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假山。
鬼鬼祟祟的两位姑娘用面纱遮起了半边脸。
敏竹上看下看,惊叹:自家小姐戴上面纱也遮不住光彩。明眼人很容易起不轨之心的。
不行,不安。
敏竹关切:“小姐,再披件衣服,夜里冷。”
“不要,动一动就热了。再添衣该冒汗了都。”实际上柳千缠因为安来娇躯已经穿厚了三层。
“小姐,夜里真的冷,穿上斗篷吧。”
“这…斗篷又厚又重的…我去拿。”
柳千缠:这姑娘喋喋不休,不会在拖时间吧。
穿就穿。
敏竹:心安多了,穿上黑衣斗篷。
“小姐,你懂怎么使用这个法器吗?”
安来懂不懂,她不知道。
但是她柳千缠能催动,就是再上品的法宝,她都能谦虚地说“略知一二”。
瑰宝天庄乃隐秘世庄,七百多年的传承,人杰地灵,她是瑰宝天庄的少庄主,鬼才一个。
柳千缠这辈,她到成了瑰宝密法唯一的传承人。瑰宝天庄传人多,可瑰宝密法要孩提时期抓阄而传,密法只传命定之人。
当年,一代才开启一回的抓阄圣坛上,风起云涌,最终,还是落在了天庄庄主女儿柳千缠身上。
对瑰宝天庄来说,她很重要,怎么杀她的人还和几位叔叔有些关系……
知所以然,又知何以然。
转而看着这土地,柳千缠就佩服一个人—安耿安大将军
妥妥的七层防护,妨谁啊!
好在瑰宝密法是特殊密法,要不然准没戏。
法器配密法,法器弱,密法高超,也能威力无穷。
“小竹放心,抓紧我。这个密道一旦成了,姐带你游山玩水。”
“还有……这个是掩路镜,好生拿好。”
柳千缠雀跃:出去,有德报德,有仇寻仇,不辱此生~
要不是安来小鱼,千缠早行动了。
下辈子投胎转世,可以考虑考虑,我怎么可能一直呆这两年…
法器,法器,你可一定要灵,听从我的密令。
“走”
绒尔老宅绒尔树下。
“小竹……小竹,你可以……可以放开我了。”
小竹立马松手,柳千缠虚弱极了,她需要调息。可还是娓娓动听、柔声细语地说了一番。
“张家密器局的法器好使,还配有防卫功能,我们可一点泥都没沾上,树根,石块等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连帽斗篷,好热。”
“小姐厉害,稳当。”敏竹发自内心佩服。
柳千缠看着眼前这棵绒尔树,好美,这树灵光闪闪,树上少说也可容几十人呢!
谁会说不美呢。
高大的树上长满着绒绒白花,在月光的轻抚下,柔柔地躺在枝干上。站在树下,好似有几千朵蒲公英迎面而来。柳千缠好想抱一抱这棵树呀。
伸开双手,就要碰上了。
“啊!”一声惊诧。
柳千缠的确“抱住”了什么,可不是树,那是什么?是个人,还是个蒙面人。从绒尔树上直落,重重的压在柳千缠身上。
双双跌进了,刚挖好的隧道中。不正是柳千缠自己钻出来的密道。精准算了一下,柳千缠一共出来了半个时辰。还算上了钻密道用的十五分八六四八秒。
敏竹还没有缓过来,就硬生生看见自家小姐跌了回去。
赶紧的就跟着跳了回去,又踏着柳千缠挖好的阶梯反回来,把掩路镜放上,盖上洞口。
才急匆匆打算翻墙去。
洞下也没见着人。
此时此刻。
姣湘阁的假山。
柳千缠警惕地对着他,眼前黑衣人负手背对。
这个人分明是故意拖她下来的。带着她一路狂奔,可气的是他刚还一剑振塌了密道。
柳千缠心里明了,此人定然武功高强,内功深厚。
更让柳千缠害怕的是:安来的气息怎么微弱了几分!?
姣湘阁外的暗卫,只是奉命看守,抵御外敌。上回本少庄主情急跳池,这么大的动静,暗卫也未动。
何况,此事不容闹大,安将军还在府内,再罚关个几年,人老珠黄了都。
于是,就先抛橄榄枝。
“本小姐可以帮你。”
沉默,无言。
“不然,本小姐可喊了!”
沉默,无言。一潭死水。
“那个…贼…大侠,小女子佩服大侠武功高强,今日有缘一遇。就此别过,大侠自便。请那边翻墙。”柳千缠指着大柳树。
沉默,无言。气死个人。
这下,他动了。迅速转身一扭,刚要离开的柳千缠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连帽斗篷就老老实实地戴在了绒尔侠客头上。
绒尔大侠经直走开了。方向是,姣湘阁。
柳千缠忽略的是她此时精神头相比以前,好得不能再好,整个人容光焕发。
柳千缠慌了,但因为这深更半夜的,又侥幸了起来。
不怕,不怕,不怕。
居所里,就她一人住着,敏竹、觅婆也都住在姣湘阁外。
安将军的安排不错。
柳千缠千思万绪。
这人是谁?
