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血瞳本想继续抢富户,可是却在半路上遇上了炼印公会的人。
那些人因为明日要去沧澜学院,所以夜里赶路至此就在当地农家借宿,这么一来却也阻碍了血瞳下手,无奈他只能暂时选择隐忍,退避山林。
夜色中,那双血红的眸子慢慢黯淡下来,旋即消失在山林中。
寂静的山林显得异常祥和,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道刺耳的山鸡鸣叫声,远处东方也渐渐破晓。
当天边第一缕微光泛出白晕的时候,附近的镇子逐渐有炊烟冒起。
镇上干活的人接连起床,借宿其中的炼印工会众人吃过饭后也纷纷告辞。
他们一行是十五人,这些人走在街上显得很是惹眼,这倒不是说他们穿着打扮有多怪异,相反,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么中规中矩,整齐规律到让人不敢相信。
远远望去,他们的阵形就很有趣,领头的一人身着紫袍,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红袍男子,再往后是穿着灰袍的四人,队伍的最后八名黑衣劲装大汉整齐的跟着。
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如果有人细心查看一定还会发现一处不同,那就是随着他们衣服颜色的改变,胸前的刺绣似乎也不太一样。
他们衣服胸前的刺绣都是一个古体字,领头紫袍刻的是一个海字,红袍两人都是鹤字,灰袍都是九字,八名黑衣人皆是霄字。
这些小小的差异当地的百姓是看不出来,可是昨天与他们头碰头走过的血瞳也是了如指掌,他也正是看到了领头那人胸前的海字,才会想都没想直接退去。
据百晓生司马家族的记载,炼印公会传承千年历来等级森严,他们以诗为证共分为龙,滕,四,海,云,鹤,九,霄八个辈分,他们衣服胸前的刺绣就是象征身份的古体字。
他们名声在外,江湖地位很是超然,即使是最低级的霄字辈,其实力也都并非常人能及,除了极少数内部关系弟子大都是通过层层筛选才进入的公会,也就算说现在的这些门徒当初都是某些势力的佼佼者。
一般来说他们外出办事只出动九和霄字这两个小字辈就够了,不过像这种关乎到炼印考核的大事,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象征性的出动实权人物。
而这次带队的海字辈正是聂情,或者说是聂海情!
学院这边瘦弱长老早已带队等候多时了,雷鸣也混在众人之中,准备等下见到聂情后好生出一出风头。
在他们满心激动的等下下,远处大路口终于传来侍卫的喊声:“长老,人来了。”
瘦弱长老为了避免迎接不及时,特意派人在二里外设了岗,只要一发现炼印公会的身影立刻就能收到消息。
“都打起精神,准备随我迎接炼印公会。”瘦弱长老对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而后给众人打气道。
片刻之后,在公会的人来之前轩辕院长从院内走了出来,方才老者派出去的手下应该就是给他传话去了。
“都准备好了吗?”院长看着眼前这些才俊,面带微笑的问道。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回应声:“没问题!”
面对这些信心满满的小家伙,瘦弱老者不由同院长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
片刻之后,随着前方几名侍卫的带队,身后顿时出现了十多道陌生的身影。
看到他们后,沧澜这边顿时沸腾了起来,炼印公会的标志,那是每一个学员梦寐以求的目标,如今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感觉真是让人轻飘飘的犹如浮在云端。
领头之人看到这一幕,一向清冷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动容。
八年了!
八年前,他也曾是沧澜的一员,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那时的他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迷茫,孤儿出身的他别说炼印工会了,就连能否继续留在学院都是种奢望。
“聂老大?”恍惚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兄弟们的疑惑声。
聂情深吸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只是步伐显得更加的轻快,自信!
片刻之后,双方人马已在门口齐聚,前者看着眼前的院长和长老依稀能分辨出那熟悉的面容,率先出声道:“天院聂情回来报道。”
院长一行人齐齐愣了下,旋即眼中浮现出一抹感动:“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走进去说!”
身后那些炼印公会的人也都知道老大与沧澜学院的关系,言语间对这边的人都非常客气,一改他们的孤傲态度。
其乐融融的氛围被一道喊声打破:“聂大哥,聂大哥!”
