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确实是疯了。”沈子臣有些癫狂,陈殊皱着眉。
门外心理医生等候多时。
“你该看医生。”到底还是多年的兄弟情义,到底还是抵不过她没死的虚妄消息。
沈子臣微怔,愣坐在沙发上。
你看,没有人相信死而复生一说。
说出来,他便成了疯子。
也是,他也的确是个疯子。
沈子臣不发一语,高大的身子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往门外去了。
许轻歌被推进手术室抢救,想来又是一场硬仗,撑过去便活。撑不过去黄泉碧落他都陪着。
陈殊背着手亦步亦趋,沈子臣一身血腥看得人长廊上行走的人和护士心惊。
似乎想起了一些方才失控时的画面,沈子臣脚步一顿,看着走在前方的陈殊。
心思缜密如他,又怎么会是真的不信他。
陈殊也是死过一次的。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浮出水面,那个女人,沈子臣心中一痛,伤害许轻歌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像他自己,他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她,所以他要去赎罪,他要学会控制,不能被她摆布。
所以,这段时间,他不能见许轻歌,绝对不能。
“陈殊,帮我照顾轻歌。”祈求,是的,祈求。为了心爱的女人。为了护她周全。
陈殊眼神微冷,周遭的空气也一瞬间凝结,随行的医生身子一颤,莫名的凉意。
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这两个再A市掀起血雨腥风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都是痴情种,也是最为无情。
“她是陈子昱想保护的人。”经过陈殊身边,沈子臣轻声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陈子昱曾经做过许轻歌的保镖,前世,陈子昱一心想要守护的人是许轻歌不是陈殊。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陈殊不喜轻歌的原因,因为轻歌夺走了陈子昱太多视线和关注,导致他们兄妹关系破裂,也间接导致陈子昱前生的死亡。
沈子臣知道,陈殊是记得的,就像他一样,重新活过来,前生的事一桩桩一样样都记得无比清楚,就连前生活着最模糊的事也在重生后变得清晰。
他们是一类人,自以为自己很强大,却还是抵不过小人的算计,害死最爱的人终究还要害己。
前世受过的苦,上过的当这辈子怎么还能重来?
“沈自诩蠢蠢欲动,你早点回来。”这是男人的承诺,两个男人的承诺。
沈子臣点头离去,电梯门阖上,沈子臣没有看到陈殊晦暗不明的眼神。
“沈总裁。”电梯停在地下一层,黑漆漆的停车场,偶尔闪现车前灯,监控探头的红外线不停歇。
沈子臣看着眼前的男人,先是错愕,然后变成了然,最后变得复杂。
这个消失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突然回来?
“陈殊不可信,他会伤害轻歌。”方莫沉着脸,完全辨不出当初他身为许轻歌经纪人时候的明朗样子。
“我凭什么信你?”两人站在暗处,避开了监控。
沈子臣看方莫的眼神带着审视和肃杀。
“因为我爱她。”大大方方的在沈子臣面前倾诉爱意,方莫并不怕沈子臣,爱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
以前,他觉得离开她就可以忘记她,可是不然,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反而更加清晰了。
得不到的痛苦铺天盖地,他不能在守护她,远离她却又要忍受蚀骨的思念。
他告诫过他自己,许轻歌不爱他,许轻歌不会爱他,他一次次告诫他自己,不要爱上许轻歌,不要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
可到底自我催眠没用,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他隐姓埋名,放弃宏伟的帝国,甘愿做她得跟班,为她打理一切,扫清障碍。
直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回来,打破了一切原有的和谐。
他想过要杀了她的,他有许多次机会下手的,可终究不忍心。
得不到就毁掉,可那是许轻歌他就不忍心了。
他是个懦夫,无可否认。
一直以来,他都避开她的消息,刻意不去关注她,他离开那么久,他的王国也受到了重创,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扫清对他不利的人,他变成了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男人。
沈子臣手上又何尝没有沾过一丁点血。
