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卡洛斯痛苦而且愤怒低吼着,一脚踹飞了在他脚边的白泥利,但是白泥利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双臂交叉,最后狠狠撞在墙上的只不过是他背后坚硬的装甲。
刚才白泥利萎靡的姿态成功骗到了卡洛斯,让他放松了警惕,就在那一瞬间白泥利抓住一个破绽,抬手就是一枪准准地打中了卡洛斯右眼那微黄的瞳孔。
不过,这还不够要了他的命。
“卡洛斯!”杰拉德也是又高呼起来,施法救治着周围的兽兵,有着这样的能量,这名祭司的能力着实可怕,虽然卡洛斯已经被损坏的眼球不能治好,但是阻止了那枚子弹钻进他的大脑。
白泥利也接近疯狂,爬起来后捡起落在一旁一把沾满鲜血的MK2突击步枪,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在兴奋剂的控制之下,他感觉有一股烈火从肚子内从上了头顶,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再从头盔的缝隙中缓缓流下。
“撤!”凯罗瑞恩和汉斯再次阻止了他做傻事,那名黑甲士兵看到三人撤出了控制室以后,扔出一枚手榴弹后也紧随这冲了出去。
“现在怎么办?”黑甲士兵冲出去以后把门一脚蹬上,夹断了一名想要冲出来的兽兵的胳膊。
汉斯把双手的双指放在太阳穴上,“等等,让我想想。”然后瞅了瞅白泥利,“这样,凯罗瑞恩先把他带回车里,我和黑甲稍微指挥一下这里,能救多少救多少。”
“收到。”凯罗瑞恩看着逐渐萎靡,眼神空洞的白泥利,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这种痛苦,他估计自己也承受不了。
的确,伊桑和特丽莎的死亡太过突然了,这不能说是意外,这只能说那名兽族军官和兽族祭司配合的太好了,而且还有着超前的科技,简直不敢多想,越想越后怕,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为上策。但是似乎凯罗瑞恩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凯罗瑞恩扶起白泥利,那个小伙子的眼睛逐渐闭上,身体的力气卸了下去,温度冷的像个死人,无助的灵魂就像一缕青烟,那么不堪一击。难道他已经死了吗?
“唉...”凯罗瑞恩轻叹一声,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后辈,也从来没想过这个后辈会变成这样。
这时候,控制室的门被踹开了,那名被破开胸膛的兽族近卫军精锐竟然没有死透,在杰拉德的高声呼唤下,又重新站了起来,汉斯和黑甲能感觉到合金面罩下那愤怒的眼神。
“你们快走,你们做得已经足够了。”
是呀,够够的了。
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没有砍杀的呐喊,没有弹头与火药的共舞,只有空白一片,白泥利能感觉到自己行走在其中,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什么,但是双手一抓,只有一把把空气。
“白泥利。”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想起了什么。
“白泥利?”这是女声,但是那样温柔慈祥,白泥利空白的脑海之中充斥着两种声音,让他想起了一切。
“爸?妈?”他忍着头疼,把头扭向那个所见但不能触及的地方。“你们不是?”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传来的声音,他看不到他的父母。
“是的,就在刚才,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伊桑的声音轻轻拂过白泥利的身体,但是白泥利却突然感觉不到熟悉的感觉了。
“那为什么...”
“这里是你的脑海。”特丽莎轻轻地说着,不显一丝伤感,“没想到你还瞒着我们到我们身边,真是辛苦你了。”
白泥利嘴角挂起一丝苦笑,把头低了下去,“那我也在这里,是不是我也消逝了。”
伊桑哈哈一笑,“不,我们是来道别的。”
“不...让我和你们走。”白泥利恳求着。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握住白泥利的胳膊,“孩子,我们不代表一切,我们所奋斗的,和你所将要奋斗的,不只是身边的人生命那么简单。当你继续参与这场战争,离开你那舒服的办公室时,你身边的生命会不停地在消失,这一点你应该已经见到了。”
“为什么不是我?我为什么还没消失?”白泥利悲愤地说着,“难道是因为我幸运吗?”