他想干什么?糟了,安来的遗物!
不对,是本少庄主撞上他,明明是他撞上本少庄主,不对,本少庄主倒霉,好的,运势不佳。
难不成,他遇难了,有危险?!可武功那么高,从树下来,也没人追他呀,不可能专门等本少庄主吧……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敏竹拿出令牌,在墙外守卫协助下,才翻墙进来,赶到假山,便看到自家小姐愣在一旁,裙角上还有一大把未干的血迹。
这血迹柳千缠没注意。
千缠一听,这才回过来。而“绒尔大侠”早已经过了淮安亭,朝前走。
敏竹:那人受伤了。
若这血迹是安来的,早躺过去了。敏竹望过去,闺房大门敞开着,烛火未灭,“大侠”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柳千缠忘了,关门关灯。应该是拿斗篷的时候…
“我没事小竹,你没遭遇到什么危险吧?”
柳千缠心里气愤。
竟忘了小竹,还好她安然无恙。
“只不过,这里有……有客人进来了。”千缠指着阁门,淡淡地说。
柳千缠:怎么扛下这件事…
敏竹看着打开的阁门,反应过来“什么,小姐,是刚才……刚才那个强盗?掳走小姐的强盗吗?”敏竹惶恐不安。
她刚才竟没感觉到有人在树上。所以才任由小姐放心赏花。
“嗯”千缠点头。
“小竹,走,回房。”千缠拉着敏竹大步前行。两个人皆紧张忐忑。
闺门大开。
这时,一个人的出现,让她们魂都要吓没了。
“贼……贼,有贼。”觅婆提着一盏灯晃阿晃,声音,手的都在发抖。
见状。
回过神来的柳千缠,赶紧扯下了自己和敏竹的面纱。不慌不忙:“觅婆,还没睡啊?”
觅婆松下来一口气。“原来……原来是小姐……老奴见小姐房里的灯还亮着,进来看看。”
敏竹和觅婆的住所离安来最近。
这时,房里的灯火全灭了。姣湘阁内就剩觅婆手中的一盏小灯。
霎时,整个现场,气氛诡异,诡异极了。
“大侠”的想法,灯都熄灭了,人可以走了。提醒柳千缠呢。
“哎呦,你看,那小姑娘又调皮了。”柳千缠遮掩。
“绒尔大侠”稍一愠怒,在听到下面对话,居然嘴角上扬。
本来觅婆就不该多问主子的事,但对着安来小姐,还是能继续开口:“小姐,这哪里来的小姑娘?”
“风姑娘呗,觅婆,一到大晚上,本小姐这里,就刮大风,叫人慎得慌,就叫敏竹过来了。”柳千缠巧笑倩兮,带着丝丝羞怯靠在敏竹肩头。
在敏竹耳边轻言:“小竹,这个女贼…人受了极其严重的伤,我和她讲好了,她不会伤害我。你不必担心,赶紧带着觅婆离开,明天再来。”
敏竹听见是如此情况。微微放下心来。阁内人,即便是有伤在身,敏竹自知也打不过。看来,得勤加修习。
何况,她也明白柳千缠话里的用意,小姐既然这么说,她就按照小姐的话做。
“觅婆,我这也已经风平,倦了,你也同小竹回去休息吧。”千缠故意打了个哈欠,佯装自己的疲惫。
“那,老奴回了,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凡事想开点。”
敏竹忧心忡忡地看了小姐一眼,就和觅婆离去。
柳千缠:这下可以好好地当面对质了。
走进房门,先说话壮胆。
“你这贼客都听到了,出来,我们谈谈。”柳千缠理直气壮。
“大侠”应声走来,他格外注意柳千缠对他的代称。从一开始的“大侠”变成了“女贼”再到“风姑娘”,到现在的“贼客”。
竟有些期待,她还会怎么喊自己。
在他看来:这女子应变能力强,游刃有余,不一般。
黑屋夜谈
贼客话还没讲出,就被打断了
“慢着,阁外谈。”
千缠:这一对一,本少主完全处于下风,看不清他。怎么套话。
奈何,贼客不会顺了她的意。
当着千缠的面,直接就坐下。还自行拿起茶杯,倒起了水,在连帽斗篷的遮掩下喝了起来。
这感觉有多悠然自得,千缠就有多气急败坏。
无视这玉雕般的双手,此时此刻柳千缠都想给剁了。太目中无人了,简直欺人太甚。倘若不是此贼客戴着斗篷,看不见脸,无形中将这般傲慢无礼削弱几分。
柳千缠绝对会和他鱼死网破。
她也一屁股坐下。
“大胆狂徒,私闯本小姐闺房。你信不信本小姐到绒尔老宅去喊人!”
千缠相信,绒尔老宅肯定有什么镇得住他。
而她手里也有筹码,没准,是他需要的东西,或者想利用她做点什么。否则他早走了。留在这里,不就是另有所图嘛。但她还是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目的何在。
哼!
