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借给她的时候,裴一念特地找了一个楼梯间,平时那里没有什么人,她插着U盘,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碰碰作响,撞的她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
U盘里面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很简单,裴一念点进去,是一份报告,令人震惊的是,这里面居然是人的名字和职务,后面的一串串数字依次排列,她大概懂了黛姐的意思,将看过的文件从小赵的电脑上删除,然后把U盘放在衣服里。
那会儿之后,她一直都在和黛姐联络,她告诉她,沈时琛正在派人做空一家公司,那家公司就是薄宁川家的企业,名单里的哪些人,只是他贿赂不正当交易的证据,可是还有,她没有办法知道。
她说。
“你知道楼意鸣这个人吗?”
在裴一念的映象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她也不记得沈时琛提过,黛姐握着她的手,说着:“狼狈为奸,商人和那些白道上的人,往往都是一路的,他有一个做空机构,通过收集一些数据,使得一些企业股票连跌近乎百分之百,市值蒸发来挣钱,只要那个企业股票在降,他就有机会大赚一笔。”
“国外也有那种机构,沈时琛做这种并没有什么吧。”
裴一念并不是在替沈时琛争辩,而是她真的不能将那些事情联系起来。
“做空机构需要一份几乎完美的报告回以抨击,可是很多数据都是他找人弄的。”黛姐喝了一杯咖啡,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那些企业可能并没有这些黑料,有加工的地方?”
“寐城?”
她几乎是惊疑的呼出了声,以前她只知道是沈时琛底下的一个声乐场所,里面的东西被很多绚烂的外表遮盖着,一点儿都看不见肮脏的内里。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报给警方,检察院,法律会制裁不了他?”
“你以为沈氏在北城这么多年手里没点东西,他有一份东西,人家也有一份东西,都是吃人的钱,谁都不戳破,俩相为好,谁能不钻钱眼儿。”黛姐望着她,脸上都是焦灼的表情,可是她却在满心疑虑,一个项目部的员工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还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她沉着脸,用一副严肃地表情看着黛姐。
“黛姐,我并不想骗你,说了这么多,可能你忘了,我只是沈时琛身边的一个女人,寐城,沈氏他都不会让我碰的,你知道的,在那样手段的男人面前,如果被戳穿,我会死的多惨,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知道他们拿他没有办法,那你怎么就却确定,和我说,会有好的结果?”
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有脉络,可是裴一念却不敢肯定,黛姐做的事情不会为自己惹来灾祸,有些事情,错只在一念之间。
“因为沈时琛这么久以来,身边最长久的就是你。”
黛姐的回答让她很震惊,在她之前,沈时琛身边的女人很多,她知道,她了解,在成为裴一念之前,她就已经清楚,裴老太太告诉过她,沈时琛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商人,她也知道,可是商人从古至今就很少有光明磊落的,到了沈时琛这也一样,她只不过就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以为沈时琛死了,并不想参与太多,老太太让她做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做到了,待在沈时琛的身边就是折磨。
“你不想让他这样的人受到惩罚?”
这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她攥紧了拳头,思考了许久,看着黛姐,问道:“该怎么做?”
不知道哪里来的相信,裴一念居然会相信的本来的就没有见过多少面,也没有多熟的人,大概真的只是那一腔热血,她曾经说过的,让沈时琛生不如死,可她已经决定了要走,就没放弃过这个念头。
“这个东西,如果匿名爆出去,到时候两方撕破脸,楼意鸣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沈时琛受到警告反击,到那个时候,出了漏洞,也没人能够抚平,我才有机会。”
黛姐大概是相信她,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有肯定,大概是真的相信,裴一念会帮她,她乐意走的时候看见沈时琛没落的样子,说着:“我并不能帮你什么,我只能说尽力。”
“把U盘里的东西从沈时琛的电脑里发出去。”
沈时琛的电脑?那个男人防着谁都像是防贼一样,她要用沈时琛的电脑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识破。
她说着尽力,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过机会,沈时琛不把他贴身的电脑带回来,她就没有机会接近,那个东西放在她的身上,其实并不安全,沈时琛晚上会回来,抱着她,让她觉得一切都不清楚,男人按住她吻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总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那句很著名的导演说过的话:看你几时完!
