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只珠钗设计独特,细节元素过多,而且只设计了正面。根据意象来看,是双蝶荷花缠金步摇,要用到金丝金片、琉璃、玛瑙,水晶,砗磲,珍珠。”掌柜的细看了起来,脑海中开始描绘珠钗的具体细节。
“按照姑娘的设计,荷花作为主体,砗磲的用料会很大,加上其他料子的点缀。整个平铺,很是累赘并且十分重,破坏意境还会让佩戴者戴久了难受。光是这个砗磲就很是难得。”掌柜的道出难处。
关馥瑶的面色越来越惆怅,掌柜的继续道,“这样,我改动一下图案,你拿回去给你家小姐看,如果可以,我接下来日夜赶工,最迟十五日就可以完工。”
“这次我家小姐要得急,若是掌柜能改的得当,当即我便能定下来。只是两只蝴蝶不可改动。”关馥瑶激动的站了起来,把原先的图画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掌柜。
“那好,姑娘稍等。”掌柜起身去里阁准备。
有了希望,关馥瑶轻松了下来,大大的呼了口气,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茶水,有心思去喝一口。虽然凉了,但还是蛮入口的。
“这京都的万珍德到底不是外头那些庸脂俗粉的店面可以比的,早有耳闻,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从外头进来了两个人,声音夹杂着玩笑。
关馥瑶听了声响,回过头去,只看见了两个男子的背影正在四处观赏盒里的珠钗。
一个高,一个稍矮一点,高的那个瞧着身上的衣服的料子和绣花,还有束发的玉冠,应该是哪家的少爷。其中一个布料略差些,以布束发,应当是个随从。
“你是这儿的小二吗?”随从转过来看了一圈,许是在奇怪为何没有人来招呼,把视线落到了关馥瑶的身上,不悦的大声道,“还不快来介绍介绍你家的发簪。”
“我是来替我家小姐定珠钗的,掌柜的还要片刻才能出来。还请二位稍等。”关馥瑶客气的笑了一下回复道。
一个随从都如此嚣张,看来是个纨绔子弟。关馥瑶在内心摇了摇头。
郎君闻言,转过身来,和关馥瑶撞了个对视。
关馥瑶隔着些距离打量了眼前的这位郎君,真是好副皮囊。一双瑞凤眼,天生含了笑意般,温其如玉,一身常服棕衣,肩头绣了两片翠叶,已显得姿态爽朗清举,虽没有绝尘到郎君世无双的地步,倒有种白玉谁家郎的温润。
“怎么蒙了纱。”郎君走近了许多步。
“得了风寒,咳嗽。”关馥瑶瞧着这个架势后退了好几步。这听似关怀温润的声音背后,她怎么觉着不妥。
果然,郎君突然伸手,轻轻一扯,她的面纱飘然坠地,旁边的随从在关馥瑶反应前,直接抢掉了面纱收了起来。
关馥瑶怒道,“还给我!”
“如此漂亮,还蒙着面纱,这风寒可差点让我看不到这绝世的容颜了呀。”郎君言语间的戏弄,更是让关馥瑶怒气三丈,看这架势,他还要伸手来摸一下这张脸。
关馥瑶顺势捉住他的手,反擒拿,控制住了他的身子,“如此轻浮。纨绔子弟。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亏得我以前练过。”
他从侧面一个转身,将身子侧了过来,借着关馥瑶的力气,让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往前倒去。
他一个揽腰,关馥瑶紧紧的被他抱在怀里,他朝着关馥瑶的耳边,轻笑道,“就这点花拳绣腿,你还真教训不了我这个纨绔子弟。”
“登徒子。”关馥瑶见正面挣脱不了,朝着他的头发那边抓去,一把抓掉了他的玉冠,扯下里面的束发绳,紧紧的抓着一撮头发,逼得他痛的放了手。
不得不说,就是披头散发,这个男的,也好看的很。
那郎君不甘示弱,同样抓住关馥瑶的头发,关馥瑶痛的叫了起来,手上抓着他头发的力气更加大了一点。
“你放不放!”关馥瑶恶狠狠道。
“凭什么我放!”那郎君同样不让步。
两个人就这样面容狰狞的僵持了好大起来。关馥瑶头发都被这个人抓掉了几缕。她感觉头皮都要扯掉了。
这场僵持的战役,让地上飘着好几缕他们的头发。
正巧掌柜从里头出来,见这景象,大惊失色,赶忙过来制止,“姑娘快住手!这可闹不得。”
“谁让他摘我面纱,还戏弄我。”关馥瑶就是不肯松手。
“这位郎君,她是我们店里替相府小姐定珠钗的姑娘,都快住手。”掌柜的着急道。
“原是相府的。”他突然松了手,“多有得罪。”
“姑娘快松手。”
关馥瑶轻哼了一声,放了手。
“一鸣,面纱还她吧。”
一鸣不客气的把面纱往关馥瑶方向扔过去。
关馥瑶赶紧带上,刚刚折腾的,一边头发都要被他耗掉了,这男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都要偏头痛了。
关馥瑶把刚才抓掉的玉冠和束发绳还给了一鸣。
“掌柜的,快来给我介绍介绍你家的得意作品,我来选选。”那郎君坐到了一边,跟没事人一样了,让身边的一鸣给他束发。
