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师,封余先生。”金发青年食指敲打着铝制保险箱,“那么,现在你有没有空?”
“哼。”
林余冷哼了一声,直直看着面前这名金发男子好看的眼睛,反问道:“我还有的选么?太子先生。”
“很聪明。”太子赞许道,“但很倒霉。”
是的,倒霉到送人家脸上来了……林余咬碎钢牙,和血吞泪。
打死林余也想不到,随便进一家咖啡厅,刚刚狐假虎威过的幕后老板就能坐在自己面前,还给自己端了杯咖啡过来。
“既然现在大家都不急,那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太子坐到林余对面,双手抱胸,嘴角挂着笑意,“比如,加里的事情我知道了,但不重要,他蠢,就要为蠢付出代价。”
林余松了口气。
“但是……”
我就知道会有‘但是’……
“……黑帮有黑帮的规矩,他知道你是讹他之后,肯定会报复你。”太子摊手,笑意却越来越浓,“按照规矩,既然你假借了我的名义,那我会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的协助,嗯,力所能及。”
林余眨了眨眼。
“好消息是,如果你愿意追随我。”太子再次双手抱胸,动作闲适,“那考虑到你已经是我的属下,我将不会给加里任何援助,但为了保证公平,他依旧有一次,仅限一次的报复机会。”
“当然,听说你真的成为了我的手下,以他的性格,应该不敢再起报复的念头。所以这个消息我不会说出去,等第一次报复结束,他才会收到通知。”
“现在,你可以选择了,封余先生。”
“是追随我,还是直面我。”
金发灿烂的太子伸出右手,面带笑意,掌心朝上,用一种轻松愉快的声调说着,似乎在邀请林余离开咖啡店。
“你知道,我是个聪明人。”林余耸耸肩,“聪明人一般不会太有趣。所以,太子先生,我选择追随你。”
“嗯,不错。”太子收回右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打手臂,“那我们来聊一聊你之后要做些什么。”
“悉听尊便。”
微微低下头,林余在视野中狠狠瞪了一眼奥拉。
——贴在奥拉身边的三张单子,已经划去一张:
一:一次接触到一名在地下城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并保证对方没有恶意的机会;
果然,论坑人,还是奥拉厉害。
说不定它早就知道太子就坐在这个咖啡厅里,才用某些潜移默化的行为,比如故意将地图的这一段标的十分清晰,比如让自己在接到传单时突然清醒过来……就这样一步步把林余送到太子的面前。
感受到林余的目光,奥拉大大咧咧转过身,靠在刚刚虚构出来的沙发上,留给林余一个背影。
“刚才说的东西并不是开玩笑,这家咖啡店确实是我的私人产业。”太子站起身,示意林余跟上,“但我可能不会有太多时间照顾这家店,所以我不在的时间,你得负责看店。”
“你是要我当店长?”林余疑惑道。
“怎么会,店长是我。”太子笑呵呵地转过身,拍了拍林余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要当的是,女仆长。”
林余:“???”
……
凯勒老城区,军政区,枫丹白露苑,第二军医诊疗所,住院部。
经过三个小时徒劳的搜索后,布兰登离开地下城,在深夜赶回了地表。他很快赶到老城区南部的枫丹白露苑,找到第二军医诊疗所——可莱丝和德玛托尔教授就被特战小队送到了这儿,接受紧急治疗。
德玛托尔教授两肩中弹,伤口很深,加上这种古旧的黄铜子弹由火药击发,深深嵌入肌肉中,几乎砸进骨头,整个人的状态颇为不佳,好在送医及时,经过快速抢救后,脱离危险,保住了一对胳膊。
可莱丝的状态相对要好一些,但也不容客观,林余的两脚猛踹势大力沉,大概是抱着踹死对方的心态下的死手。右侧肋骨断裂三根,左手无名指,中指,小指关节断裂,内脏略有出血,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
布兰登推门进入病院房间时,看到了两名客人。
安赛因·布朗宁,联邦警卫部部长,这名大名鼎鼎的壮年男子早早坐在房间靠窗一侧的沙发上,正面带微笑看着布兰登,他的长子,‘黑鹰预备’卡尔隆德·布朗宁,坐在另一边,平静的翻看着一本书。
“部长大人,有何指教?”布兰登下意识的靠近了些坐在病床上的德玛托尔教授,警惕的望着安赛因部长。
“布兰登,无礼可要不得。”德玛托尔教授挥了挥手,声音虚弱:“部长来这儿是为了给我们指派任务,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布兰登有些迷惑。
代表联邦政府武装力量,还是对平民武装力量的警卫部部长,什么时候和教授有了联系,还是来指派任务的?
