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的夜晚,冷的让人发慌,一盆滚烫的水也无法在这样的冬夜里长久的留存这。而就是这样的夜晚,一行黑衣人正伏整个黑夜最冰冷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着。
靖世坤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卷进这样一个事态中,自刚入夜时白狐将他们召集起来并神情平静的对自己一行讲诉今夜的任务时,有着敏锐政治嗅觉的靖世坤便明白这将是一条不归路。在短短的半个时辰里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的思考便跟同僚一起,隐伏在冬夜的黑暗里了。他在挣扎,他在努力的调动自己为数众多却并不管用的脑细胞,然而不论他怎么思考,怎样推演,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今夜是否事成,他的命运都逃不过一死,在政治权力的倾轧下,自己将会成为第一批没有人记得住的牺牲品。
他有一些不甘心,却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因为就在一刻钟前,一个阴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一行人角落里,没有一个人发现,直到自己内心恐惧十足去仔细观察整个队伍之时,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队伍中出现了一名真正的核心人物。
他无法逃走,逃走就是死路一条。他清楚这些人的做法,他们的刀,比声音还快。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毫的前进着,天空中好不容易露出一刻的缺月,又被山里来的云覆盖。几日前人们就互相传着,说最近又有一场大风雪,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
靖世坤逐渐坚定了自己,他并不是没有骨气的人,面对两条死路,他选择了搏一把,在死路中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突然,前方街道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缓缓的抬起右手,随后重重的压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黑夜中游荡的猫安静的经过这座城市里每一个角落,他寻到一处极好的墙壁,于是坐下来梳理着浑身的毛发。突然,一抹危险的感觉透过他敏锐的感官传遍全身,刹时间他弹身而起,伏着身子以待位置的危险,四周静悄悄的,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猫奇怪的望了望四周,危险的感觉似乎并不存在,身后巷子里只有地上不多的黄叶被夜风吹起,在空中缓缓游荡,猫歪了歪头,继续梳理着全身的毛发,月仍然悄悄的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
清晨,伴随着鸡鸣声,沉睡着的邝城从冰冷的黑夜中苏醒过来,商户们推开大门,打着哈欠开始了一天的生意,商贩早早的背着或推着货物赶到市场赶早卖些东西养家糊口。而这一日奇怪的是许多大户人家都没有往日那般活动,城西一家姓林的皮毛商人今日一反常态的没有开门,这几日正有一批乌达干草原来的上等毛皮过来,每日天刚蒙蒙亮,林家的大门便已经大开着,不时有掌柜过来向东家报告着最近的状况。而今日,数名掌柜正聚集在林家大门口窃窃私语着,其中一名满头花白的老掌柜似乎是这群人中资历最高的老掌柜,他正愁容满面的听着身边人汇报着情况,南面来的皮毛近日有一小批被城外的山贼给截了,说起来这种货物被劫的事情常常会有,一般来说,邝城里的商人都是对这种行为默许的,一路行来,江湖人士其实都已经打点过了,到了真的疏忽没有打点的地头蛇的地盘,这种截取一小批的货物的方式算是商人与这些贼人之间无声的协议,并不碍事,可以说是专门准备给这些人的。
而这一次显然是不同的,按往日来说,这一批皮毛虽是最好的成色,但说来其实并不多,损失一批并不影响林家的生意,但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一批是专门进献给定北军元帅楚流云的毛皮,丢了这样一批毛皮,不说短时间能不能凑齐这样成色好的皮毛,只说就算是凑齐了,林家的生意必定受影响。所以碰上这等事情,这些掌柜都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于是早早的聚集到林家大门口,想找东家定个主意,却不成想东家闭门不开,家里仿佛也没了人了似的。
众人纠结了一番,还是年长的掌柜出面敲开了林家的门。交谈一番却又被打发了回来,只说家主知道了,各位掌柜先请回,等家主拿了主意就叫各位掌柜来议事。
于是稀里糊涂的,各掌柜虽心有疑问,却仍旧回到了自己家中,或者店铺中,只当遇到了一件奇怪事。
待到中午,平静的邝城百姓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同,他们发现许多大门大户选择在这一日闭门不出,无事的大户也在下人打听了消息后便紧闭大门,不敢出门半步。
而最奇怪的是城北铁匠街,偌大的铁匠街只有少数几家铁匠铺开了门,其他的人家就算拼命叩门也不会有人应答,这令许多人不解。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两天,直到两天后似乎所有奇怪的景象都消失不见了,邝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平和的生活着,只是有一些众人都熟悉的面孔在这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比如总是喜欢坐在城东酒馆的长工二黑,再比如老是喜欢到街角下棋的大儒朱允。而这些人的消失在最初确实引起了一些疑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便淡忘了,直到后来再也没有人记得起这些人的名字,这些人也就永远的消失了。
