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一个少年仿佛做了噩梦一般,乍得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即,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俊俏的小太监。
“奴才给陛下行礼。”
小太监行了个礼,就赶紧爬起来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少年那张香汗淋漓的脸。
少年不耐烦地撇开他的手,急急下了床,穿上了白靴子,小跑到门口东张西望起来。
见四处无人,少年有些失望,头都没回就急问道:“阿姊呢?”
小太监连忙跑过去跪下回话:“回陛下,孝安公主在城西的公主府,陛下可要去一趟?”
少年摆了摆手,走回了屋。
“朕说的不是皇长姐,朕说的是阿姊。”
小太监立马会意,赶紧回道:“回陛下,现在都午头正毒着呢,康齐公主应该在公主府用膳。”
少年一听,嘴角忍不住咧开起来。
“赶紧备马车,朕要去看看阿姊,顺便在公主府用顿午膳。”
小太监看少年笑了,心里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少年脸上止不住的喜悦,他蹦蹦跳跳地跑去屏风后,小太监连忙唤来两名婢女为少年换便服,佩戴好腰间玉佩,少年才走了出来。
康齐公主府。
“冯战,你别以为本公主喜欢你,你就可以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本公主能娶你,自然也能休了你。”
说话的,是一名容貌绝艳身着黄色华服的女子,一头秀发结成一股辫,被一支玉簪轻巧盘着,发上还别了个双扇钗,几条流苏自耳旁垂下。
只见那女子一手端着茶盏抿着茶,一手举着长剑,直指向她对面同样俊郎的男子。
男子一脸憎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在思虑冯家一家老小后,也变得敢怒不敢言。
这个公主,跟她那个父皇简直如出一辙,不止心思动机不纯,心还比他想的更加狠毒。
早年母亲已与程娘娘定下了他与孝安公主的婚事,就因为街面上他与康齐公主项明月一面之缘,项明月就去求新帝,硬生生毁了他的婚事,非要迎娶他为驸马。
这件事,他口不敢直谏,心却满是耻辱。
新帝项清阳,一点也比不得当年儒雅有礼的太子殿下项予风,新帝草包兼心狠,一不喜就乱sha旁人。
如果太子殿下还活着的话,绝非是现在民不聊生的场面,反而是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欢声笑语。
“反正公主左右现在也不喜欢臣了,何不就此一纸休书,放过臣,公主也能早日遇到良人。”
项明月嘴角嗤笑了一声,眼睛微眯,道:“冯战,你想要这么快就离开本公主,就和本公主一刀两断?本公主偏不让你如愿,就算你不喜欢本公主,也必须欢欢喜喜日日迎见本公主。”
冯战听到项明月那话,放于双腿两侧的手紧紧握起,心中渐渐不忿。
“项明月,你……”
冯战还未继续说下去,就有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脸蛋的太监,火急火燎地推开门,跑了进去跪在地上。
“公主,陛下来了。”
冯战脸色顿时垮了,只得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得可不就是项清阳。
“阿姊,阿姊,阿阳想你了!”
项明月听到来声,便知道是谁来了,将手中的剑扔于地上,便起身走去门口迎接。
“参见陛下。”
话音刚落,腿还未微微屈膝行礼,身体便被抱了个满怀。
“阿姊,你又来!阿阳说了多少次,你是阿阳的阿姊,阿阳不仅免了你跪拜之礼,还承诺会好好护着阿姊。”
项清阳仰起头,朝项明月用力眨着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倒是把项明月逗笑了。
项清阳看项明月笑了,也笑得把头埋在她肩上。
项明月瞥了一眼一旁被人无视的冯战,对他使了眼色想让他自觉过来,可没想到冯战直接选择忽视。
这可气着了项明月!
“阿阳,今日我有点不开心,想让阿阳带我回宫,去花园散散心。”
项清阳听到项明月说心情不好,他有些担心起来,连忙将项明月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忽然转头,看到了一旁的冯战,以及地上躺着的一支长剑。
他认得,这支剑,是冯战从小到大勤学苦练随身携带的佩剑。
“阿姊,是不是冯战惹你不喜了?朕sha了他,给你泄愤。”
项明月故作不答,默默垂下了头,直道不要。
“这个世上,谁对阿姊不敬,便是对朕不敬。”
项明月摸了摸项清阳的耳廓,弯起嘴角地笑了笑。
“阿阳,没人欺负得了我,是我今日心情不佳,怕惹得驸马看了也影响了他。”
身侧两个太监,吓得腿都早软了。
项清阳看项明月是真的心情不太好,想着带她去散散心也好,就拉着她的手腕,依偎在她的怀里走出去,坐上马车回了皇宫。
冯战见此景,只觉得满心讽刺。
堂堂一个成年的公主,竟然不懂得男女之防,一味地与亲弟弟拥怀回宫。
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他们?
