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后,三人在房间内看似热络的闲聊着,尧洪霸乃一家之主,从他淡然的反应来看谁也发现不了他心中也在挣扎着,秦辰则一直挂着勉强应付的神色,因为他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愧对白远等兄弟,如果不是对尧家还抱有一份希望他早就赶回去自己再想办法了。
只有天真的尧月儿以为事情真的很快会被解决,此刻就像七秒钟记忆的金鱼一样,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只与尧洪霸兴奋的聊着游玩的事。
晌午十分,尧洪霸看了秦辰二人一眼,而后对门口的侍应招招手:“吩咐下去,今天早点上饭,另外,再去准备两辆车架,我下去出行要用。”
老侍应诺了一声,低头缓缓朝外退去。
人家都说豪门是非多,处处隐藏着勾心斗角,这老侍应得到吩咐后很快便把消息传给了自己的真正主子——二夫人。
后院某间大屋子内,二夫人正满脸阴沉的站在正堂,眼神时不时的会流露出一抹凶光。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保那小子了!”沉默了片刻后,二夫人狠声说道。
她是聪明人,得知家主下午要两辆马车外出时,就知道他没有打算和秦辰那小子决裂,这真是让人头痛啊。
这样都不赶他走,那小子势必会心怀感激,日后对尧月儿倾力报答,如此,对她们母子二人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越想越觉得不安,片刻之后二夫人腾地一声站起:“来人,来人呐!”
闻声,门外一名心腹中年男子快步跑了进来:“二奶奶,您有何吩咐?”
二夫人看着他,眼睛一眯冷声道:“进来说话。”
厅内屏风后,听完二夫人的命令后,那名男子露出为难的神色:“二奶奶,真要在这关头做了那小子吗?他现在可是老爷眼前的红人,更何况下午出行据说老爷也会同去。”
二夫人神色阴冷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要下午动手,只有洪霸在场才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可是……”男子听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妇人一摆手,固执道:“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现在就去把那酒鬼给我找来,给他两千两银子,事成之后如果没暴露身份,我再给他两千两。”
如此大手笔让男子有些惊讶,同时也为夫人心中的决绝感到震撼!
中午吃饭时,还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长长的桌子像是分出了两大派系一样,大夫人和尧月儿这边,二夫人和他儿子那边,后面做的都是些有血缘关系的长老,管家。
毕竟在这种门第观念很强的大陆,外性人在族中表现再好也很难真正和那些嫡系平起平坐。
饭桌上,尧月儿那位哥哥一直在对秦辰两人冷嘲热讽,说是什么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二夫人则一反常态的打圆场,对于秦辰在表面上显得很是和蔼,青年不知道自家老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感觉所有人都捧秦辰这个废物让他内心很憋气。
连考核名额都能被人抢了去,这种家伙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看着自家长辈那些虚伪的嘴脸,青年终于忍不住直接起身,椅子朝后一踢:“我吃饱了。”
饭明明才刚刚吃上,他就说饱了,这让桌上其余人等感到一抹尴尬。
看到他离开,尧洪霸沉着脸对二夫人道:“像个什么样子!回去好好教教他!”
二夫人脸皮抖了抖,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知道了。”
接下来,桌面上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欢声笑语,看着他们融洽的氛围,二夫人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那种冷落让她强烈的自尊心几乎不能忍受!
