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歧年血掉得有点多,目前还醒不过来。内脏已经有些刺破,需要手术。
须臾打开房门,沉默了一会儿,一拳砸在了墙上。金属墙板瞬间陷下去一块。
他妈我为什么要做这些?!这家伙每天都对自己臭着一张脸,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还动不动就罚自己负重跑!!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了。”须臾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
……
谁特么行他的善啊!!脑子被哈士奇拆了吗?!就应该一枪崩了他啊!这种破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小姐姐!”
满脸黑线的须臾抬起头,然而依然俯视着面前的廖荀。“有事?”
廖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首先感谢你那日不杀之恩!”廖荀磕了一个响头,“其次,感谢你……”
“救了曰歧年?”
“不是,帮我们把曰歧年搬到病房。”
“……”须臾觉得有点得意,呵,杀千刀的领导,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你嘛。
……奇怪,这种事我为什么要高兴??
“随……随便你,我走了。”须臾甩开她的手,脸上带着莫名其妙地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廖荀心里yy道。
鹰嗤现在在观望台上大叫:“要着陆了!所有人立即准备好自己的东西,在舱口等候!”
廖荀有点蒙蔽地站在窗口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星球——即使在教科书上见过,也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天狼星表层有黯淡的气罩,很难发现。
“我记得书上……不是这样的啊?”
鹰嗤摸摸廖荀的头:“你们地球人的教科书上应该是我们的天狼星贰。天狼星本体和地球很相似,不用担心水土不服。”
“天狼星贰?”
“就是人造星,刚好挡住我们本星,二次防护,这可是我和无玄怡队长的杰作!”鹰嗤看上去有点骄傲,然而眼神里漏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光泽,接着稍纵即逝,他拍拍廖荀的肩头,“好了,把自己的东西拿一下吧,我们要登陆了。”
舱门换换打开,几个FBI一样着装的男人移来梯子,所有人依次下飞船。
须臾和一个看上去有些畏缩的护士抬着曰歧年躺着的担架,已经在等了。
廖荀跟着鹰嗤一行人到他们的备战部署地时,天色已经有点昏暗,大家基本已经安顿好自己的住宿,廖荀找了很久,在一间空房间门前停下。
“大叔,这间没人住吧?”
鹰嗤好像渴了三天找到水源了一样:“空的。”
“棒死了!竟然还有空房!”廖荀也不管什么了,直接铺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这床好软,也不知道对腰椎好不好。”
“没事的啦,多运动就好了。”鹰嗤拿过廖荀手里的新物资,搬了进去。房间很干净,墙壁的颜色很柔和,一点点淡黄色,看上去就挺暖和。
“好吧,谢谢大叔!”
“快到饭点了,我带你去餐厅。”鹰嗤冲廖荀招招手,“这地方挺大的,别迷路了啊。”
鹰嗤说的对,这地方真的和迷宫一样,天性路痴的廖荀跟着鹰嗤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到最后已经出现每拐一个弯都觉得自己已经拐过的幻觉了。
这特么谁设计的门?!怎么都一个样啊!
“门当然要一样啊……”鹰嗤扶额。
餐厅里是暖色调,和房间里一样,周围按照相同间隔摆了一圈廖荀从没见过的奇异盆栽,上面生长着反比例函数图像一样的弯曲蓝色枝条。
它的气味还不错,是那种像时尚公司的女老板身上用的香水味,香得让人入迷,不过廖荀不太喜欢。
廖荀看到窗口那里排了一条长龙,就拉着鹰嗤过去排队。
轮到廖荀的时候,她美滋滋地把餐盘伸过去,然后……食堂员工……给她舀了一勺机油!
“什么??!”
鹰嗤已经在后面笑得皱纹全部拧在一起。“这是机器人窗口啊……”
鹰嗤摸着廖荀的狗头,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花,走到另一边,给廖荀打了一盘饭菜。
鹰嗤像一个安静的吃播,每一口都咬得斯斯文文,虾饺里的虾仁滑嫩可口,配着香菇和笋丝,味道鲜美。木耳做成冷盘,添加大量米醋和蒜蓉,吃着也还不错。红烧肉的肉质有点松散,酱油放得有点多,不太好吃。
廖荀像猪吃泔脚一样,唏哩呼噜风卷残云。周围几个年轻军人时不时看过来一下,然后偷偷地笑。
其中一个男孩子端着空盘走过来:“大叔,别老不给人家饭吃啊!”
鹰嗤笑着拍了一下男孩子的头:“净嘴贫。”
廖荀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围观了,仍然吃得比谁都香,好像连盘子都要嚼碎一样。
当她抬起头用餐完毕时,鼓鼓的腮帮子带着严肃的神情。
“大叔,曰歧年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手术室了吧,他下飞船之后没多久就醒了,一直在装晕,还让我别告诉你。”鹰嗤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但你还是告诉我了……”
两个人收拾完餐盘就绕了出去。廖荀跟着鹰嗤绕了无数圈,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手术室外,可以听见曰歧年和主治医生的谈话声。
“不打麻药?你认真的?”主治医生的声音有些高昂,“别跟我开玩笑。”
“麻醉药品现在稀缺,别浪费在我这里。”曰歧年的声音格外冷静,好像要做手术的不是他。
我不怕疼。
“不行,风险太大,万一你疼得乱动,刀划歪了就麻烦了!”
“我不会动的。麻烦您按我说的做吧。”
主治医生看上去犹豫了很久,接着,他为难地答应下来,给曰歧年行了个军礼。
手术开始了,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像罗丹的雕塑。
“要进去吗?”
“可以进去?”
鹰嗤拉开了门,和大夫挥了挥手,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让廖荀走了进去,自己站在门外。
“大叔?”
“人太多的话,会分散大夫们的注意。”鹰嗤打着手语,不过廖荀没有看懂。
曰歧年手里攥着白布,眉头紧皱,精致白皙的脸上沁着细汗,接着逐渐像大雨过境一样湿透。他咬紧了牙,硬是没吭一声。
白布被扯破了,曰歧年疼得几乎要晕过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她……她怎么在这?不是让鹰嗤别说吗……
曰歧年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痛苦,但腹部强烈的刺痛再一次夺走他的理智。
他用尽全力抬起手,握住了廖荀的爪子。触到她的那一刻,心理防线一下子全部崩塌。
“唔……”他像一匹受伤的小鹿,有些疼痛地嘶咽这,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纸巾,眼睛里噙着泪水。
迷离间,嘴唇有些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