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相过亲?”王舒冉怀疑地问。
“算有一回,同学叫我去他家,但并未说是相亲,他们都知道我拒绝相亲。一到他家有个姑娘在,长得很漂亮,是能让男人一见就着迷的那种。我已猜出其意图,因为同学找借口出去了。我们闲聊起来,她很建谈,但声音有点稚嫩,好像没发育好。她喜欢文学,读了很多书,什么莎士比亚、雨果、巴尔扎克、大、小仲马,俄国的托尔斯泰、普希金、高尔基等等,都是外国文学,我一直是听她在说。后来谈到古典诗词,她说她喜欢林逋的《山园小梅》,还背了一遍。不过她一开口就惊到我了,‘众芳摇落独宣妍’,她把妍读成‘开’,可以说她是读了一些书,但她不知道‘多言数穷’,那点皮毛不够卖弄。而且她缺少那种与生俱来的超尘脱俗的气质,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虚荣和自以为是的混合物,一种枉费心机、出乖露丑的表演。”
“你太苛刻了!不过荀粲就强调女子姿色第一,曾言‘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王舒冉说。
“这是他个人取向,最好是德色兼备,其次德前色后;色日久必衰,而德日久生辉。不过我还是为他的爱而感动,纳兰性德词‘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就是化荀粲故事。纳兰还有一句‘天将间气付闺房’就是给你的。”
“给人高帽子!”她不领情的说。
“我接触的人很多,没有找到同道,遇见你终于找到了知音,只是我有一点贪心,想让这个知音伴我终生,不离不弃。”
“你有没有感觉到食堂的刘桂芝对你着了魔。”王舒冉问他。
“还提她?你看她行为佻?,玩牌时声音那么高,忘其所以,两条腿像在骑马,那几分姿色都被她的行为举止拉下来。清朝的沈复说过,‘识趣之人看美人,三分容貌有姿态等于六七分,六七分容貌乏姿态等于三四分‘,姿态就是神态、风格、气度,这大多是与生俱来的,虽然后天的修养不可缺少。”
“天呢!像你这样怎么能找到媳妇呢?”
“徐志摩替我说了,‘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我唯一的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认识这么久,王舒冉第一次听他滔滔不绝,就像一支清丽流畅的曲子,在他们俩个中间缭绕回旋。她的嘴角挂着快活的微笑,洋溢着纯真的爱恋之情。这样一个美貌的,有才情的人竟被她拒之心门之外那么久。真有点后怕,如果错过他将是这一生最大的憾事。
“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有姿态!”他打断她的遐想,“你的眼神如烟一般,似有一种忧伤在向人倾诉,有时那不经意的一瞥特别魅人,要用相机抓拍的。”他得意的赞美道。
“现在什么都好,将来发现缺点会让你受不了。”王舒冉给他敲警钟。
“什么缺点?发皮气、不讲理、打人骂人,都没关系,只要你别不理人就好!”他不在意的说。
“被你说中了,我既不会吵,也不会骂,就会不理人。”
“太可怕了,那是一种很难过的局面。”他流波传情,似有肯求地说,“有事说明白就好了,千万不能冷战,我受不了你的冷淡。”
“嗯,看心情!”她故意不顺他说
“感觉你有点狡黠呦!”他笑着说,“我想起信找到了吗?”
“没有,收发室孙敏不承认。汪主任应该是问出来了,但他又不肯对我说。”
“她为什么拿你的信呢?”
“楼里都知道我有滨市的信,都在猜测是我什么人。我猜是项霏霏,因为我去财物科,她目光躲闪不敢看我。原本我和项霏霏的关系一般,因一点小事就算结下怨了,只要碰到就会讽剌挖苦。有一次在食堂,她们在讲苏杭怎么美,问我想去哪儿,我说想去扬州,并说了张祜《纵游淮南》的后两句,她说我读书读成白痴了,人家做墓地的地方我想去。”
“当时没人笑吗?要是我在恐怕禁不住笑!”
“谁敢呢!拍马屁还来不及,仗恃她父亲的荫庇,总是把脸举得高高睥睨一切。”
“别在意那些对你不重要的人,就当她是借助风舞起来尘埃”
“你的信都写了什么?”她问。
“就是我的近况,我的情感,你的冷漠等,能从中看出我的爱慕之意。”
“如果她们猜到是你怎么办?”王舒冉有点担心。
“那就公开吗,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先不要,嫉妒会使她们视我如仇敌,我的处境会更孤立。因为圈子小,大家又很闲,专爱谈人闺阃,飞短流长,有的人满楼转悠,伸出鼻子到处嗅,然后传播。”
“好,由你决定。”他顺从地说。
“我们不能窝在招待所里,明天去我姨妈家吧,早上七点多钟有车。”王舒冉恳切地说。
“行,听你的!”他看了一眼手表说“都十一点了,我太兴奋都没有睡意。不过该休息了,我回房间了你把门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