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说起这件事时,眼中只有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辰望着他那张丑陋的脸,又瞧了瞧他裸露皮肤上布满的细鳞,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的,这些蛇曾经救了他的命,可也将他从一个智谋世家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人见人怕的怪物,这种落差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没有感觉。
血瞳虽练就一身古怪的蛇功,可他毕竟是人,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结到家族的头上。
复仇,是他这么多年活下去的唯一支撑,他一直在隐忍,因为他知道像司马氏这样传承几百年的低调旺族是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能瓦解的。
甚至,他连在江湖上闯荡都不敢,虽然那样可以快速拥有自己的势力,可是凭借家族强大的关系网,想必还没等他闯出名堂就会被他们找到。
血瞳只有一条命,也只有一次机会,他不可能不谨慎。
躲在深山内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血瞳一直在忍耐,在蛰伏,而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古脉传承者,就这一个身份就足以令人信服,多年后已各自称霸一方的二人在闲暇时小聚,当时秦辰问了血瞳一句话:“当年,你怎么就那么信任我?”
那时的血瞳容貌早已恢复,虽没有先前那般俊朗,可谁看上一眼也都会觉得这是个充满魅力的男子,只见他平滑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我还在司马家时曾翻阅过古今不少强者的资料,古脉传承者没有一人落魄,全都达到了那个年代的顶峰。”
那些资料是否属实多年后的秦辰也未能查证,或许也有一些古脉传承者半路夭折所以没有进入他们的视线,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传承古脉之人,这一生势必不会平凡,他们身上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使命……
休养了两天后,秦辰带着小女孩出山了,与之同行的还有血瞳。
其实抛开秦辰的原因,后者这次选择出山或许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他可能过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多年的躲藏让他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这样的复仇计划即使再过几十年也难以撼动司马家族分毫。
他需要改变,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需要一些强大的助力,而这些机会今天齐齐的出现在他面前。
出山之后,秦辰带着小女孩躲进了尧城外的一个小村镇上,他没有打扰庄子上的村民,而是住到了一个破旧客栈内,因为他怕再让无辜的人妄受牵连。
血瞳没有跟他们一起住下,而是在秦辰的授意下悄悄赶往尧家,那里是他洗刷冤屈,复仇开始的第一步。
至秦辰莫名失踪的那天起,尧家上下也陷入了一片动荡,在尧月儿的坚持下他爹甚至再次出动了铁卫——尧家最为神秘的一伙人。
这些天尧家众人为搜寻秦辰的下落可谓是折腾进入半条命,院子内外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眉宇间锁着一抹焦急。
可也有一人心里充满了畅快,秦辰的消失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只烦人苍蝇飞走了一样,耳边,心里顿时清净了不少。
这人正是尧家的二姨太,那个曾经找人暗害秦辰却没有得手的恶毒妇人,她看着族中上下焦躁万分时,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可是,就在那天一队执行任务的族人回来后,尧洪霸突然撤回了在外的人手,竟是再也不去打听秦辰的下落,一向闹腾的尧月儿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反常的举动让二姨太隐隐觉察到一抹不安,这天上午她思来想去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件新做的锦袍上。
沉思了片刻后,妇人拿起袍子起身朝外走去,刚出门她就遇到了一个面生的坏人。
二姨太之所以会为这个陌生人停下脚步,是因为后者的脸实在太恐怖了,明明不胖下巴处却堆积了几层肥肉,随着走路时的颤动就像蛇蠕动的下颚一样恶心。
她着实被眼前这人吓了一跳,好像旁边该跟着一名族中侍卫,那人看到她惊愕得表情后连忙解释道:“夫人好,这位大人是来见族长的。”
二姨太这才恢复了震惊,再次看了怪物一眼后点点头应了声:“我整好找洪霸有点事,随我一起来吧。”
怪物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笑脸相迎,他脸上的冷漠就像千年寒冰般令人心底发寒。
此外,虽然他用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可二姨太还是感觉眼前这个家伙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看到二姨太亲自领路,那名侍卫冲怪物打了声招呼便转头朝门口走去。
这边二人一前一后走进议事大堂,此时尧洪霸正与一名白胡子老头密谋着什么,看到二人进来后明显的止住了话题。
“洪霸,天凉了我给你缝了件新袍子。”二姨太走上前来笑吟吟得说道。
前者随口应了声,目光却凝聚在她身后那陌生人脸上,那张脸实在是触目惊心,像让人不注意都难。
二姨太似乎也察觉出了尧洪霸与那位老头的目光,笑了下连忙解释道:“小三子带他来的,说是要见你。”她说完便在右手边坐了下来。
三人的目光齐齐的望向怪物,尧洪霸倒是愣了下:“你找我?”
