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冷月高高地挂在枝梢,闪着迷人的银色清辉。
在月牙儿下边,一片银雾般的月光洒在临华东街上。
一名兴致勃勃的男子,正从朦胧的夜色里钻出来。
沐尚风可谓是神清气爽,于月下漫步悠然自在。
丝毫没有把人跟丢了的失望之感,他倒是好奇究竟是谁如此做派,甚得他心。这女子逃得巧妙,愣是没追上,看来是娟城本地人。
她拿那块匾意欲何为,烧了泄愤?一扔了之?
……
此时,在另一条街上,一个铺子里。
“阿余多谢莹儿姐,救命之恩。从此,余瑶甘愿为你做一切事情,只要姑娘一声令下!”
余瑶是渔家女,自小在河边长大,总有使不完的劲。养父母嫌她多吃了一口饭,连带着五条肥鱼送给了昆泰,爹娘临终所托,非人。
她是苦苦挣扎,直到遇见了莹儿姐,答应了会回来救她。
“说什么呢,小……阿余啊,该是你救了我。”
钰莹在幽静小巷被迷晕后,醒来时,就被一伙蒙面人当着面卖给了老贼昆泰,她怎么能不气!
在昆泰贼窝,辛亏阿余机智,自己一个人引开了那一伙贼人,为她只身犯险,她也双拳不敌四手,一个人回来搬了救兵。
再赶到时,老贼昆泰竟然去了伊狂楼……
“最后,是莹儿姐救了阿余!阿余也无处可去!请莹儿姐收留。”
余瑶一脸生无可恋,她是惹人嫌吗?
“好,你就先和我一起玩吧”钰莹开心地笑了。
原来不是。
“是属下失职,害莹主子受苦,如…铃薯,甘愿受罚!”
下跪着的是一黑衣女子,一脸恭敬肃穆。
“如宁姐,你愿意叫铃薯了!?你起来吧,钰莹没事,还有,你不许告诉爹爹!”
“要是你跟爹爹说了,果安一来,你不也就不好受了吗!听钰莹的!”
见她还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
“是钰莹不好,叫你离我二十米远。你还未赶到,钰莹就已经不见了。”
钰莹心中也悬着,头一回遭绑,被拐,真是不能再害怕,她的武功还真是学艺不精,要能以一敌百就……
“如宁从命!”
如宁脸上平静,内心可是翻腾不休。莹主子啊!
“莹主子,如宁已将昆泰贼子恶行如数检举给了城卫堡,此等凶徒就该绳之于法,未将主子牵扯进来。”
钰莹笑盈盈地点头,学着爹爹的样子,小大人模样地拍了拍如宁的肩膀:“做得好,还是如宁姐周到。”
“嗯,如宁姐,去把珍宝铺子给拆了。”
“如何拆?”
如宁:在莹主子身边,能听懂话就是一门技术活。
没等钰莹回话,阿余便操起棍子,冲了出去,把珍宝铺子的门牌给挑了下来。
“阿余动作就是快!也好想去捕鱼啊!”
“莹主子,这样好吗?”如宁料想,伊狂楼的人若是知道了,莹主子会不会有麻烦?
“万事,还有妖孽姐姐在呢,莹儿这叫广而告之!”
如宁:妖孽姐姐?虚无一招半式,行若弱柳扶风……
钰莹说得没错,就她这点事,天亮后,很快就被她妖孽姐姐给盖了过去。
“姑娘,你在干什么!”
沐云霓一逛到珍宝铺子,就看到挑门牌的余瑶。
阿余一脸警戒,挑着棍子对着他。就像对待门牌一样。
阿余看他一脸的俏皮可爱,隐隐透着贵气,这位公子到和莹儿姐有一丝相像。只是后面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公子是莹儿姐,哥哥?”
“你是,莹儿姐,朋友?太好了,又多了一个朋友。我叫云霓,你怎么称呼?”
朋友,阿余的朋友。阿余放下了棍子,一点一点慢慢的讲:
“阿余,余瑶,莹儿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走,霓儿不在,莹儿姐又做什么好事了。”
一边说一边搭上了余瑶的小手肘儿,拉着她就往里边走。还不忘摆摆手,支走黑子。
阿余羞得脸都红了半张,任由云霓带着她,竟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进到了里屋。
“唉,阿余,你勾勾搭搭的男子是谁?你的亲人?怎么和……?”云霓妹妹有些模样?
钰莹一见面便疑惑,阿余才刚到这不久……
什么?!阿余一听,甩开云霓的双手。
“莹儿姐,霓儿换了男装,你今天去哪里了!云霓想你了,安姐姐哪里太吵了。”
其实是,担心莹儿姐才回来。见莹儿姐安然无恙,赶忙扯下了帽子,一头乌黑长发及腰,浓厚乌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中,美得炫目。
熟悉的声音在耳棒边响起,钰莹一下子便呆住了。
“你和妖孽姐姐去哪里,干什么了?”
“你怎么成了余瑶的救命恩人?”