“郎君稍等,我与这位姑娘先把先前的事情解决了,再给您好好介绍。”掌柜和关馥瑶来到了刚才的案边,掌柜的打开了依据关馥瑶的图案上改动的珠钗图示。
“姑娘,先前取料难,是因为整个钗的主题是荷花占了大半,所以只能用砗磲实现,但是我听刚才姑娘的含义,其实是蝴蝶最有深意,所以荷花大反而喧宾夺主,你看我把花体缩小,只做一朵小的荷花,并且四周旁边配以了迎春,桃花,杏花,玉兰,梨花这种小花瓣形的,加以珍珠玛瑙点缀,步摇的坠子还是按之前的设计。这样花的形态小了下去,取料简单,又能花团锦簇,凸显蝴蝶采蜜的蝴蝶姿态,既然送不了荷花清香,不如送这满春好风景如何。”
“恩,含义倒是比原先好了不少,可是掌柜的,你之前说金线的问题,可怎么办。”
“主体改变了,蝴蝶能小不少,金线的用量可以不在那么大,倒是可以挪用一些。不成问题。“
“好,麻烦掌柜这几日帮我加急一下。这是定金,做成之后,通报相府一声,我自会来取。”
“好,到时候,我便把手镯和步摇一并交到姑娘手上。”
“有劳。”关馥瑶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对了,掌柜,我刚才看中了这一串手链,可否买了。”关馥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个手链,这个手链很简单,是红绳配上一个坠子,坠子是黄金做的一个雕花圆环。
“自然。”掌柜将东西包好,递给了关馥瑶,关馥瑶一并结清了款项。
转身欲离开,看到那郎君又是笑一直盯着着自己,关馥瑶白了一眼,小声暗骂,“最好别让我碰到你!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喂。”关馥瑶刚踏出万珍德,那郎君就喊住她,“你说是风寒,交谈这么久都不咳嗽一声,装的不像哦。”
关馥瑶诧异的回头,可是那郎君却转过了身子。
顾不得心里生疑,时间已经过去太多了,她要赶紧回府了。关馥瑶一路小跑的回了相府。
好在一上午真的没有人进她的房里,她和彩佩顺利的换回了衣服。
“小姐,看您的笑容,应该是都办妥了吧。”彩佩替关馥瑶理着头发,开心道。
“好在都办妥了,只是要十五日,不过刚巧能赶上姝媛出去。到时候我还要亲自去取一趟。”关馥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之前那个纨绔子弟竟然戏弄自己,竟还有些气。
不过像是日后都没有交集了吧,反正互相抓了头发,算是扯平了。
关馥瑶从怀里拿出了从万珍德买的手链,“彩佩,这个给你。”
彩佩是认得这个盒子出自哪里,彩佩没想到自家小姐还能想到自己,直接跪了下来,一时间都忘记接过去了。“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配。”
“以后少在我面前跪,更别提什么配不配,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奴婢。”关馥瑶扶起她,“我知道,你平日里干活带不得太贵重的,所以选了个简单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彩佩眼中含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慢慢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手链,忍不住哭了起来,“奴婢太喜欢了。谢谢小姐。”
“别哭了,在哭下去,你小姐都要心疼了。”关馥瑶安慰道,“以后就叫自己彩佩吧,别奴婢了,我听着难受。”
“这不合规矩。。。”彩佩摇头。
“在我这,就用我的规矩,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奴。。彩佩知道了。”彩佩小声道。
彩佩打理好关馥瑶的头发后,准备将腰牌和面纱都收拾好,可是在叠面纱的时候,彩佩觉得不对,不解道,“小姐,您是换了面纱吗?”
“没有啊。”关馥瑶否认道,看向面纱,“怎么了?”
彩佩将面纱展开给关馥瑶,解释道,“原先面纱边缘都是花边,可是这个边缘平整,而且做工粗糙,有线头,这料子的质感也不对。奴。。彩佩平日经手过很多小姐的衣服,而且府里的料子,多多少少都是这几个。彩佩是摸得出料子的区别的。”
关馥瑶细想之下,只有可能是那个随从掉的包,难怪那么长的时间她和那个郎君打架,后头这个随从竟然都没有出声阻止过。难道是跑外面去买新的了。
一个面纱都要掉包,总不见得是收藏吧?
“先收了吧。当不知道。”还能注意到她装风寒的细节,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谨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