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小时前,白泥利床头的个人终端机不停“叮叮叮”地叫着,把他从美好的睡梦之中打断了。他拿被子捂住脑袋试图隔绝这扰人的鬼叫,但是他发现他做不到,他只能忍着宿醉的头疼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出那暖和的被窝,将个人终端拿了起来,当发现那是军事部门的电话时,便将它对在了耳朵上。
“这里是...白泥利·泰勒。”
当他收到亨利的一阵痛骂和令人震惊的消息时,他脑子里那刀绞的疼痛瞬间就消失了,而且似乎从未如此清醒过。
他慌忙穿上自己的一声战甲,但是在穿戴完毕之后,冲出宿舍却发现自己感到非常寒冷,就明白自己是战甲下忘记穿保暖的衣服了,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只能一股脑冲了出去,身怕去晚了。
“兽族大举进攻?为什么?”等到艾菲拉广场中集结时,白泥利打着哆嗦问亨利。
“兽族这次打击又狠又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亨利一抹鼻子,“现在就是要冒着被伏击的风险,也得坐直升机可能才来得及了。”
白泥利接着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你、威廉、霍尔德、莱恩、伊莱贾一队,去支援兰登,因为那里还没有被大举入侵,我们这种二流业余菜鸡小队就适合被派到那里去疏散平民。”
“其他人呢?”白泥利四处张望道,“我没看见他们呀。”
亨利也是很惊讶,“我还很好奇你为什么穿戴速度那么快,比他们几个还先到。”
此时,突然一阵冷风刮过,白泥利就明白了答案。
“到。”威廉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腰带,一边小跑过来,亨利也是对接下来到的队员逐个点头。
“莱恩呢?”白泥利问道,眼瞅着别的小队已经出发了,白泥利也迫不及待想登上飞机———去吹空调。
亨利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开启了无线电,碍于旁边的人有些多,他不打算发火,所以一直在轻言轻语地责问,语气中不缺少严厉,可是同时他的脸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总之显得很难看。
威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老兄?”
亨利没有回答,而是把头转向了霍尔德,“霍尔德、伊莱贾...你们可能要跟着别的队伍走,凯勒布和莱恩在一起,他也要来。”
“什么?”伊莱贾双手一摊,震惊地问道,“搞错没有?”
霍尔德默默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我去哪个队五?”
“你们去O小队,和大卫、皮特、朴东明,加上你们一共五个人一队,去支援蒙特瓦市。”
霍尔德依旧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走向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队伍,和伊莱贾一起脱离H小队的怀抱。
“据我所知,莱恩和他父亲...”白泥利想要问道,但是被亨利打断了。
“我知道...”亨利摆摆手,“我不知道凯勒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己的队伍不要,从我这里要一支二流小队的指挥权。”
此时,凯罗瑞恩和刚刚出院的埃克诺米克走了过来,身后还是那两名黑甲士兵(没错,最强龙套),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作为黑甲会和之前的战俘一起出任务。凯罗瑞恩走到亨利身旁,“怎么了,看起来你们很苦恼。”
亨利长话短说,“凯勒布。”
“他又找你麻烦了?”凯罗瑞恩突出一个烟圈,“我突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这么坏,好好和他相处吧,他还是有药可救的。”
亨利没有纠结凯罗瑞恩对凯勒布的态度转变,而是问:“你们去哪里?”
“托伦,那里最适合炮灰了。”埃克诺米克嘴臭地抢在凯罗瑞恩之前说道,被旁边的两名黑甲士兵瞪了一眼。当然,虽然看不见头盔之下,但是还是能猜出黑甲士兵拉下来的表情,埃克诺米克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别看我,你们要把我的话当真,我也没办法。”
白泥利从这短暂的对话中听到几个极为关键的信息:托伦,炮灰。他慌忙地推开亨利,抓住凯罗瑞恩的肩膀,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要去托伦。”埃克诺米克替愣在原地的凯罗瑞恩答道,“那里肯定是炮灰的群集地...那有你们维安的坦克工厂和大坝,想必会有一场很艰苦的大规模攻防战,据说你们维安还扔过去好几个文职中校,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不知道,反正多悲壮应该不用我这个诗人描绘吧。”
“就你还诗人,你就是个尸人。”旁边那名黑甲士兵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可是...我爸妈就在那里呀!”白泥利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亨利一眯眼,“为什么?你老爸到底是谁?”
白泥利最终说出了口,“伊桑·泰勒,宣传部文职,军衔中校。”
凯罗瑞恩听到名字后也是虎躯一震,骂道:“那可不是一个该死的文职。”
“你认得他?”亨利扬起一个眉毛,“连我们维安自己的人我都搞不清,你为什么知道?”
白泥利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你的老妈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可以确定你的老爸不是个容易狗带的人,保好你自己的屁股就完了。”说完,凯罗瑞恩就转身走向了自己要搭乘的飞机。两名的黑甲士兵也是一直把目光放在白泥利身上,就算白泥利看不到他们的眼睛,也是感到一阵不自在。
“可悲,连你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清楚。”埃克诺米克假模假样地叹了几声气。
白泥利不管他的父亲究竟是何方神仙,他只知道那是他唯一的父母。突然冲向凯罗瑞恩的直升机,“带我去那里!必须的!”
