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钟,姨父找人赶马车把他们送到镇上车站。回到县里,仍去招待所开了房间。下午,两个人去看电影,今天上映的是墨西哥影片《叶塞尼亚》,人很多,买票排着长龙,可能是还没上班的原故。
王舒冉在一边等,天灰蒙蒙的,好像还要下雪了样子,售票窗口因加塞在吵架,她担心地看着张柯桢,好不容易才买到票,进去时记录片已在放了,一片漆黑。还好王舒冉知道排坐的方位,很快找到座位。他坐下拉起她的手,只要能握住她的手,他就非常满足了。做为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爱的女人,他也想抱抱她亲吻她,但张柯桢不想随随便便的做那种亲昵行为,他不想让她有被强迫的感觉。害怕打破她对他的信任,而他也不想辜负这种信任。
人都有食色之欲,动物也同样有;但人不同于动物的是,人有羞耻心,是要体面的满足。爱一个人不仅要尊重她爱护她,她的身体发肤也要尊重,不能随便亵玩,否则原本珍贵的东西,随便对待之后便不再珍惜。张柯桢就是爱到不敢碰她。而王舒冉平静坦然,有时眼神里透出纯真,举手投足自然大方不做作,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也知道要怎样对待。
这部电影讲述一个充满传奇又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爱情故事。对于我们还处在比较保守的传统习俗下的观众产生强烈冲击,虽然是外国片却场场爆满。
两个人回到招待所,还在讨论着影片中的爱情。两个不同阶层、地位的人因为真挚的爱情最终走到一起。张柯桢说:
“爱情是上天赋与人类的一种神圣的感情,是人类最大的兴奋剂,是众生的原动力;因为有了爱情人间才会温暖,因为有了爱情才能够延绵子孙统霸地球。”
“爱情至上论,不是每个孩子都是爱情的结晶,两情甚笃不长久,恩爱夫妻不到头,爱情不等于婚姻。”
“别人的婚姻我管不着,我只要有爱的婚姻,婚姻不只是一个家,也是一个人心灵的栖息地,只有两颗相同的灵魂相依才不孤单,并不是有人睡在身边就不孤单。以后别让我再听到‘恩爱夫妻不到头’这种话。”他很认真的说。
她知道自己的话触碰了他那敏感的神经就说:“我饿了,去吃饭吧!”
晚饭后回到房间,
“吃饭时总有眼睛看过来,让人感觉不自在!”王舒冉说。
“你应该得意,她们也只有远远的看上几眼,而我坐在你面前眼里只有你。我觉得你的审美有问题,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样子,从你的眼神里看不到欣羡的目光。”张柯桢又抱怨她。
“我的欣赏不在眼睛里而在心里。”她说。
“什么都藏在心中,深不可测。我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你一脱掉大衣,哇!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就牢牢吸引住我的目光。你泡茶时那旁若无人的神情,当你把茶递给我时,我都有些紧张,而你的眼光平淡的扫过,当时我就暗想我的容貌对你没有吸引力。”
“那要怎样呢?难道我扑上去:张哥你可真美!”王舒冉想起刘桂芝张哥、张哥的叫。“还不吓得你逃之夭夭!”她的话音未落,张柯桢已笑出声了。王舒冉坐在床边看着他笑,
“有那么好笑吗?”
“这话你说出来特别好笑,扑上去,真是有点色!”
听到他这样说,王舒冉拿起床上的枕头去打他,他站在茶桌边并没有躲闪,边笑边说:
“你太可爱了!”
王舒冉觉得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笑的那么开心,他是一个容易受伤的人,因为他内心柔软又敏感,完全被他那冷俊的外表给掩盖了,心疼他为自己受了那么久的煎熬。
“舒冉,明年春节我还陪你去姨妈家好吗?”他说着并坐在对面的床上,“我没有乡村生活的经历,以前读陶渊明的诗:
‘晨兴理荒秽,
带月荷锄归。’
‘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
飞鸟相与还。’
觉得田园的农耕生活舒体畅心很美好,而今在姨妈家感受到农民的自由自在、纯朴善良、热情好客、发自内心的欢笑使我感动。”
“这是精神意识层面的喜欢,诗人讲的是意境,意境很美,现实不能与之相比。真的让你做个农民,你会受不了的。”王舒冉说。
“如果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境遇,为了生存他就会接受现实,受不了是因为没到那种地步,在没填饱肚子之前,受不了的优越感就在他眼前的饭碗里。只可惜过年时节树木凋零,白雪覆盖。若是夏天,那青山绿水,无边的碧野定是怡情旷怀!”
“想不到你会喜欢那个小山村。”
“这个世界上有爱的地方就是幸福的地方,我是眷恋幸福!”他愉悦地说。
“在办公楼没发现你是个口若悬河的话痨。”王舒冉说他。
“你竟然说我是话痨!我只对你,想把整个心胸剖给你。”
“你有什么理想?”她问。
“我的理想是——”他露出诡谲的神情说:
“我想‘睡卧美人腕,醒掌天下权’,我想骑鹤——”
“好了,没正调了!痴心妄想。”王舒冉说他。
“我想把你娶回家!”他真诚的说。
王舒冉避开他的目光不作答。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十一点了,王舒冉说:
“休息吧!你明天要早起。”
“再坐几分钟!”他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眼睛却不看她。手在不停的握紧,过了一会他起身说:
“休息吧!”然后走出房间。王舒冉心理很难受,不知道怎样来安慰他!世间最令人神往是爱情,而最把握不住的还是爱情,能不受这种苦而结为夫妻的是幸运的,往往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