聂情停下脚步,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雷鸣在身后人群中吃力的挤着,看样子是想要上来套套近乎了。
院长知道聂情同雷家老小有着特殊的交集,犹豫了下后也就没有出声阻拦,就这样雷鸣硬生生的挤了过来,满脸堆笑道:“聂大哥,这次回来怎么不也提前回来个信儿呢,我爷爷整天念叨着你……”
聂情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而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惊讶道:“你是鸣儿?”
他这一声鸣儿极大的满足了雷鸣的虚荣心,只见后者连连点头:“聂大哥怕是都快认不出我了吧,我可是认得出你嘿嘿。”
聂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四下打量了一眼不由问道:“你爷爷呢?”
闻言,雷鸣怯怯的朝院长望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院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一旁瘦弱长老赶忙打圆场:“雷长老还在学院,不过……哎,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聂情看了他们一眼,迟疑了下转身就要朝前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雷鸣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前者的背影眼中充满挣扎。
本来聂情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呢,结果一句话说完发现并没有人应声,疑惑间不由再次停下来,看到止步不前的雷鸣后当即疑惑道:“小鸣,怎么不走?”
看到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聚来,雷鸣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低垂着眼皮站在那里就是不应声。
他的执拗让院长眼中闪过一抹不快,聂情愣了几秒后转头说道:“院长,你也知道雷长老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先去看过他老人家再过来商议正事。”
院长怔了下,旋即面带微笑道:“不妨,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你先忙你的等得闲了咱们再聊考核的事。”
聂情冲院长抱了抱拳,而后对瘦弱长老歉意一笑,转头对手下一名红袍交代了几句,这才朝雷鸣走去。
看到这一幕,后者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地,方才他宁可冒着得罪院长的风险也要先将聂情争取过来,为的就是爷爷接下来的计划。
如果让他们先见面了,以聂情那古板的性子说不定会不念旧情。
两人并肩朝西院的杂货房走去,路上在雷鸣添油加醋的叙述下,聂情的眉头慢慢的皱起,当他听到雷觉天现在成了一个杂役老人时,竟是停下脚足足愣了有五秒钟。
雷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心中一阵窃喜不过表面依旧摆出那副怨恨和无奈的神色。
片刻之后,二人的身影出现在杂货院的门口,此时院内正有一个背影沧桑的老者正在默默的搬柴,单看这一场面就足以让人心生同情。
聂情呆呆的站在门口,眼眶逐渐有些发红。
那个雄心壮志的长辈,那个待他如父的恩师,如今竟然落魄成了这幅模样,聂情张了张嘴却又感觉嘴里一阵干涩。
一旁的雷鸣看到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便率先出声道:“爷爷,你看谁来了。”
闻言,雷觉天缓缓的转过头,当他目光触及到聂情脸上时整个人都是一震,手中柴火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雷觉天就像一个久盼儿归的老父一样,红着眼眶站在那里似有千言万语可却张嘴无言。
二人就那么对视了片刻,雷觉天咧嘴笑了下,脸上的皱纹比八年前要多出太多太多了。
那一刻,聂情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了上来,一把跪倒在地:“雷长老!”
只是一句话,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眼泪决堤般涌去出,似有对雷觉天现状的愧疚,也有对曾经的怀念和这么多年受到委屈的发泄。
无论他现在变得有多强,在曾经那个老人的面前,依旧感觉自己像个孩子般可以肆意表露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们抱头痛哭的模样,一旁的雷鸣挤眉弄眼的眨巴着眼睛,似乎也想弄出几滴泪来。
良久,雷觉天扶着聂情的肩膀,像多年前送他去炼印公会时一样,眼中透漏出一抹慈爱:“孩子,这些年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吧。”
听到他的问话,聂情这才抹了把眼睛,深吸口气洒脱的笑了笑:“还行,一步步走的挺踏实。”
雷觉天满是欣赏的看着他:“你这种性子肯定不出乱差错,只是连我也没想到你会在炼印公会发展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