“相反,你很不幸运。”特丽莎悲哀地叹着气,“你要经历的磨难比我们多,但是你要坚信,明日曙光总会到来,不要在那之前,让黑暗吞噬了你。”
“去吧!”伊桑话音刚落,白泥利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往后猛地一推,似乎在无边的空白之中落了下去,永远到不了底。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一睁眼。
“他醒了。”伊莉雅几乎是喜极而泣,在一旁驾驶着森托坦克的汉斯也是松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对白泥利竖起一个大拇指,希望尽力支持这个身心俱疲的小伙子。
不难猜出,他们已经从水坝那里撤离了,而且汉斯也毫发无伤。
“黑甲和D小队在后面的坦克上,你不需要担心。”凯罗瑞恩慢慢说着。
“那大坝里的士兵呢?”白泥利把眼睛瞪着,红色的血丝就像瘟疫一样蔓延着他的眼白。
“我很抱歉。”汉斯的声音压低了下来,“D小队也不愿意参与救援。”
刚刚的那是梦吗?白泥利这样问着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就我这样?”
“什么?”凯罗瑞恩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皱着眉头问道。
“就我这样?!凭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凯罗瑞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在安抚这一方面从来不是什么专家,他只是一个士兵,他知道,在战场上受的创伤也许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但是心灵的创伤却需要自己一步步去治愈,因人而异。
“活下来了就给我闭嘴。”凯罗瑞恩毫不客气地说着,但是最后一个字刚出口自己就感觉后悔了,但是已经收不回去了。
白泥利的确安静了下来,但是眼神空洞的感觉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的伤口在滴血,他的心口也在滴血,他的眼泪就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庞,流下一道道血痕。
泪,不知不觉从他的眼睛中流下,凯罗瑞恩用手抹去了自己脸上这晶莹剔透的稀有宝石,他不敢相信时隔多年,自己会再次流下这样的眼泪。
白泥利沉默了许久后,开口说道,“凯罗瑞恩,你有珍视的亲人吗?”
“有,我的妹妹,现在我也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是生是死也不清楚。”
“那如果你突然得知了她的死讯,你会怎么办?”
“我...”凯罗瑞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自然地加重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他摆平了。“我会继续努力活下去,争取为她报仇。”
“真的吗?”白泥利冰冷的双眼将目光直直像匕首一样插入凯罗瑞恩的双眸,就像一台毫无保留的审讯官看待自己的眼神一样,那眼神无情,冷酷,坚定,让凯罗瑞恩不自觉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白泥利...”伊莉雅也看到这冷酷的眼神,“你还好吗?”
白泥利喘了两下粗气,“我很好,我想明白了。”
凯罗瑞恩咽了一口口水,“你明白了什么?”
“刚才我的父母告诉我,生命会缓缓逝去,我明白了...不论是兽族还是人类,生命都一样低贱,只需要一颗廉价的枪子,就可以充当前往地狱或者天堂的门票。”
凯罗瑞恩不置可否,点点头,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无从反驳。
“我想起了我翻阅的资料,人类之间的战争都是那样残忍,兽族这样似乎的确算不了什么...”
“这是凯勒布·希尔上尉,救援队受到袭击,附近有援军吗?”突如期来的无线电打断了白泥利冰冷的话语,倒是让凯罗瑞恩松了一口气。
“是,这里是KR-16,身后还有D小队,可以进行支援。”汉斯回复道。
“嗯,这里的撤离车上有很多平民,还请尽快。”
“那就快点吧。”白泥利又把从医疗手榴弹上拆下的兴奋剂又给自己打了一针。
另一边,莱恩站在冲锋车上,手中的机枪不停在黑夜中发出着长鸣。
“还好总部提前通知过我们,让我们提前做好防御措施。”亨利娴熟地上着子弹,这肌肉里的动作已经刻在他的记忆里了,似乎永远不会忘记,连续上膛的动作也成为了他的标志性动作。
“莱恩!把那几个想勾上来的混蛋打下去!”凯勒布也站在甲板上,对付着那些已经爬上来的兽兵,手中的子弹同样也是收割着性命。
真的就是那么廉价。
哪怕是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威廉脚下的油门似乎都没有松开过,这让车上的其他士兵一直捏着一把冷汗,还有一名士兵差点被甩了出去。
“稳住!”莱恩由于刚好站在那个位置,一把把那名士兵救了回来,但是紧随其后的兽兵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惯性甩了出去,随着一身怒吼,消失在了峡谷之中。
“老...长官!你说的援军在哪里?”莱恩对着凯勒布喊道。
“按信号强弱来看应该不远。”凯勒布只能粗略估计,“这个路线上只有可能是托伦那里的残兵。”
当白泥利再次出现在凯勒布面前是,凯勒布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那让他怀念的同时,也让他感到一阵厌恶。
不能说他们身处的世界似乎是不同的,就感受不到对方那颗冰冷的心,但是凯勒布在逐渐填满那颗冰冷的心,而白泥利又被命运挖去了一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些人,已经变成了歧路亡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