怪物没有当即回话,而是从腰间摸出一个金色腰牌,然后用一种异常嘶哑的嗓音道:“秦辰让我来的。”
当他刚拿出腰牌的时候,尧洪霸的眼睛就亮了,此话过后,后者面露狂喜:“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有事,他在哪?”
就当怪物刚要说话的时候,那名白胡子老头突然咳嗽一声,生硬的打断道:“阁下为了秦小友的事一路奔波,喝口茶慢慢说。”
尧洪霸眉头一皱,面露不解的望向老者,这时只见那老头快速朝二姨太那边瞥了一眼旋即眼皮低垂了下去。
二人共事多年,前者当即会意转头冲二姨太道:“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二姨太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冲长老和怪物示意一下,起身朝外走去。
走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体竟是也在轻微颤抖,只可惜此时的尧洪霸心思都在怪物身上,没有察觉到妇人的异常。
“秦辰让我来的,秦辰让我来的,秦辰,秦辰!”妇人回去的路上就像失了魂一般,脑中不停回响着这几句话。
……
房间内,尧洪霸瞥了一眼走远的二姨太,冲怪物笑了笑:“阁下赶紧说说,那小子怎么样了现在?”
因为怪物的面容太过诡异,尧洪霸包括那老者竟是看不出他的年龄,只能含糊的称之为阁下。
怪物依旧面无表情,哑着嗓子道:“在附近,只是他说现在还不便露面,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
尧洪霸沉吟了下,正色道:“你只管说。”
接下来,怪物将秦辰交代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当日,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只是当那怪物离开后尧家又恢复了先前的忙碌。
怪物前脚刚离开尧家,尧洪霸后脚就集合了两拨人马,一波就是方才那个白胡子老头带队,他率领的部众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尧家铁卫,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白锦山庄。
相比之下令一波人马则低调的多,是由尧月儿带着两名族中长老,他们的方向乃是沧澜学院。
他们分头行动的同时,怪物血瞳也回到了落脚处与秦辰汇合。
“事情办的怎么样?”血瞳刚进屋秦辰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前者面无波动的点点头:“成了。”说着,便朝最里面的椅子处走去。
秦辰闻之大喜,原地走动着思索接下来的形势将会如何发展……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的再度归来势必会将眼前江湖的这汪深水彻底搅浑!
尧家白胡子长老在族中地位极高,七门中一些老一辈的高手都应该知道他的名头,这人在尧家的地位仅次于族长尧洪霸,而在某些时候他的面子可能比后者还要好使。
此时,由他带队的铁卫正浩浩荡荡的朝白锦山庄驶去,途中被楼影国的一些眼线看到并将消息传到了他们的头领那里。
“铃木君,尧家派人去了白锦山庄,你说是那小子与他们会不会……”楼影国一名中年男子皱眉说道。
他的话虽没说完,可是正前方主座上的男子已经明白可其中的意思。
那名被称为铃木君的家伙像个一个红彤彤得酒槽鼻,低头沉默的时候会显得鼻头更塌,只见他沉默了几秒用一抹不确定的语气道:“井山大人那边这次出动了大部分精锐,拿下那小子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尧家咱们现在还不能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说完这句后他又犹豫了下,看着其中一名手下吩咐道:“派着耳目盯着他们,一旦发现状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那名属下长得短小精悍,拱手应了声转身朝外走去。
屋内,所有人都还没察觉到事态的危险,他们只是对尧家此举感到有些奇怪,却不曾想到这风马不相及的两大势力,会即将联手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