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齐霁回到了东苑,他呆呆地站在院子前,想着曾经在这里看到了梁昭月下曼妙的舞姿,眼前景象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又看到了梁昭正在院子里跳着那支舞。
“世子,你怎么站在此处淋雨。”齐霁正在出神之际,绒绒拿着一把伞,踮着脚为齐霁遮雨,颇为软糯的声音响起。
绒绒只是一个婢女,知晓梁昭失踪后,她能做的只是将东苑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待梁昭的回来。
齐霁被绒绒的话语惊醒过来,偏头看了绒绒一眼,没有理会,顶着丝丝细雨朝梁昭的房间走去。绒绒不敢多言,见齐霁进了房间,叹息了一声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他身心俱疲,没有解开外衣就那么直直躺在了床上,曾经那个躺在他身边有些害怕的女子,现在身在何方,你还好吗?
清晨,朦胧天空上的千丝万缕尚未停歇,齐国都城的大街小巷出现了一个惊天的谣言:国君齐勐对年轻貌美的顾辞起了色心,贪图不成竟然心狠手辣地掐死了顾辞。
“什么,国君起色心?”
“小声点,被人听见了,你九个头都不够砍。”
都城一间小小茶舍里,两个年轻人在轻声议论,一人被震惊到失声,另一人急忙出口提醒,两人一阵心虚望向四周,顿时就傻眼了,几乎都在议论他们所说的事情。
天上下着雨,无事可做的平头百姓皆聚集在一起,正好今早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消息,令得他们不觉得闲来无聊。
尚在驿馆的顾君祐,已有些许日子没有见到他的妹妹了,几番催促都被顾辞给马虎过去了,至今对带回顾辞没有办法。一如既往起得早的顾君祐看着外面的阴雨绵绵,心下微叹,恐怕这雨要下很长一段时间。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正暗自出神的顾君祐,听见了前来禀报的属下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顾君祐偏过头,看着属下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属下眉间似有犹豫,憋了片刻方才说道:“有谣言传小姐被齐君给杀害了。”
“!!”顾君祐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震惊了,他一把抓住吴七的手,无比僵硬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今早外面的传言,属下也不知可不可信。”不敢看顾君祐,年轻的属下低着头急促道。
片刻后,顾君祐放开抓住的手,嘴里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属下见顾君祐颇有些癫狂的样子,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顾君祐半响后方才缓和下来,跟属下交代了些事情后,独自一人出了驿馆,他要去找一个人。
当他来到镜宫的时候,镜羽负着手站在走廊上看着绵绵细雨,别有一番高人姿态。
顾君祐定定心神,拱手道:“国师,在下又来打扰了。”
话音落下,镜羽收回远望的目光,好似知道他会来,专门站在此处等待一样。转身看着顾君祐,一如既往温和道:“顾小将军来了。”
“想必国师也听闻了外面的传言,君祐前来,是想找国师帮忙确认下此事真假。”顾君祐对着镜羽颇为恭敬地说道。
镜羽这几日仿佛犹有神助,他的计划都能够提前了许多,心情甚是大好。就算是外面的传言为假,他也要顾君祐相信是真的。
镜羽好似颇感惋惜,连语气也带着遗憾,道:“今早本座得到消息,令妹之事,的确为真。”
而得到镜羽的肯定的顾君祐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惊怒交加,面色难看至极。
镜羽走了上来,拍了拍顾君祐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说道:“顾小将军,此事本座也万万没有想到,堂堂齐君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你恐怕不能在齐国都城待下去了,速回梁国去吧。”
顾君祐从镜宫出来的时候,还未从悲痛中缓过来,连雨伞都是没有拿,任由雨水打在身上,丝丝凉意仿佛能平复他内心的悲伤。
若是他态度强硬点,早就把顾辞给带回梁国了,没想到宠她是害了她。
顾君祐走在回驿馆的路上,悲伤的同时,多了悔恨自责。
