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接班人,根苗正红的大好青年傅深深结束工作日尾巴的摧残,像死狗一样瘫靠在电梯里,上帝露出圣洁慈母般的笑容告诉她,要有爱有耐心的照顾世间娇嫩可爱干净的天使。
如果她能和上帝搭上线,聊一聊,她绝对会指着上帝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乱飞:“去你奶奶的,孩子是天使?一哭二闹三吃四拉五睡六玩都要你陪,比三陪小姐还业务繁多。上帝谁不会当,你下来帮我带孩子,我替你普度众生、教化众人。”
上班前年芳十八一枝花,下班后八旬老人步蹒跚。
星期五下午傅深深仿佛返老还童、精神抖擞,眼睛铮亮、笑意洋洋的送完最后一个孩子,吊着一口气回家。
傅深深扯下头绳抬手抓了抓头发,电梯里的人妆也花了,憔悴不堪,晕乎乎的缩在一角。
电梯缓缓打开,走廊里杂物堆积,一个有冰箱一般大的包裹堵在电梯门口,傅深深的脚都没处放,手扒拉箱子,努力探出身子。
走廊的人听到电梯声,转头看她,傅深深腼腆一笑:“能否借过?”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你们把东西挪一挪给她腾个地儿。”大妈爽朗的说道,一旁工人手脚麻利的拎起地上的几个袋子,让傅深深走出来。
在这个十八线、方言盛行的小城市,标准京腔话引起傅深深几分好奇心,朝敞开的门看了一眼,除了几个穿着家政和搬家公司制服的人和大妈没看到其他人。
棉麻蓝色窗帘,简易日式装修。
撇撇嘴,开门进家,换鞋躺尸,动作一气呵成。
房子是一层两家面对面,隔音不是很好,大妈嗓门又大,门外吵吵嚷嚷的。
傅深深窝在被子里,捂住耳朵,沉沉睡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在母亲大人威逼利诱下,傅深深放弃高薪外企工作,急匆匆回到偏僻一偶小城市苟延残喘。
每天重复枯燥乏味工作以外,大部分时间献给了睡梦爷爷,刚回的那个月,每天清晨醒来,枕头湿漉漉的,双眼红肿,提不起精神。谁让她管不住自个男人,大学四年,毕业两年的感情抵不过勾搭富家女升职加薪的诱惑。
她也有错,工作忙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百多天各地出差,加班应酬数不胜数,任凭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朋友的工资是他的几倍吧,而且强势性格和聚少离加速前男友出轨的念头。
傅深深辞职,离开伤心之地,用自己的积蓄购置房和车,回家的两年并不开心,毫无意义的被动式工作,数不胜数的相亲饭局和亲戚邻里冷嘲热讽。
总有一群人,见不得你好更见不得你不好,每天支着小凳子,阳光下嗑瓜子儿唾沫星子乱飞,眉飞色舞道别人家长里短,傅深深为这种群体感到悲哀,她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缺少和家人沟通交流,朋友少之又少,“话友”两三个,一说一整天。
行动派傅深深果断辞职,一周办好手续,心满意足离开单位。围城里的人艳羡,她先去看电影,然后超市购买食材,最后叼着冰棍蹦蹦跶跶走回家。
咦,楼下怎么停那么多车,楼层抬高,清一色黑车,这些人怎么那么没素质呢,有车库不去,挡着行人道儿了。右手边是另一个小区,两个小区之间的空地上,许多小区的人喜欢邀请朋友在这烤肉玩耍。
傅深深吸吸鼻子,好香啊,可是刚吃了汉堡,减肥女王傅深深屏住呼吸,麻溜钻进楼里。
电梯缓缓上升,傅深深心里寻思着,擅自辞职,旁人看着潇洒不已,实则她胆战心惊,还不知该如何向自家母老虎交代呢。
“叮。”
辞职喜悦很快被眼前凶神恶煞母上大人冲散,傅深深弱弱叫了一声:“妈。”
兰芝女士穿着围裙,手拿锅铲,站在电梯门前。
“嘿嘿,您听我说……”
兰芝女士没空不理会她,脚尖垫起,向隔壁敞开的门望去。
傅深深才发现,门口又站着好些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东西,乌压压挤在隔壁门口,乱成一片。
“妈,你看什么呢?”
傅深深跟着老妈走进几步,好奇瞅一瞅。
“新搬来的?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
“刚才我支使你爸下楼买酱油,刚一开门,看到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妈呀,比吴彦祖还帅呢。”
“妈,这世上没有比吴彦祖更帅的男人,OK?”
傅深深不会允许任何人亵渎她的偶像,拉着死活不肯进家门,想一探究竟的兰芝女士废了好一番功夫。
死犟死犟的性格也不知是血的谁。
直到扑面而来糊味,兰芝女士才肯咋咋呼呼回家。
这一会儿功夫,门口的人全进去了,傅深深正打算关门,电梯叮响了,傅深深趴在门框上笑了,肯定是老头子买酱油回来了,亲切喊了一声:“爸。”
轮椅上的人怔住,缓缓侧头。
肤白、清俊雅致,粉白薄唇,一双深邃旋涡般漆黑眼眸,耀眼夺目。
傅深深嘴角僵住,乖巧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