王国的强大,他被拥立为新一届总统。
S国的总统——澹台莫。
本以为会那样忘了她,他整日将自己处于繁忙的国事中,却不想,她还是那样不让人省心,就算已为人妻,还是那样让他放心不下。
“身为一国总统,该注意的还是该注意。”沈子臣嘲讽,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小小的经纪人竟是这样大的来头。
看来,他的妻子真的是很抢手,就连一国总统都甘愿为她隐姓埋名。
“把她交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澹台莫不甘示弱,若不是他们的婚礼太过招摇,他也不会知道原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差点就死了。
沈子臣垂眸,黑暗中看不清面容,澹台知道,他动容了。
沈子臣知道,陈殊已经变了,自陈子昱死的时候就变了。
不然,他也不会安排暗卫守护在医院。
“你能用性命担保她的周全吗?”沈子臣不敢赌,他自己不能护她周全,陈殊的复仇之心他也是忌惮的。
如今,他竟是找不到理由拒绝澹台。
“我会让她活着。”
沈子臣嘴角扬起,“到时候,你可别无奈不肯放人。”
君子之盟。
两个男人,都爱着同一个女人。
沈子臣走了,他不能在A市接受治疗,至少不是现在。
澹台莫他是信任的,因为澹台莫爱许轻歌,爱到极致,他舍不得下手的。
陈殊却不同,陈殊对轻歌没有感情的牵绊,又加上陈子昱和轻歌牵绊,沈子臣知道,陈殊不可信的。
多年的兄弟,不仅仅会因爱生恨,不仅仅会因为商业反目。
不,他们甚至算不上兄弟,只是商业合作的伙伴,那时,若不是许轻歌,若不是陈子昱,他们又怎么会来往的那样频繁。
车子在雨中行驶,沈子臣闭目养神。
轻歌,等我回来,解决一切。
“方莫?”轻歌胸口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衣服也换了新的,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恩。”澹台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许轻歌尴尬极了。
“好久不见。”吴姨去外面打水了,沈子臣不愿意见她,她正伤心了。
“不久,几个月罢了。”澹台冷冷的嘲讽。
“你还在生我气啊?”许轻歌看着他,怎么觉得这样的方莫很拽了。
关键是以前看他穿黑色西装没觉得这样霸气啊。
“看我做什么?”澹台冷不丁的看她,许轻歌打量他的眼神让他不爽。
“难不成在我离开后发现爱的是我?”澹台突然靠近,许轻歌避之不及,澹台的脸无限放大。
许轻歌捂住嘴,瞪着眼睛。
“恐龙…”含糊不清的吐出两个字,澹台脸一黑,她骂他丑。
“许轻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许轻歌被他忽然发怒的样子吓到,以前他们也这样开玩笑没见他生气,今儿是抽风了?
“我说我是恐龙。”澹台眯着一双电眼。
“你别电我,我只爱我的沈先生。”许轻歌捂住眼睛。
“可别是个傻子吧。”澹台莫一脸嫌弃,所以这一刀是把她刺傻了还是刺成智障了。
可能要重新定义对许轻歌的感情了。
“可别是个智障吧。”许轻歌淡淡回击,好像已经从沈子臣精神病的噩耗里走出来一样。
方莫就是有这本事,可以让她放轻松,如果沈子臣真的疯了,她也不介意。
暂时放下这些,沈子臣不想让她担心,她就如他所愿,好好养病,等他回来。
澹台看着许轻歌出神,知道她是在想沈子臣,心里涌出一股酸意。
他不明白,许轻歌到底哪里好了,值得他心心念念?
百思不得其解,关键他爱她他还不能告诉她。
其实,爱情哪里来的好坏一说了。
爱情本来就是莫名其妙,没有逻辑可言的。
澹台淡然一笑,这样也好,做她的朋友,相处也会轻松,若是非要捅破那层纸,怕是许轻歌会避他如洪水猛兽。
“跟我去S国吧。”澹台坐在沙发上,长腿搭在茶几上,一双长臂枕在脖子后,玩世不恭的样子。
许轻歌皱眉,干嘛让她去S国,她又不熟悉那里。
“你家沈先生托付的,你以为我想照顾你。”澹台嘴硬,大概是怕许轻歌拒绝,一开口便用了沈子臣。
“噫,沈先生不是不喜欢你吗?”许轻歌摸着下巴,“啊!”一个软软的抱枕砸到她头上,落到她怀里。
“我受伤了你还砸我。”许轻歌望着澹台,一副我是病患你还虐待我的样子。
“他又不是基佬,当然不喜欢我。”多新鲜啊。沈子臣不喜欢他,他还不喜欢他了,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去不去?”
“有拒绝的权利?”
“没有。”
“那你还问废话。”许轻歌没好气,感觉胸口闷疼,被方莫气的。
“谁说我问你,我是在通知你。”澹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一干黑衣保镖全数进来,许轻歌吓了一跳。
“卧靠,黑客帝国啊。”看着方莫的眼神有些变化,可别是个假的方莫吧。
“黑你妹啊。”这哪里是沈子臣口中说的那个虚弱不堪的许轻歌。
他就没看出她到底哪里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