人。而自己却喜欢上了一个男的,而这男的还是个孩子,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顾萧最近一直深受心灵和精神上的折磨,整个人都消瘦了些,发暗的眼袋,憔悴的面容,都张显着他最近没有休息好。
经过几天内心的挣扎,顾萧终于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喜欢一个男孩的事实,想要去见她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了锅,翻滚着,无法平息。这一天,顾萧梳洗了一翻后,带着顾竹来到了客栈。
这时正是客栈里打尘客人多的时候,顾萧看着方芽忙上忙下,对着客人们面带微笑,她流利地背着菜单,熟练地给客人们推荐菜品,快速地给客人结账找钱,一切都那么地得心应手,欢快地应付着各式各样的客人。
她虽然是个店小二,虽然在社会的底层,可她活得很开心,那是直挚地笑,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对社会不公的报怨,只看到认真对待生活的勇气,顾萧从没见过这种不管在什么环境都认真生活的人,他突然觉得如果是喜欢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大方地走了进去。
方芽看到顾萧,马上跑了过去,惊讶道:“顾萧,你怎么来了。”
顾萧假装东张西望:“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方芽心疼道:“你怎么看上去没休息好呀。”又将头凑近顾萧,用玩笑的语气轻声道:“你被谁虐待了,怎么才几天没见,就成这副鬼样子了呀。”
顾萧很想说,被你虐的,看到罪魁祸首一脸幸灾乐祸的站在旁边,内心翻了个白眼:“最近发生些事儿,没休息好。”
方芽并不想打听别人的私事,也就没多问,邀请道:“走,过去坐,请你吃店里的拿手菜。”
就坐后,方芽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清淡点儿就行。”
“好勒,我去让厨房准备几个拿手好菜,很快就来。”说完方芽准备去厨房报菜。
顾萧怕方芽又跟风一样地跑走,急忙说道:“两个菜就行。”
方芽背对着顾萧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现在店里已过了忙碌的高峰期,方芽上了菜后就坐在了顾萧对面,一脸期待:“赶紧尝尝怎么样。”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孩。
顾萧尝了口,很给面子道:“挺好。”但其实他吃过很多可口的饭菜,虽然家里继母对他不好,但由于他生母的嫁妆在他十二岁时,在他外家的主张下,逼着他继母归还给他打理,所以他是不怎么缺钱的,在京城吃过很多美味。但今天这菜是方芽选的,感觉有不一样的味道在里面,吃得很开心。
方芽看着站着顾萧身后的顾竹:“你让你的随从也坐下来一起吃呀,他又不是店小二,你让他一直站着干啥呀。”
顾萧像似认同的点点头:“顾竹,坐下吃吧。”
“你们先吃着,我去收拾一下桌子。”方芽站起来后:“顾萧你吃完饭,坐着等我下,我有些字不认识,请教下你。”
顾萧点头道:“恩。”
当方芽忙完后,顾萧已经结过账了,方芽故作指责道:“不是说我请的吗,你咋就把钱付了呢?”方芽把大锤也叫了过来,并互相介绍了大锤和顾萧。
顾萧一脸神秘:“你可不能想着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我有其他方式让你用来感谢我,等我想好了,以后再告诉你。”
“行,你想好了告诉我,那你能告诉我这个字怎么读了吗?”
方芽问了好些问题后,差不多要去后院吃饭了,一脸感激:“差不多了,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顾萧欣慰道:“以后有机会的。”内心早已美滋滋,虽很不想离开,但知道再呆下去的话会防碍到她:“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到顾宅来找我。”
“恩,那你空了再来吃饭”
顾萧走出客栈后又回头看了眼,眼角带笑,脚步轻快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