几乎同时问起……
今晚,会是不眠夜。
“莹儿姐,还好你没事,莹儿姐真是厉害得很,霓儿是实打实的佩服……”
她一直想把柒哥给打趴下,可是人小力气更小,她根本打不过柒哥。
要是未来嫂子能教训柒哥就好了,最好是能拳打脚踢……
“你和妖孽姐姐去逛花楼!怎么样,去做什么?”
“霓儿……也不大知道。安姐姐好像在做一件事关终生的事,对了,安姐姐还备了一套超级好看的女装。”
钰莹懊悔:她今天怎么就没跟上去呢……
银白色的绒花在树下翻飞,到了绒尔花落的时节。
“我的鱼!锦鱼还没给带回来,不行,你就帮我去,给我带回来,林权梧,林大善人!”
柳千缠在树下徘徊不定,晃得林权梧头疼,她怎么能跟一条鱼好成这样…
“啊—!我根本灵犀不上她,怎么办,会不会被发现……”
“林大善人,你就给我去,带回来。那条鱼就是我的命。”
“小姐,敏竹到大江,再给你捞一条回来,比那条臭水沟出来疯鱼,还要好看,漂亮一百倍。我们就先回去吧。”
敏竹暗暗叫好,那条鱼就是条害人精……
“都不去,我自己去…!”柳千缠只想见到锦鱼,涌动出难以平静的情绪。牵扯着她,失了分寸。
“柳冤头,风头还没出够?!”
林权梧是想不明白了,她去花楼单纯为了一条鱼?!
林权梧这一喊,柳千缠平复了下来:锦鱼会没事的,再怎么说,她好歹救了人啊。
“小姐,先回了吧。你该好好歇息……”
次日
城卫堡老堡主亲生女儿找回来的消息传遍整个娟城。
于是,举城都在找一位外地人柳公子,那可是城卫堡的大恩人。人世间少有的妙人。
救回了吕少堡主,挽救了吕禾一小姐,这城卫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对这位柳公子感恩戴德。
老堡主的一双儿女终于是齐了。吕文浩中年取亲,年轻时一直为娟城城卫呕心沥血,奉献出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如此铮铮铁骨,一生只取了一妻。
那便是陆家军二女儿陆碧柔,在禾一失踪后,也不久于人世,郁郁而终。
盼了这么多年,老堡主的老眼都要哭得睁不开了。
“禾一,我的女儿,是爹爹对不起你。你娘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歇。”
老堡主长长地叹息,端起一碗茶来送到禾一身边。
“好爹爹,这些年来,是禾一不孝,一直是记恨着您的!我也对不起哥哥,我是来赎罪来了。”
禾一哭得哽咽,她较昨天,整整瘦了一大圈,头上别上了朴素的发簪,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与伊狂楼的亦荷姑娘判若两人
从此,与伊狂楼再无瓜葛!
“刚回来,怎么就要跟爹爹姓,你娘亲她可不乐意。”
起初,老堡主也不喜欢,让女儿跟着碧柔姓,让儿子跟她姓不好吗?
“不,禾一就要跟爹爹姓,像弟弟一样。”
也许,这样能少些闲话。
“好,好。”
吕老堡主笑开了花:怎么能让有骸也改个姓氏?
城卫堡,思成戬。
吕老堡主亲自端着一盆药汤,往里面走去。
“文浩大爷,哭完了鼻子,可算是想起你还有个儿子来。”
“怎么样,这回是你印花女儿,没错吧,后背有胎记,更有玉佩为证。我可没糊弄—”
吕老堡主还未进入卧室,就传来了一声声的:
“没规没矩,还不如你妹妹。伤口怎么样?”
当吕有骸看见了文浩大爷端起的一盆水,话风止住,顿时开怀大笑:
“文浩大爷,你真是我亲老子。”
这么多年,自从妹妹失踪,他何从做过这些事。在府里他都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这些年,确实是爹爹怠慢了你。禾一一回来,你老爹这口心气才顺了下去……”
吕文浩利索地挽起衣袖,掀开棉被,一把拉过了吕有骸的双足,浸泡在了药汤中,细细的搓着……
吕有骸浑身乏力地躺着,文浩大爷手上的厚厚一层老茧,比他的脚皮子还要坚硬。咯得他心里头疼……
要不,见好就收?……
思成戬中这一幕格外地温馨。
“有骸,这怎么有道疤?”吕老堡边搓边问。
“十岁那年,爬树落下的”
“那这道呢?”
“菜刀掉了。”
“还有这道?你脚上怎么那么多疤痕?”
“不好好穿鞋呗…话真多!”
吕文浩心中一阵一阵地自责,是他没有照顾好儿子……
老泪纵横起来。
“老爹爹,您没事吧,别把自个哭瞎了,连累我和妹妹!您别洗了,去陪我妹去。去去。”
吕有骸是真担心起了这个双鬓如霜的老爹爹。
“您别哭,我这心气口都坏了,妹妹的解药就不管用了。”
吕文浩抹去眼泪,重重地搓起了脚来……
“文浩大爷……没事,您尽兴”
吕有骸硬生生憋着痛,一声不吭。毕竟是上了年纪,就是爱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