口中的佳肴像是变成了糟糠一样,食之无味,就那么梗在喉咙边。
简单的吃了一些二夫人就借故离席了,看着她离开,尧月儿显得更加开心了,手舞足蹈的和爹娘聊着学院的事。
饭过三巡,在尧月儿的催促下,尧洪霸将族中之事简单的安排下,而后领着大夫人和秦辰就来到了门口。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像辰儿这般稳当就好了。”妇人看着蹦蹦跳跳的尧月儿,翻了翻白眼抱怨道。
尧月儿仰着小脸蛋,理直气壮道:“人家是女孩子嘛……”
出行时,尧洪霸特意要求与秦辰坐了一辆马车,而尧月儿则和母亲坐在了后面那辆。
赶车老侍卫一鞭子下去,两辆马车快速驶了出去,不过在钢铁车辙的重量下,人坐在那里显得很是平稳。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一起,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秦辰因为心中有事,也没有心思去找话题。
沉默了片刻后,尧洪霸率先开口:“学院的事,咱们爷俩还得好好聊聊,方才当着月儿的面有些事我不想问的太直。”
秦辰抬起头,很是理解的点点头:“嗯,您说。”
尧洪霸顿了下,看着他道:“这次你们的考核资格被顶替,其实我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而且我也派人同学院的人交涉了一番,他们给出最大的让步就是恢复月儿一人的身份,至于……”
说到这,他有些歉意的看了秦辰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
秦辰淡淡一笑:“我明白,也能理解您的立场,月儿能去参加考核我心里也好受一些,至于其他的,呵呵算是时运不济吧。”
面对这通情达理的小家伙,尧洪霸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只见他低垂着眼皮思考了片刻,咬咬牙道:“其实还有个法子……”
在秦辰惊奇的注视下,只见尧洪霸抬起头,认真说道:“我们今年在药材方面和炼印公会有些交集,所以破例得到一个名额,如果你这边没问题,我能保证让你和月儿同时参加考核。”
这种话,从一个家主口中说出,着实可见诚意,毕竟就那一个名额,而尧家青年一辈中却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
秦辰愣神的时候,脑中快速闪过白远,关绯羽等人的身影,思考了片刻,苦涩一笑:“尧伯伯,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尧洪霸神色一怔,眼中满满都是惊讶,在他看来,自己说完这句话后,秦辰很有可能会激动的答应,也可能会礼貌的客套下,但是决然不会出现这种果断拒绝的画面。
这可是炼印公会的考核资格啊,在七门之中都属珍贵的东西,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子竟然直接拒绝了?
心头无数的疑问化为一句话,尧洪霸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为什么?”
秦辰笑了笑:“伯父,你也知道我身怀鬼印,还有师傅引路,其实对于这次的考核资格并没太过在意,只是委屈了我那些兄弟们,如果不能一起参加,我宁愿放弃。”
一句话,说的铁骨铮铮!
尧洪霸盯着他看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白了。”
这个尴尬的话题说开之后,两人底下的对话就轻松多了,闲聊之中,尧洪霸也对秦辰承诺了,只要没有牵扯到御剑堂,他可以帮秦辰在学院那边继续周旋一下,看看事情能不能有所转机。
许久过后,马车在一处山脚下缓缓停下。
尧洪霸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回头冲秦辰笑了下:“走吧。”
四人聚到一起,两位老车夫将马车安置到一旁,拎着包袱随他们朝山上走去。
看着周围漫山遍野的紫色薰花,几人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不少。
尧月儿像一只调皮的蝴蝶一样,跑在前面在繁密的花丛中跳来跳去,看的出来,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纷乱的大陆,勾心斗角的家族,她却能单独携着族长父亲和母亲,伴着心仪的少年一起出游,这种场面对于同样身份的关绯羽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爹,娘,你们快来啊,这熏花还是那么香。”前方传来尧月儿兴奋的喊声。
妇人同秦辰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摊摊手:“这疯丫头都被我们惯坏了。”
尧洪霸则满脸欣慰的看着女孩,笑着说道:“说起来咱们也有两三年没来过了,今天正好去尘凡寺把愿还了。”
闻言,妇人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点点头随着尧洪霸二人缓缓朝前走去。
此时,她们都没有注意,身后的花海之中,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这边,轻微抖动的耳廓像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他们前脚刚刚上山,暗中隐藏这道身影便以更快的速度朝山上疾驰而去……
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可是秦辰等人却没一人察觉,毕竟,在尧家的地头上,谁能想到有人会不开眼到当着尧家族长的面行凶。
沿着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一座不算大的寺庙出现在他们眼中。
那座庙的位置很独特,竟是安置在一处山巅之上,四周连个围墙都没,看着那处处危险的结构,秦辰不由在心里感叹:“这里的僧人也真是大胆,要是半夜起来看不清路,很有可能直接就滑落山崖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