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舞阳赶忙过去抱住顾容乐,面色难看地问苏窈娘:“怎么回事?!”
苏窈娘断断续续地回答:“刚才我、我过来看看我叫下人做的豆花糕出锅了没……看见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用罐子砸晕了顾公子,我吓坏了,尖叫起来,那个人就跑了……怎么办?顾公子不会有事吧?”
“赵府守卫众多,怎么会有贼人进来?!”闻人舞阳当下就对苏窈娘这番蹩脚的言语发出反驳,她才不信堂堂并州知州大人的府邸会出这样的疏漏!
苏窈娘被她的气势汹汹震住了,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怪乎闻人舞阳如此心焦,顾容乐虽然说跟着她,但是他只是个军师,根本不会武功,一路来若非她保护着他,恐怕他们早就被追杀的人给干掉了。
现在仅仅是在朋友家里去厨房找个吃的也能遭遇这种袭击,闻人舞阳第一时间就怀疑苏窈娘搞的鬼。
一旁匆忙赶来的赵觉亦是不信,在他自己家中何至于发生贼子伤人的事,更何况苏窈娘与顾公子素来不交集,她何必伤人呢?再说她不过一介柔弱女子,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做下这等事?
他明白闻人舞阳的怀疑,但眼下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迅速招呼人把顾容乐抬到客房去休息,并吩咐下人立刻去请大夫过来。
闻人舞阳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大夫急匆匆过来了,把了把脉,又检查一下昏迷的顾容乐的伤势,这才对赵觉和闻人舞阳说道:“大人,这位公子的情况不妙啊,他伤势在头部,又一直血流不止,小人暂时用凝血草止住了,可是小人这里的凝血草不多了,若用完了,这公子……”
闻人舞阳打断大夫的话,问:“不能去买吗?”
“回禀大人,这药草产量少,整个并州怕是也没多少,何况去别处找药也得需要不少时间,除非――除非有人去浮珑山采药。”
“浮珑山?我去。”闻人舞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对大夫说:“这山在哪,我要如何去?”
“这、这浮珑山――”大夫的头上冒出些许冷汗,目光一转,求救似的看向赵觉。
赵觉马上制止:“不可,这浮珑山地势险要,山中多毒蛇野兽,连采药人也不敢去,你如何拿到凝血草?”
闻人舞阳语气不善:“那难道要我看着顾……顾南死吗?我管它有什么妖魔鬼怪,我定要找来凝血草救他!”
赵觉心知无法阻止她,便道:“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不必,你那点侍卫武功还不如我,去了也是拖后腿,”闻人舞阳毫不领情,她思索了一下,随便对一位下人说:“去请盛夫人过来,就说我求她有事。”
“是。”
下人听完话话后告退。
盛若柳住的留苑离得远,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只听到了那一声苏窈娘的尖叫,但她并未当一回事,如今听闻闻歌差人来请她过去,她才知道怕是有大事发生。
路上下人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她,故而一到场,她就什么也清楚了。
闻歌见她,立刻就说:“打扰夫人了,在下有一事相求。”
“细枝末节不必再说,闻公子有事请直言吧。”盛若柳直接无比。
闻人舞阳也不拘泥:“我的这位朋友遇袭,所需一位止血采药得到浮珑山去采摘,我此行不知道何时归来,这段时间还劳烦夫人你多照顾一下他,在下先谢过夫人了!”
盛若柳忙道:“言重了,闻公子信任我,我定会照看好顾公子的。”
闻人舞阳又向盛若柳道了几句谢,面若冰霜地随大夫离去了,半分言语也未给赵觉。
赵觉清楚,她这是不相信他,也是,在他府里发生这样的事,不信任他也是应该的。
苏窈娘因为受了惊吓,被人扶着去了房中休息,听说顾南伤势重而闻歌要去寻药,她心里一片混乱。
盛若柳面色冷淡地对赵觉说:“你走吧,这里我看着就好。”
赵觉看看她,再看看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顾南,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独自离去。
且说闻人舞阳这一去,便是足足三天,期间遭受的苦难自是不必说,只见三天后她带着凝血草撞开赵府的门,亲眼见着大夫把药敷上,她才原地一倒,不省人事过去。
之后她是被翠竹的哭声吵醒的,闻人舞阳正欲发火,推开门,却见翠竹跪在地上哭喊,看见她更是哭得厉害:“闻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
“怎么回事?!”
翠竹道:“夫人的孩子……没了……”
闻人舞阳大惊,顾不得生气,叫上翠竹,二人一道去往留苑。
盛若柳的屋子门前,赵觉早已等在那里,闻人舞阳目光探究,他红了眼睛,嗫嚅道:“孩子没了……你去看看她……”
闻人舞阳推门就进,看见盛若柳躺在床上,眼神呆滞,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纸娃娃,漂亮,但是空洞得吓人。
她连闻人舞阳进来都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
闻人舞阳斟酌着字句:“夫人,我听翠竹说……很抱歉,我――”
她说不下去了,失去亲生骨肉这样的事,仅凭几句轻飘飘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呢?
盛若柳开了口:“闻公子,你知道吗?当我得知孩子没了那一刻,我就心如死灰了,他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扼杀在母胎里,我真该死、我没有保护好他……”
“这不是你的错,”闻人舞阳苍白地权威。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想清楚,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赵觉他根本不会对我有半分柔情……全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不该嫁给他,我应该听父亲的话的……”
盛若柳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张如莲花般美丽的脸布满绝望和痛苦,看的人悲伤。
闻人舞阳心底叹息,世间的情有千百种,唯独盛若柳这一种最苦最难,爱而不得,受尽折磨,一个人在巨大的痛苦中活着,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