马车上,项清阳还像小时候一样,将头放在项明月的肩上靠着。
“阿姊,若那冯战真不识抬举,阿阳让他消失就好。阿姊,你可别再不开心了!”
项清阳看项明月没回答,头慢慢抬起来,一脸真诚地看向项明月,却看到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窗外。
他凑过去一看,竟然发现一个容貌上乘的美男子,此时披头散发满脸脏地坐在牢车上,手脚皆被绑上锁链。
一个牢头打开牢车门,将那个男人推了出来,又往他身上打了几鞭,那男人却只是轻咬下唇,慢慢地站了起来。
项清阳不高兴,这是有人要明目张胆地跟他抢阿姊。
项清阳看项明月似乎要起身下车,他怕阿姊会下车丢下他,下意识紧紧抓住了项明月的手肘,却有些用力,抓疼了项明月。
项明月有些吃痛起来,她不解得看向项清阳,项清阳却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抬眼看着她。
项明月一脸笑意地看向项清阳,声音宛若黄莺鸟般地开口说道:“阿阳,阿姊想要他。”
项清阳扭过脸看了眼那男人,又转过脸一脸委屈地看了下项明月,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让脸上堆满笑容。
“阿姊喜欢,阿阳给你。”
随即,项清阳转过身掀开车门帘,慢慢地走下了车,走到一旁的牢头,抬起脚狠狠朝他胸膛一踢。
“这个人,给朕带过来……”
那个被关在牢车里的男人,没等项清阳说完,忽然从一旁牢头腰间抽出了剑,从项清阳头上飞身而过,直奔马车刺了过去。
而那些牢头也纷纷撕开牢头服,一身黑衣地站在一排,也追随男子迎过去,往马车方向去了。
项清阳看到这些黑衣人都举着剑,吓得坐在地上,可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些剑全部都刺向了阿姊坐的马车。
他想也不想,就冲马车那边跑了过去。
项清阳怕他跑的慢,只好一边跑又一边喊:“阿姊,快跑!”
坐在马车里的项明月平时娇纵惯了,忽而听到项清阳的大叫,她眉头一皱,刚掀开车帘一角,就看到剑刺了进来。
项明月惊慌地往后退,一时脚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那把长剑突然转了个弯又朝她刺了过来,项明月就算躲得快了,头发还是被切了一缕掉在了马车上。
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厮打声,而那把攻击项明月的长剑也没有再刺进来。
项明月刚起身,准备再次掀开车帘走出去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项明月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又跌坐下去,撞得她头很疼。
她有些疼得没力气,整个人靠在车里,小声地喊着:“阿战……”
突然,马车冲下了一条湖泊,顿时,项明月的周围浸满了水。
另一边,项清阳被一旁黑衣人打落在地上,忽然看到马车掉入水里,一瞬间失神让攻击他的黑衣人划了两剑。
他用尽全力推开黑衣人,撕心裂肺地吼了过去:“阿姊!”
项明月不停地双手拍打水,一边挣扎着想游上去,一边又感觉呼吸不畅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个不小心呼吸过头,项明月给呛得喉咙疼,她的身体也开始支撑不住,渐渐往下沉了。
项明月的突然昏迷,使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头因为漂浮给摔到了大石块,插在青发上的双扇钗也脱离了出来。
可没一会儿,那支双扇钗却是像认了主一样,重新慢慢地插了回去。
而在双扇钗插回发上的时候,项明月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而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项明月好像听到“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的话。
——康齐公主府——
“朕不管,一定要给朕查,朕一定要诛杀他们全族,一只狗都不放过!”
项清阳站在书房案桌旁,冲着一个模样看起来与康齐公主驸马冯战有些相似的中年男人吼道。
他,便是冯战年迈的父亲,北项国将军冯子故。
项清阳看冯子故不应他的话,心里顿时更加气愤。
这时,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道:“陛下,公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