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尔老宅
柳千缠没说什么,小竹也跟着进了屋。放好了东西,敏竹望了床上一眼,模模糊糊看见“林夫人”安静地躺着。
突然记起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了治疗腿伤的药来。也一并放在桌子上。
敏竹就自觉退守在门口:“小姐,奴婢看门。”
敏竹误以为她们被追杀了。
柳千缠知道这样也好。
柳千缠拿出丹药,小心谨慎地放进林权梧口中,直接用水强灌,把丹药冲进去。
这是在乱服丹药呀,炼丹师根据个人体质量身炼丹,希望林权梧身体不排斥。
林权梧服下后,呼吸便急促起来,过了好一会,再均匀起来。
柳千缠的心慌慌的,我真命中带煞?她快要饿得虚脱了。
这才到桌子上进食。吃起了水果和点心。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药。
上药。
柳千缠蹲在林权梧床边,利落的脱下鞋子,袜子。利刃所伤,伤在皮肉。耽搁许久,触目惊心。
虽然林权梧自己处理过,但是柳千缠看着,眼皮就一直在跳。
再看,这足光洁发白,匀称…
柳千缠灵醒:竟…对着脚发痴,大变态~
轻轻地撒下药粉,昏迷的林权梧还是皱起眉头。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好。柳千缠的额头满满细汗。
放个药,她比不省人事的林权梧还要累。
漫长的等待,柳千缠没等到林权梧醒来。
救本少庄主一命,舍得用尽一身真气,你这个朋友,柳千缠交定了。
误会大了?!
林千缠也该走了,有良心喂了他些凉汤,自己则吃起了凉饭菜。
林权梧睡了五天五夜,好歹是醒了过来。
这……
有无数盆盆栽围在他身边,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许多个笼子,里面各种灵物,灵鼠,灵蛇,灵公鸡……这种“众星拱月”有些滑稽。
柳千缠知道真气的重要性,她不明林权梧所修密法,但不同的气息对林权梧来说,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门外传来朗爽的对话声。
“小姐,今天去哪里玩?”敏竹一脸期待。
“张家密器局十一。”柳千缠兴奋极了。
五天五夜足以做很多很多的事,圆许多许多的愿。
柳千缠一人踏进门,敏竹照例在外等候。不知不觉中这成了一个习惯。
柳千缠看见挺拔修长的林权梧站在那一堆……前面,步伐就更轻快了。
“林权梧,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对上了她的眼,如深海明珠,隐隐散发着光芒,神秘朦胧,神圣光洁,能将他的一生都璀璨。
灿烂无害的笑颜点亮沐流澈整个世界。
柳千缠欣赏他好看的眼睛,如此干净,纯粹,仿佛有一汪清澈无比的泉水,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却凝在了眼里。
各自的眼眸,都留下了心醉神迷的他/她。
“喔—喔—”一声公鸡啼叫……咳,咳咳,尴了个大尬。
满脸的浮屠经文还未隐去,现在已经无伤大雅,林权梧不生气了。
柳千缠见他一脸病态柔情,浮屠经文也变得美好了,自顾自说了起来。
“林债主,我—柳千缠脱下你的幻脸法器,你—林权梧扯掉了我的面纱,这也就扯平了。”
“这五天五夜,本小姐凡事亲力亲为照料,为了还你的恩情,“屈尊降贵”。为了你尽早恢复,这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都是亲自挪…搬进来的呀。花了不少钱财呢。”柳千缠早乐翻了。
终于可以随意出入姣湘阁了,打听好安将军的行踪就能一切顺利。
除了他,安府一大家子,也没人会理睬她。安将军也大多在佳节假日才会偶尔来看她。
的确,这五天五夜,为了满足自己的吃喝玩乐,柳千缠不知花了多少安来的私房钱,钱财就是这样来的。
安来小鱼:心痛
“柳千缠,这名字取得有点意思。”
额…不会以为骗他的吧
沐流澈淡然处之。
千缠结束语:“走,先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再言其他。”
沐流澈穿起一身白衣,戴起了幻脸,打理整齐后,便和柳千缠一道出门。
林权梧想了想,还是来了一句话:“浮屠经文,佛神之欢,佛神与你有缘…”
“停,本小姐偏要逆,逆了这缘分。别解释,如果你想表达的模式是—这样这样对我好,才这样…趁早,咽回去。”柳千缠摆手拒绝。她还想劝来着,要不把你那一脸的经文给…可是,这经文在他脸上非一日两日了,不宜有过多干涉。
沐流澈不悦,她,离自己很遥远,现在更……
心事不表露,没事人一样。
“哦,林夫人既然如此,就有缘再见,什么,这个高手给我当侍从!谢谢啦”柳千缠边演戏边推开窗户。
林权梧眼里闪过一抹寒芒。特别有意见!他竟要沦为侍从,转而又和缓甘愿,但可以离她近一些…
一出门
“小姐,林夫人走了!?”