“在下姓林。”散漫随意地说了个姓,虽真假未知,但这语气明明白白在告诫柳千缠,再出言不逊试试。
“本小姐姓柳。”柳千缠冷历一言,冷若冰霜,不甘示弱。
姓林的接着说:“在下到要问问柳小姐,为何深夜,掘我家绒尔树下的坟。”
听这口气,你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毕竟,此言一出,柳千缠犹如遭受五雷轰顶。扣下两条罪名—私闯民宅,挖人坟墓。本就是自己理亏在先,她已经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还是安慰自己,再忍再退就过去了。
原以为,他只是个江湖游侠客。居然还是荒废老宅的主人!
自己作的孽自己担。她万不想把安来搭上。
坟是怎么回事?没啊,绒尔树下,也没见什么墓碑。加上哪里来的棺材?
“坟……本小姐可没挖到什么坟。你不会是在诓骗本小姐……我吧。”柳千缠虚言,十足底气早已没了八足半。带着这一足半惺惺发话。
姓林的没理会她的质疑,仍旧直言不讳。
“柳小姐的做法,比没挖到更让人胆战心惊。小姐竟然如此贱踏它,在它上头修…修了个楼梯。”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姓林的没理会她的质疑,仍旧直言不讳。
反倒更让千缠相信。埋葬在神圣的绒尔树下,这人不会以树为碑!?心里认准了以树为碑这个答案。就越发感觉罪过大了。
绒尔树少说也得有几十年树龄了吧
还是不甘:“那你……你怎么不立个碑啊,本……本小姐是……我是无心之失,原来你来……来这是兴师问罪?”柳千缠欲哭无泪,悲催,摊上事了。
认清现实,小心翼翼:“说吧,要怎样弥补?”
“当初,它是冤死的,临走前还拽着我不放,你这一踏,这冤屈…,而柳小姐,怎么陪呢。”
左右柳千缠的情绪七上八下。
太狠了,直指柳千缠无法挽回的过失,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柳千缠可不心甘情愿、低声下气,处于被动。
柳千缠:大不了死乞白赖、奉陪到底。
“算本小姐欠你债,债主你说罢,我能赔则赔。”
姓林的拿出了绒尔老宅地契,放在桌子上,自始至终没看柳千缠一眼:“照在下吩咐去做,不仅一笔勾销,还有酬劳。”
柳千缠没注意到地契。
“吩咐,我柳少…大小姐要听你吩咐!该还的本小姐会还,干脆改明本小姐死了,你也到我坟上踩踩,本小姐当你除草了。”
“不过,本小姐命硬,怕等太久,我这就去他坟前负荆请罪,以慰在天之灵。”
这姑娘好生难缠。
“柳大小姐不喜欢如此说,那就和我—林权梧合作,如何?”林权梧亮出假名字,假诚意。
“行啊,林权梧债主作何打算,我柳千缠冤头照做就是!”柳千缠身心俱疲,只想快点了去这一切。
“好讲,柳冤头。在下要此地休养到下月初九,期间你要照料好我的饮食起居。到了初九,这张绒尔老宅地契归你,还有,在下也会给你另外修建一条密道。”
其实,自称林权梧的,确实是遇难了,机缘巧合,柳千缠正好提供了一个避难之所,还方便他暗中处理。
“绒尔地契就在这里。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林权梧朗朗说道。
千缠这才定眼一瞧,桌子上的地契。
真的。
“行,我助你,但……约法三章,此事不许有第三个知情者,此地你不许查看、随意走动、小偷小摸。最后,在这里,除了我以外,你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晓你的存在。”
柳千缠出口痛快,丝毫不犹豫,说一不二,连条件都说好了。
反正合作对她来说利大于弊,他们两个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必须有一方退步。
“柳姑娘,爽快!在下自然不会给柳姑娘添堵,这住所外不下五个武功高强的暗卫,现下在下应对也够呛。九天之后。在下便自行离开,绝不多呆。”
林权梧信誓旦旦,打下包票。即使头脑里有太多与此行无关,与眼前这个女人有关的疑问,他也不会多嘴一问。
“一—言—为定,九天—之—后,慢—走—不—送。”
柳千缠咬牙切齿,用力说清了一字一句。
这两位一点也没有与同龄人一样,该有的十六七岁的心性。
还有个方面,须得说清楚,柳千缠可不想遇到“斯文败类”。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就不怕坏我名声。”
“依在下看来,柳小姐的行事做风,全然不顾繁文缛节,定然不会赖上在下。”
意思是,只要柳千缠不乱来,他就不会胡来。
“林债主楼上请,小女子累了。”
姣湘阁能住的地方不多。柳千缠平常闲着无聊,偶尔会上去看花赏月,睡觉。
安来小姐经常在窗口远眺,吟诗。柳千缠则是吃瓜果点心,偷偷饮酒,试着稍稍练练瑰宝密术,已经小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