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间隙,闻人营没有查户口,而是直奔他们的感情状态:“小岑经历过几段感情?”
闻人黎万没有瞒他,中午就把岑幽的资料给他看了。本来他不会冷漠相对,但这身份地位悬差太大,他就差拿着杆棒打鸳鸯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的人出生便在罗马,岑幽就属于赢在了起跑线甚至整个人生的那种人。
可他家青青呢?是靠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人生的那种人,越往上越危险,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倘若岑幽玩玩她,甚至后来针对她,她的人生便完蛋了。
他没法放心,也没理由放心。
岑幽拆餐具的动作一顿,回道:“一段,正在经历。”对于这方面,岑家向来只有两条路:双向奔赴或联姻。
拆完后,他把餐具用热茶水烫过一遍才放在闻人青时面前,又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闻人营把他的动作都纳入眼底,又想说什么,但对上了闻人青时抱怨的目光,终究是闭了嘴。
上完菜,众人便开始动筷。终于有时机插话的房椰尔开始找话题,刚刚餐桌上乌烟瘴气的氛围淡了些许。
闻人青时被他们弄得没什么胃口,还是岑幽哄着才勉强吃了一点。
见她才吃了几口又放了筷,岑幽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多吃点。”中午她在家陪他挑礼物,他也光紧张去了,连饭都没顾及上。
闻人青时摇摇头:“不想吃了。”这是吃饭?明明是鸿门宴!虽然不是针对自己,可针对的是她男人,她能有心情吗?
岑幽缄默。
将碗里的饭菜吃完后,他放下碗筷,给闻人青时倒了杯橙汁:“消化消化。”
闻人青时不想喝,蹙了眉,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也跟她作对:“岑幽,你到底哪边的?”
不悦地抬起头,望向身旁的男人,想教育的话统统堵在了嗓子眼。
男人拉着眼皮、扯着嘴角,正冲她扮鬼脸。
闻人青时从来没想过岑幽会做这玩意儿,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扒拉着他的手:“你干嘛啊?丑死了,形象还要不要了?”
岑幽放下手,耳朵有点燥:“真的很丑吗?”他第一次做,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面前人的桃眸里漾着笑意:“快丑哭了。”其实也没有很丑,就是很雷人,反差太大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堂堂一总裁,怎么老干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岑幽扶额,觉得老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不过一想这样换来了红颜一笑,所有的尴尬便挥之即去,只留下对她的宠溺。
他小声提醒她:“别笑那么明显,小心被看到。”
闻人青时扫了一眼其他三个人,他们正匆忙地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
抿了抿红唇,又不开心了。
岑幽明明那么好,干嘛要敌对他?
见身旁人的笑容又淡了下去,岑幽端起她的碗,跟喂孩似的:“来,吃饭。”
闻人青时选择性失聪,低头刷微博。
岑幽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抽走了她的手机,态度强硬:“吃饱了再玩。”
闻人青时:“……”
见她柳眉一蹙,岑幽立马道:“这好歹是为我组的饭局,小祖宗,赏个面吃两口?”
最终,闻人青时还是扒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吃饱了。
饭后,闻人营提议去巷子旁边的公园散散步,闻人青时被支开去买水。
岑幽目送她远去,等待着闻人营问话。
诚然,跟他猜想得不错,闻人营果然知道了他家世,所以态度才这么冷淡。
“所以,我为今天的不周跟你道个歉。”闻人营轻叹一声,“岑先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岑幽缄默一会儿,冲他鞠了个90°的躬,缓缓起身。
“不管我接下来说的话您信不信,我也只有闻人青时这么一个爱人。我的圈子的确很大,如您所想,我不缺女人。可我也只是个生在了优渥家境的普通男人,有自己的忠诚跟向往。”
“闻人青时的确漂亮且懂事,不可否认,最初是这里吸引了我。可是接触后我更喜欢她的自信,喜欢她跟我拌嘴,喜欢她让我的生活变得有烟火气。”
“她已经成为了我的软肋,希望您相信,我也可以成为她的铠甲。”
……
“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嗯,一字不差!”
房椰尔就差感动得涕泗横流,男人严肃、冷静的模样还印在她脑海里,他眼里的真诚怎么都抹不去。
闻人青时付了钱,提着饮料往回走:“他们还在谈话?”
“嗯嗯,我毕竟是个外人,偷听多了不太好嘛,所以我才来找你了。”
回味完男人的话,闻人青时突然扭头看向房椰尔:“小耳朵,你觉得岑幽这个人怎么样?”
“啊?”房椰尔思索了一番,认真道,“我们都才二十出头,在那些大人眼里可能阅历不高,经历的人也不多。”
她抬手,指了指天空:“你认为星星漂亮吗?我们没上过太空,审美观也不同,所以标准答案是没有的。别人也没经历过你的这段感情,不知道岑先生是如何对你的。”
“所以我们的评价都是片面的呀,不可能因为我们觉得他不好你们就分手吧?家世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对方有没有用行动让你感受到他的爱意。”
“只有你确定了,才能让叔叔对你的坚持放心。”
闻人青时狠狠一怔,只觉得房椰尔的话是当头一棒。
对啊,她今天一直在执着于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岑幽,都忘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将水全塞进房椰尔怀中:“帮我拿一下,谢谢。”
然后提步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跑得很快,一颗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到了公园入口处,只有闻人营跟闻人黎万在那里,不见岑幽的影子。
闻人青时的眼皮一跳,喘着粗气:“爸,岑幽人呢?”
回答她的是闻人黎万:“他说今天准备不周,下次再好好拜访,就先走了。”
闻言,闻人青时的眼眶蓦地一红:“你们今天干嘛这样对他?”
闻人黎万跟她道歉:“姐,对不起,我给爸说了岑幽的家世。”他见不得姐姐眼红,自责得不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的主意。”
闻人青时瞬间懂了。
虽然不喜欢他们这种态度,但她也能够理解两人的心情。
转过身缓了几秒,冷静道:“你们知道,镇子为什么不开发了吗?”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父子俩肯定是疑惑的。但在这个情况下,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闪现出两个字:岑幽。
闻人青时抬手按了按眼角,指尖有些湿润:“他没有像那些渴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的人一样,把事事都告诉我。我不问,他就不说。”
以前跟踪她的那个保安是如此,隐藏黄侯国的事是如此,新书活动是如此……
他不会把这些事挂嘴边来天天提醒着她:闻人青时,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该对我感恩戴德。
而是自我封闭和委屈,最后屈服地说:别离开我那么早。
她把话点开:“爸,万万……我很清醒,分得清感恩和喜欢。长这么大,你们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请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人要适当服软,合理装傻,永远清醒。
她一直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