敏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长相平常粗糙的高手,也就看得过去,可怎么那么奇怪呢。
衣着气派不说,就那气场也让人不敢直视过久。
这气场在柳千缠看来,就是一坏毛病—臭脾气。
小声告诉小姐:“小姐,他好像很不乐意。”
“君子大度,小人狭隘,高手傲娇。我和你都没本事,不要计较。他刚被她主子甩给我,当然有些小脾气。”就是故意说给林权梧听。
林权梧没说话,但面部表情抽了抽。
三人并排而行。
走着走着,竟到了绒尔树下。
柳千缠当然不会放过这次良机。
“权梧,坟呢?我要拜一拜葬身此地的先人。然后,亲自给立个碑上香,烧钱…纸钱。”柳千缠万分真挚地说。
柳千缠:毕竟,这几日踏来踏去的……
要不是,她又受伤了,瑰宝密法没法催动,谁知道哪里又埋了什么…
林权梧听着舒心一笑。
“是嘛?”
“对呀,上次我打搅到他,一定得赔礼道歉。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难为柳小姐了,我还是很佩服柳小姐的,对我家小狗阿陀如此情深义重。”
柳千缠一听“狗”字,就知道遇上骗子了。
“掩路镜,大概就是爱犬的坟墓。说来惭愧,至今没想过立碑的事。既然柳小姐提了,就烦请代劳,在下不胜感激。”
“能得柳小姐跪拜,真是阿陀三生有幸!”权梧喜形于色,狠狠地将了柳千缠一军。
晴空万里,今天天气真好。
柳千缠…
不是人的坟墓就更好了。
“前些日子,权梧你同我一道踩着上来,一起拜。再说了,你这狗—主人都没拜,我岂能抢先。”
“是吧,狗主人。”
“对吧,狗主人。”
“好不好呀,狗主人。”
“狗主…权梧一拜,阿陀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本小姐这一拜,阿陀会降罪下来。”
“大礼不辞,小让一番,小行不顾,细谨思虑,还是,狗…你先。”
柳千缠以礼相待。
这两位对答如流。
从善…就不是说了,带坏孩子。
恨不得来一种廉洁情怀:草色入帘青,苔痕上阶绿。
谁是帘,谁是阶。
柳千缠:他是帘。
林权梧:她是阶。
敏竹呆在一侧,面对这唇抢弹雨,感慨万分。
自是震惊,她是见识过自家小姐捧书夜读,原来是这么有用…
权梧哑口无言。
沮丧到了低谷。
“权梧兄,你既非娟城人,到娟城来有何贵干?”柳千缠一本正经挑明了讲。
千缠小心思:可得留意,未来,起码这两年娟城可别出大乱子,安府那伙人、屑老道长会耐两年?非也。
柳千缠打起了个人的主意:娟城城主哪位?管一方水土的大人物,多多益善。
安将军也就镇压一阵子。本少庄主天生吃幸亏的主,不会一声不响吃闷亏。
当然要先声夺人,先发制人。
林权梧沉默…
“你身边有三波人,第一波,伤你的人,第二波,护你的人,还有一波想不想知道,权梧兄…”柳千缠循循善诱,徐徐图之。
“你,最后一波。”
林权梧:她看穿了多少?
柳千缠不急不慢接着说。
“没错,三波中,就我和你在同一屋…战线。”
“伤你的人并不知道此处,护你的人也已经离开了,就我,还在你这边。合作?!”
林权梧不得不魔怔:在我这边?
“再容我说说,你刚到娟城,就被人暗算。逃到这,能护你的人来了,可你却要躲着他们,因为我,你和他们谈上了。但是现在,你此行的目的还没着落…”
敏竹:糊涂,我有错过这么多吗?这些天都是她陪着小姐…
林权梧魔怔结束:“柳小姐果然是明白人,地契,老宅,正屋,串上在下,柳小姐就将情况了解了个大半。费心了。”
柳千缠:串上你?
“地契固然重要,但也不会随身携带。老宅真破旧,你若早已回来,怎一个打理的人都没有,唯独偏偏,正屋如此整洁,你不可能有时间收拾。便是等你的人先清理出来…”
“这几天,本小姐来这里多次,你的仇人朋友一个也没见着,所以仇人不知,朋友被你解决了…言尽于此。林权梧,考虑一下,合作愉快!?”