她没想那么多就去做了,在草原的时候,沈时琛带了他随身的电脑,那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故作很柔顺的样子,在沈时琛的面前就像是一只羊,不反抗也没有感情,他看惯了她这样的反应,就会放松警惕。
那会儿她迷上一个游戏,告诉沈时琛,想要在他的电脑上玩,沈时琛看了她一眼,竟然就答应了,连她撒娇都省了,后来她下了那个游戏,每天白天玩,晚上玩,一副上瘾的样子,起初沈时琛还会看着她,看见她这么着迷的模样,也就算了,那会儿沈时琛在睡午觉,她的手都在颤抖,听着外面的情况,打开了沈时琛的邮箱,大概是这段日子他真的大意了,连账号都登在上面,裴一念只需要发出去,再删掉记录就可以。
……
“你早就知道?”裴一念没从地上站起来,沈时琛就站在她的面前,丛草原回来的时候,她以为事情已经戳破了,所以沈时琛很久都没有到樊楼,可是现在,却在告诉她,她从一开始就被那个男人怀疑?
沈时琛不会在任何时候放松警惕,这就是那个男人。
男人的皮鞋踢到了她的面前,沈时琛蹲在她的面前,轻声。
“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他的声音轻柔的让裴一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冷着一张脸坐在地上,地板是冰凉的,她的心也是凉的,就像是从上至下灌入一盆冷水。
“沈时琛,要杀要刮,随你!”她说得铿锵,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可是她却在怕,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很会抓住人的弱点,一点一点抠住,往她的骨髓里去。
“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弄你?”
沈时琛的脸一点一点的变暗,看她的眼神也从柔光变成狠厉。
“你以为我就这些手段了对吗?”男人的手捏着她的脖子,紧了紧,就像是在泄气,她很轻而易举的看到沈时琛将她头甩开,让外面的人进来,他抽着烟,已经是第三支,抽烟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坏男人,他们喜欢看女人臣服于他的样子,沈时琛也是,一口又一口,门外的保镖进来,沈时琛问了一句,眼神轻飘:“办妥了没有?条子来了?”
“来了,沈总,余新业那个老家伙已经被人带走了,强女干加上醉酒闹事,估计有些年头?”
听见父亲的名字,裴一念几乎是尖叫起来,沙哑着喉咙看着沈时琛,她奋力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力气,急剧的情绪波动让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不能够呼吸,沈时琛就站在那里,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好像一个上帝,看着她,嘲弄着她。
“沈时琛?你是一个疯子!你怎么能这样,他是我的父亲,你专门要来弄这一出是吗?是不是觉得我的痛苦还不够,你还要再加上几层!”
沈时琛看着她,表情不在意,烟气在他手指上绕了几圈,缓淡的看了一眼酒店外面的天空,说着:“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可是你还是做了,余温,这怪不得我。”
当一个人说不怪他的时候,是在推脱,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她也不能否认,自己是在作死,可是裴一念并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相信黛姐,如果不尝试就永远没有机会。
“沈时琛?”
裴一念抬起头,眼睛里有泪,那会儿,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反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沈时琛弄了她的父亲,可是她必须去讨饶,必须要在这个男人面前服软,这是一件不得已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办法。
“求求你,老余他一辈子没有做错事,你让他因为这件事情坐牢了,我们家,我们邻居还有亲戚会怎么看他,他一辈子的,就算卖早餐也是骄傲的,从来没让自己名声受损,沈时琛!他会受不了的,你放过他,这些都是我的错,那是我发出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不能牵连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