亨利和威廉一人按住白泥利一边的肩膀,硬生生把他给拖了回来,“你不要命了!而且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你这么说想去哪就去哪的说法。”
就在几个人在缠斗的时候,凯罗瑞恩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像一条缝一样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绝对不能再丑陋熟悉的面孔,“纳西尔,你也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要去前线呢。”
亨利和威廉等人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充满了仇视的目光,白泥利也回头疑惑地看着这个素未谋面显得有些年老的中校,所有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缓缓走到白泥利身边,直到这个“面目祥和”的前辈拍了拍那名后生的肩膀,亨利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纳西尔,我不知道这次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但是和以前一样,你别想得逞。”
纳西尔往后微微一仰,一把拍开亨利的双手,显得非常得意,“哦?是吗?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然后,纳西尔抽出一根雪茄伸手递给凯罗瑞恩,凯罗瑞恩假装伸手去接。果然不出乎凯罗瑞恩的意料,纳西尔松开了握着雪茄的那只手,任由雪茄自由落体跌到直升机的底部甲板上,凯罗瑞恩也是眼疾手快,一脚狠狠踩了下去,把名贵的雪茄踩了个稀烂。
“高手过招。”埃克诺米克撞了撞旁边两名黑甲士兵的肩膀,“学着点,小子们。”
纳西尔嘴角渐渐翘了起来,目光狠狠地从凯罗瑞恩身上甩到了白泥利身上:“小子...你叫白泥利是吧,我听说过你,我很欣赏你对于父母处于危机的,所以我同意你加入这支P小队,和这位人高马大的壮汉一起执行任务。”
“小子,你真的不用担心你的父母,我向你确保你的父母会安然无恙,我用我的...”凯罗瑞恩也没有继续搭理那个他认为神经错乱的魔鬼头,转而把目光投向白泥利,用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柔和的眼光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纳西尔打断了,“你保证?你拿头保证?你这条贱命能保证什么?你的人头,本该挂在我的房间里当装饰品,你的手指本该被我当成项链...”
埃克诺米克矫健地从直升机机舱里一跃而下,二话不说挥拳就想揍人,但是被凯罗瑞恩掐着没完全好的伤口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要把他的脸打扁!”埃克诺米克愤怒的目光映入凯罗瑞恩的眼帘,后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纳西尔鼓起了掌,“如果你还想再体验几年劳动营,随便你!”
白泥利有些转不过来了,反正他很高兴自己有个机会可以去托伦市找他的爸妈,已经不顾四周人的反对,一步登上了与凯罗瑞恩同行的飞机,亨利和威廉依旧想要阻止这悲惨的一幕发生,继续抓住白泥利的双臂,不让他走。
“我!命令你们放手!”纳西尔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四名黑甲士兵端着MK2骑兵突击步枪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埃克诺米克刚才庆幸自己没有被愤怒支配,不然自己可能已经是地上的死尸,连劳动营里的犯人都不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高手过招,学着点。”等到埃克诺米克重新把屁股挪回他的座位时,之前被他教育的那名黑甲士兵得意地说道。“当然,我和他不是一伙的,别把火发到我身上。”
埃克诺米克毫不客气一巴掌扇到了那名黑甲士兵戴着头盔的脸上。
凯罗瑞恩见状,对亨利使了个眼色,“没问题,让他跟我们来吧,我还护不住一个小崽子吗?”
莱恩和凯勒布此时姗姗来迟,看到白泥利登上了与凯罗瑞恩同行的飞机,也不免露出震惊之色,疾步赶来,“这是?干什么?”
直到他们把目光往回放,扫到纳西尔身上时就明白了这一切。
“哟,好久没见你穿战甲了。”纳西尔张开双臂想要去拥抱凯勒布,结果被凯勒布无情地推开。
“你给我个解释,伊莉雅为什么会和伊桑他们一同前往托伦?”凯勒布质问道。
纳西尔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把目光重新放回白泥利的身上。“下士,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愿意因为你英勇投入绞肉机的行为把你晋升为中士,来显示出你的孝顺和英勇。祝你好运。”
随着直升机高度的爬升,白泥利坐在了凯罗瑞恩身边,拿出笔记本,“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罗瑞恩半晌不语,把头低了下去,似乎不愿意开口,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是说了。
凯罗瑞恩就这么慢慢地说着,白泥利就这么专注地记着,抛去埃克诺米克和两名黑甲士兵吹牛逼的声音,这一夜可以说是异常寂静。这时的白泥利可能还没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拿出那心爱的笔记本记下自己所需要的内容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他即将战死。
去托伦之士,十有九死,这是命中注定的,但是凭借着对父母顽强的思念,他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了。
“你和他很像。”凯罗瑞恩淡淡地说道,“你和伊桑年轻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真的吗?”
“不过你没有他年轻时那么凶神恶煞,我感到很高兴。”凯罗瑞恩浮现出一抹诡笑,“我欺负不了他,但是我可以欺负你。”
“你对我父亲那么了解,那你了解霍尔德吗?”
凯罗瑞恩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之前有个弟弟,被我们的人埋伏炸死了,他也不过是一名骇人的射手,不过自从他的弟弟被炸死后,他就一直在进行着心理医疗,再也没听说他上过战场,直到事变日那天,他才重新拿起从我们人手里抢来的玛萨科狙击枪。”
“这就够了,谢谢。”白泥利礼貌地笑道,这时他还想继续问些别的,但是远处黑压压一片已经在告诉他,他离战场已经不远了。
“戴上你的头盔。”凯罗瑞恩提醒道。
白泥利指了指自己脸上斗殴留下的伤痕,“那我就疼死了。”
但是随着一声惨叫,凯罗瑞恩还是像扣了个锅盖一样一把把头盔摁到了白泥利的脸上,“等会见到你爸妈,别让他们看到这伤疤。当然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