柳千缠:嗯,没错。细腻如我。
林权梧刚想开口。柳千缠就打住了。
“你这脑子,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想好啦,你的余生可不能没有我。一旦确定,不容悔改。”
林权梧悠悠开口,丝毫不在意柳千缠会对他带来什么威胁。
“在下也看出来了。林…金丝雀。”刻意加重后三个音,玩味十足。
金丝雀很好诠释了安来处境,柳千缠也十分赞同,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对。
“可…可是不公,柳小姐到是什么都办妥了。在下损失却是极大…”林权梧颇有无赖气质。
千缠随感不妙…
勉强道:“除了作奸犯科,坑蒙拐骗不知话下。”
“你说…我做。”
柳千缠你的底线…
林权梧:这是…小偷土匪强盗人贩的路子啊!
“若无特殊情形,在下乃正人君子,不会有如此行径。柳小姐若只有此等本事,恐帮不上在下。”林权梧彬彬有礼,言辞犀利得厉害。
“柳小姐!不如,先看好自己脚底下的路再向他人施以援手。方能无所亏欠,不辜他人,不负自己。”林权梧一句一吐纳,很有道理可言。
说得真好,呼,不能祸害手无寸铁“良家闺女”。
柳千缠身陷弱柳扶风,弱柳扶风~被看不起实乃人之常情。
精明能干之人眼中:帮倒忙的拖油瓶。
柳千缠迷蒙中带有一丝不可置信:我…被小瞧了?都没露山显水,还怕没五指山神仙水给他?
哼嗯~看来安来的颜值可信度不太高啊。糊弄得了一般信徒,像林权梧这样的得道高僧只会多见不怪。
安来:彼此彼此。
柳千缠强行打破僵持局面,撕裂静止困窘境地,逃出生天。
“不如,先出去逛逛。”
林权梧:这姑娘,少见多怪。
柳千缠:我不急。还有招下三滥:暗中敲诈,稳如泰山,威语相胁,不动声色,连讹勒索,定能…狠赚一笔。
当年的江湖…去,别给江湖抹黑!
回顾当年虐煞邪王“一笔销魂…”,简简单单就一笔,江湖地动山摇…
咳,咳咳,扯了不该扯的…
江湖有痕:载了。
“走了,今日先去十一密器局吧。”柳千缠大好的心情说来就来。
密器局分店十一门前。
总店千里,无缘闲逛,上乘分店,没有遗憾,惊喜连连。
幻脸法器很上脸。
林权梧眉毛一拧:“幻脸法器?”
柳千缠老实交代:“拿来一用,在此谢过。”
大街上,人来人往,林权梧语气逼人:“柳千缠!你—下次…告知一声!”来自群众的++眼神…
“你能催动…我的秘术!”林权梧诧异,但情绪波动不大吧。
语气平平淡淡,一点点惊漾都没有…
“额,我把玄位由破位置—脑门改成两侧的小耳朵了。左右耳同时启动,有可能拿下,也得先破了我的独门秘术…”
“别盯着我看,用完后一定一定一定给你弄回原样。”千缠一万个保证。
“独门秘术?!”
“谁家秘术不独门!”千缠白了他一眼。
林权梧:好在问得轻,唔~
柳千缠:好在马车停在十一密器局后,她和敏竹才戴上…
身处大街上,沐流澈还是有所收敛。这幻脸法器今后是用不上了。
密器局果然热闹,若谁看出来了他们身戴幻脸,难保不会有有心挑事。
幻脸法器也是数一数二的稀有法器,幻化灵兽变化莫测,诡计多端。
寻到它本就是难事,还要驯服,取其血脉。
沐流澈的心在搐痛。
“这玩意压在大桌子上,放着也是可惜,虽说放久也不会怎么样。”
“你不戴出来,怎么看性能效果啊,虽说质保…”
“你压箱底不感觉屈宝?现在是没什么,以后,就懊悔了…”
柳千缠没完没了,拿了人家东西,没有回礼,还嗑嗑唠叨唠叨……
“那你就该知道,法器用一次少一次的道理。”林权梧是真忍不住。
“你很小气吗!”我都快要恳求。
这句话颇有要自个质疑自个人品的势头。
千缠恳求?呸呸呸
“送…”
“我收下了。多谢!走了。”一嘴呵成,大步流星,入局。
林权梧徘徊,清澈明亮的美眸漫漫染上黯然:怎会,有点舍不得离开。心头的丝丝眷恋来自哪里…?
惆怅。
“莫非是浮屠经文的缘故!也许。”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情思,何处惹闲愁?”
少年唯一一次念出连他自己都不知出处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