邝城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激涌。有的人在那一夜之后便察觉了,有的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暗流中的一粒沙子。
从这一日开始,世上便开始了不太平。
对于邝城事态的发展长生与李清正并不清楚,二人此时正处于有重大发现的兴奋状态中。
没错,李清正便是失踪的小侯爷,在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绝密信息之后,李清正兴冲冲的赶到神山开始了探险之旅,在这之间他得到了路人大叔无私赞助的绳子与钩子,还得到了茶摊老板亲切的带路,最重要的是偶遇了一名可以赊账的火折子小贩,在几乎将小贩掏光之后李清正随着茶摊老板的护送一路顺利的找到了入口。虽然在随后的路程中他不慎丢失了绳子和钩子,但好在有一个天降的苦力与护卫跟随自己,于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这座所谓的魂铁矿的中枢。对于这一切的巧合,李清正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只以为这是上天的眷顾,认为世上绝大部分都是好人,而没有任何的想法是自己被人设了个套,套进了牢笼。
而相反,长生则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从小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并不认为这里与自己想象的场景匹配。所以他非常怀疑这整件事情的合理性与正当性。但是不论怎么样,孙默是一定要找的,而这个魂铁矿便是他能够得到的唯一线索,不论这里有什么阴谋他都得设法找到线索,就算没有线索,他也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设一个局来套自己。
于是站立在这扇石门之前的二人再次产生了争执。二人都认为这是通往中枢的关键没错,但长生认为如何进入这扇门,以及进入这扇门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值得注意,而李清正不同,他坚信这扇门是安全的,就像自己这一路一样,不论是在来神山的路上,还是在山洞中,根本没有任何危险靠近过他。
对于这样的说法,长生只想给他一巴掌,他把脸拉的十分长,无语的盯着李清正,希望李清正意识到自己在洞中平安无事是因为自己这名保镖的存在。而李清正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细细的给长生列举着进洞之后所遇到的事,什么丢东西,险些失足坠落,天降巨石之类的,都只说是有惊无险,并在长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回答说这些都是长生帮他过来的之后,他又加上一句,上天最眷顾自己的就是送了个苦力兼保镖过来。
长生捂着头,对于李清正的奇葩想法,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竟然没有意识到随后的危险都是长生提醒过他,而他并不在意的结果。
该说什么好,这是长生此时唯一的想法。
轻抚着额头不知所措间,李清正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已经覆上了石门。二人只觉得一阵高温袭来,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喂!你在干嘛!这么鲁莽的开门你不怕有什么危险啊!”长生气急的喊道。
“一个采矿的地方能有多危险啊。”李清正毫不在意。
长生只想过去暴揍李清正一顿,可此时石门已经打开,高温从石门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冲的二人有些晕眩。
“赶紧退回来趴到地上!”长生对着李清正喊道。
李清正此时正在正面忍受着高温的冲击,听到长生的叫喊,连忙退回来。长生看到李清正退了回来,伸出一只手用力的将李清正拽回到自己身边,随后按到一块石头凹槽后,自己也俯身趴了下去。
冲出的高温在空气中肆虐,长生隐隐作痛的背部在高温中产生了严重的灼热感。他咬牙坚持着,一道道热风像刀子一般划过长生的身体。
整整一刻钟时间过去了,长生趴在地上,感受着逐渐冷却的高温,他不知道自己的背部是否被灼伤了,但就目前的感觉来看,他人就对背部有感觉,灼热感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他估计,背部肯定有灼伤,但是不至于特别严重。
高温逐渐褪去,山洞中的温度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感受着外部不在灼热的温度,长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已经过去了。”长生在心中说道。
他环视着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被丢在地上的火折子因为高温的原因仍旧在燃烧,长生伸手捡起火折子,视野不自觉的飘向了被自己按压着的李清正,只见李清正清秀又小巧的脸颊红的直像一个苹果。
“我*!”长生内心震惊,“不会吧,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特殊癖好?我看这小子长得如此清秀......不会吧。”他在内心暗自嘀咕着。
“你看什么看!”李清正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喊了出来,但他没注意道的是自己的声音音调在不经意间上调了三度。
长生瞬间就楞了,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伸出手指着李清正:“啊!啊!啊!啊!啊!原来!你是娘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