天空上的雨滴渐渐又大了起来,顾君祐一身衣裳早已经湿透,顾辞已经死了的消息令得他一时难以接受,冰冷的感觉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顾君祐也不知道他就这样在雨里走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本能地快走几步,躲进了一条巷子里,一跃而上,落身在一户人家的阁楼上。
不多时,两名身着宫廷卫服饰的男子出现在巷子里,看着长长的巷子没有一个人,两名宫廷卫驻足。
“顾君祐怎么消失不见了?”其中一名宫廷卫疑惑地说道。
“国君有命,一定不能让他跑了,继续去找。”另一名宫廷卫回道。
话音落下,两人转身朝远处而去。顾君祐听见他们的谈话,面上已是全然相信了镜羽说的话,此地不能久留。
待得顾君祐的身影悄悄离去的时候,齐十二从对面的阁楼上现出身来,望着他小心翼翼离去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顾君祐没有从驿馆的正门进去,而是翻后墙进去的,正门人多眼杂,生怕让人知道他回了驿馆,被宫廷卫堵在了里面,任人宰割。
他悄悄找到了属下,让其通知其他人,立马出城。半柱香的功夫,已经召集了顾君祐带来的人。
顾君祐让所有人乔装了一番后,一行人从后门出了驿馆,匆匆来到城门,他手一挥让众人停下下来,低声道:“一起出城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察觉,分作几批出城。”
属下点了点头,分配好出城的人后,顾君祐第一批出城。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城门守卫上前来盘问。
“大人,我等是外地的商人,有急事要出城,还望大人通融通融。”搭话的是顾君祐的一名手下,暗中给守卫塞了一锭金子,笑呵呵地说道。
“这样啊,放行。”守卫会意,挥了挥手让人放行。
顾君祐担心的情况幸好没有出现,紧张地低着头出了城门。
率先出城门的顾君祐等了许久,所有人安全过关,来到了城外,他担心宫廷卫追来,不敢稍作停歇,一行人冒着雨急急赶路。
来到一条岔路口时,顾君祐让分作了两波人马,一拨人马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他则带着吴七等人走了另外一条路。
待得顾君祐一行人消失在岔路口时,齐十二带着一队宫廷卫现身出来。
“重伤即可,不可对顾君祐下杀手。”齐十二冷冷说道。
“是。”
午时,世子府,大堂。
齐十二躬身朝坐在上位的齐霁行礼,随即出口道:“世子,一切按照你的吩咐,散播谣言,黑衣营伪装宫廷卫追杀顾君祐。”
“嗯,齐宫那边如何?”齐霁神色如常,语气冰冷道。
“国君将闯见的宫女统统处死了,外面的谣言已经传入了他的耳里,气得暴跳如雷。”
齐十二的话音落下,齐霁仿佛能预料到一样,没有丝毫意外,站起身来要走,临出大堂时略微驻足,道:“世子妃那边尽量多派人寻找。”
顾君祐带着吴七不作休息地奔袭到夜晚时分,已经离齐国都城很远了,方才稍微松口气,看见前面有座破庙,打算让众人休息下。
“去看看。”他指着一名下属说道。
那人点头,跑进破庙查探,里面破败不堪,出了一尊佛像,再者就是挂满庙宇角落的蜘蛛网。
“将军,没有异样。”查看的人跑回来报告道。
顾君祐带着众人进了破庙,他站在佛像前不知道想些什么,吴七带着人收拾休息的地方出来,怕引来麻烦,因此没有扛着天寒也没有生火。
“将军,赶了一天的路,休息下吧。”有属下来到顾君祐身旁,低声说道。
顾君祐回过神来,转身走到专门为他收拾的地方坐下,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心事沉重。他忽然想起什么,张目望向庙宇的门口,见到两名放哨的人后,才把眼光收了回来。
方才将心稍微放下来的顾君祐,便听到门口有动静,瞬间又把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两名放哨的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倒在地上。
“有情况。”顾君祐猛地站起身来,开口道。
听到顾君祐的话语,众人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情况。不多时,不仅有宫廷卫从大门冲进来,四周的墙上也有宫廷卫翻进来,将顾君祐他们给包围住了。
一些属下见状,立马上前将顾君祐护在了后面,神情紧张地盯着来人。
“杀。”站在大门中间的一名宫廷卫手一挥,语气不含丝毫感情道。
霎时间,所有的宫廷卫一拥而上,如一群饿狼朝顾君祐等人冲过来。
“你们带着将军突围。”有人背对着众人出声,独自一人迎上了冲上来的宫廷卫。
剩下的众人在他跳出去的时候,带着顾君祐从左侧突围,立马就有宫廷卫围堵上来,所有人不能幸免,纷纷厮杀在一起。
顾君祐一掌劈在一名宫廷卫的头上,瞬间秒杀,躲过他手上玩刀,顺势砍在另一名宫廷卫的喉咙上,立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