他不由想到那句话,看向德玛托尔教授。
“时代变了,布兰登。”教授重重叹息了一声,“此时的联邦需要团结,好在总统先生理解我们的愿望,并同意与我们达成共识。”
“接下来的我来说吧,教授,您好好休息。”安赛因部长走到病床边,对教授笑了笑,旋即看向推了推单片目镜的布兰登:
“联邦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所有的力量都需要汇集在战场上,这个时候,我们希望可以暂时放下内部的矛盾,一致对外。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你们将成立一个非政府组织,将符合你们希望的成员组织起来,并协助联邦。”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次妥协,我们承认联邦存在问题,并承认你们存在的意义。所以你们更需要在这次席卷全联邦的事件中不遗余力,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总计十二个机甲小队,将在卡尔隆德的带领下进驻你们组织,作为协助工作的武装力量,当然,他们也是为了监视你们的行为是否会触动联邦的底线。”
安赛因温和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极为冰冷,他身后的卡尔隆德也合起书本,看向德玛托尔和布兰登,目光灼灼。
“我们不希望始终有……”布兰登喉结上下摇动,在这两道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试图争辩。
“为什么不呢,布兰登。”德玛托尔抬起手,拍了拍布兰登的胳膊,“联邦愿意承认我们,并让我们走入公众的视野,甚至提供特战小队协助我们成立自己的组织,这种好事,就不要过多苛求。”
他看向安赛因部长,充满笑意。
“嗯,您说的对,教授,联邦始终希望可以革除自身的问题,这对联邦来说同样非常重要,不比这对外的场战争差多少。”安赛因的声音再次温和下来,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学士,“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已经独当一面,可以为联邦分担责任了。”
他披上大衣,对卡尔隆德招了招手,离开了病床。
目送二人离开,布兰登在教授的病床边坐下。
“我老了,布兰登,大概只能给我们的事业加最后一把火了。”老教授疲倦的靠着枕头,声音苍老,“虽然很遗憾,没能用最好的方式点燃革命,但好在时代变了,历史洪流如流水飞溅,新的机遇带给我们新的方向,未来不再需要我给你们指路。”
“布兰登,你和可莱丝,一定要坚持下去。”
……
凯勒工业区,都灵之墙顶部,联邦情报局。
“这是凯勒最高的地方。”
装着一身正装的年轻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静静凝视着灯火辉煌的老城区和更远处宏伟壮丽的都灵之墙。
“从这儿,可以俯视整个凯勒。看,多么辉煌的夜景,多么美丽壮观的都市。”
“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
他转过身,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老人,语气唏嘘。
“小野,你怎么比我还像个糟老头子。”老人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低头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气魄,看看你那个朋友,只身一人在整个凯勒的面前逃进地下城,瞬间消失,连我们都找不到他的行踪,你就不能学学?”
“啧。”年轻人慢慢踱了过来,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我学他做什么?他本应该站在金桥大厦的顶端,和我一起在上议院为这场战争出谋划策,现在却只能像丧家之犬或是过街老鼠,躲在潮湿幽暗的地下城苟且,可怜的要死。”
“活下来就是好事。你知道的,林河曾经站在那儿,林撵云几乎就要达到那个位置,然而他们人呢?都没了。”老人叹了口气,“当年林河也嘲讽过我,说一辈子躲在联邦的羽翼下,永远不能高飞,可你看,如今我们站在联邦的最高处,他们一个家族覆灭,人死灯灭,另一个流离失所,生死不明。”
“可这又有什么用?”年轻人反问道,“联邦这次的行为太草率了,却没想到迦勒底能如此果断的掀起战争,抬头看看,二爷爷,几千艘星舰就在脑门上呢,一艘掉下来,凯勒就完了!”
“掉不下来的。”老人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联邦不会输,凯勒不会陷落,合众国或许可以打赢,但绝对无法征服。”
“……权当再信你一次,老头子。”
年轻人回到桌边,帮老头处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