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兹克迎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二月,原本熙熙攘攘热闹的街头也因为这严冬而变得冷冷清清。除了公职和一些大商行的工作人员外,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在二月的时节选择外出------就连原本勤劳的小商人们也不例外。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在寒冷的天气中由于街上人流量的减少,生意也会变得冷清。人们都愿意在每年二月份给自己放一个大假,持续忙碌了一整年的他们选择躲在家中靠在火炉旁享受一个相对温暖而又悠闲的假期。
不过加瑞特并不是其中的一员,今天他和自己的好友要作为证人出席一场审判------审判的对象是在一个星期前被他一拳打晕的林克。
在昏迷了整整三天后,这个小老头发现自己在治安所大牢中醒来,随即他爆发了旷日持久的谩骂。当初自信高矮而又不失优雅的风度在打量完四周环境并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后被他抛诸脑后。当然,赫尔南多以及那两个年轻人成为他嘴里最为念叨的常客。
在看守忍受了这个啰嗦粗鲁的小老头足足四天后,他们终于迎来了好消息------今天是对这个蠢货进行审判的日子。在心里嘲笑着这该死的孽种即将迎来生命的尽头,看守们粗鲁的将他押出了大牢。
加瑞特也认为这场审判只是一场过场。在连续几天对受害者------那总共23名可怜的女孩关怀以及劝说下,受害者们仿佛看到了明天的希望------因为在市政厅保证了为她们安排合法工作。于是有16位勇敢的女孩站了出来愿意当庭指证这条罪恶的蛆虫,其中包括全部的8名幼童。
当然这23名女孩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出来哭诉自己的受害史。剩余不愿在法庭指证的7人中有的因为害怕、有的则根本没有受害------出卖自己其实是自愿的。可想而知,这些自愿出卖自己的女孩在案件结束后也不会接受市政厅安排的工作。相比收入低下的例如作坊内的手工活以及商铺中打杂的帮工,她们更愿意去投靠兄弟会,在老鼠窝里操持老本行------毕竟这个生意既简单,又来钱快。
不是吗?
当然,有了这16位女孩证词以及加瑞特这个在费兹克相当于正义化身的证词,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所有人都认为这条蛆的下场只能是一种------被处决。
在经历了阿克顿的违禁品案、治安官腐败案等连续大案以及一星期前震惊整座城市的女孩绑架、强迫、监禁案之后,加瑞特的名字渐渐被整个费兹克所熟知。在这个坚定的执行者以及他的上司------新上任的治安署长史密斯的精心治理下,费兹克甚至整个库特行省正在向健康的方向大步前行着。整个城市看起来越来越干净,以前的一些顽疾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瘤正在被这两人连根拔起。这些变化在土生土长的费兹克人看来是他们通往成为“北部第一城”的有力保证。
但年轻的治安官要比普通民众更细心,他早早地就出了门,拉上自己的好友前往冒险者工会开了一份关于门罗的身份证明。有了近些年来风声鹊起的年轻大冒险家的证词,事情将变得更稳。
他的行为虽然遭到了好友的吐槽,但最终还是受到了配合。门罗本人行为习惯是出门在外绝对不用真名,当碰上需要报出名字的场合,他一般在三个化名之间轮流代替,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而当治安官好奇问起好友他用些什么化名的时候,回应他的则是一阵沉默。
身份证明拿到手之后,加瑞特请好友在“黄金刀叉”吃了饭。虽然这顿饭花去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薪水并让他感到心痛不已,但有些钱还是必须要花------因为刚才在冒险者工会的时候门罗收到一条讯息。他非常关注的斯奈克山脉北部地区最近流传出一个消息,在离这里只需要两天路程的另一座城市里出现了一张关于该地区的线路图。收到这个消息的冒险家当即决定在庭审中做完证词后马上出发,所以治安官也决定尊重好友的想法,并在他出发前利用这顿午餐为他饯行。
丰盛的午餐过后,治安官觉得意犹未尽------他平时吃不到那么美味的东西,而冒险家则是兴趣寥寥。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心思已经全部被那张线路图所吸引,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好吃的东西他品尝过太多了,这里首屈一指的餐厅所做出来的美味料理在他看起来虚有其名。甚至因为长期在野外生存的关系,他自己都是一位大师级别的料理能手,于是品尝着这些连自己手艺都不如的菜肴实在很难全身心投入。
享用完精致而又美味的午餐,加瑞特带着门罗来到了审判庭的现场。在旁观了两场无关紧要的闹事案后,终于轮到了他们的案件。
当大法官宣布开庭后,在一旁的书记员便开始了案情陈词。在洋洋洒洒的阅读声中,加瑞特打量了四周并在后排的旁观席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的上司史密斯以及尊敬的领主梅勒男爵。看来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已经直接惊动了领主大人的到席旁听,这让加瑞特心中也有了一丝欣慰。抛开与他家族的个人恩怨,领主的人品与公正在治安官的心中一直保持着一个非常高的位置,而领主的到场则可以保证这场审判的公正性。
当三人目光相对时,加瑞特当即点头致意,而两人也以同样方式回敬了治安官,脸上的微笑包含着一份认可、一份鼓励。
很快,书记员开始阅读罪状。
“被告被指控对8位女子犯有诱拐罪,拘禁罪,强迫罪,伤害罪。指证人:艾琳*斯塔尔、罗琳那*匹特罗、萨沙*克.......等8位。”
“被告被指控对8位未成年女子犯有诱拐儿童罪,拘禁罪,强迫罪,伤害罪。指证人:.......等8位。”
“被告被指控犯有拒捕罪,指证人:加瑞特*斯特劳恩、门罗*伊斯塔等2位。”
书记员转向被告席上戴着镣铐的林克,询问道:“被告是否认罪?”
今天的林克依旧保持着他那盛气凌人的举止,丝毫没有一个死囚该有的恐惧。除了左眼眶上那深紫色的大块淤青与身着的囚服影响了平日里的高傲外,其余一切都显得镇定自然。
“不认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斯盖普*高特一手掌握,我只是作为接待人员而已。所有罪名中一切与暴力相关的事宜都与我无关。至于拒捕更不成立,这两位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过治安官的身份并要求我配合。”
说完,他看向旁观席中的加瑞特,并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收到对方无礼的回应,加瑞特发出一声冷笑。他心里很清楚拒捕不会成立,事实就如这条蛆所说的一样,自己在酒精以及怒火的作用下从始至终都没有表达过治安官的身份,更没有要求对方配合检查,而是直接一拳将这条蛆打飞了出去。
但这区区的拒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的罪名。在那么多被害者的指证下,加瑞特不相信这条蛆能够顺利摆脱律法的制裁。
他并不知道这只臭虫的自信与高傲从何而来。
当证人开始出现后,小老头的自信更加强烈了。
一位名为夏娜的女子第一个站上了指证席开始做出控诉。
“我原本生活在东方的帕莱塞德行省,我家就住在帕莱山脉的边缘,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地方。”
“作为一位农夫的女儿,每天的生活都是在农田与猪圈里度过。虽然父亲租不起大片的土地,但凭借故乡的沃土与所有人的勤奋,我们一家一直过着不算富裕,但相当满足与幸福的日子。”
“家里种植的葡萄与小麦一直在附近有着良好的名声,每年的收成也非常不错。父母亲甚至每年能够存下不多的积蓄,他们总是乐呵呵地对我说这些钱都是将来给我嫁人所准备的。”
“虽然还没有自己相恋的人出现,但是每一天仍旧是美好的,甚至我希望能多陪父母亲几年------说实话,看着他们日渐增多的白发,想到将来始终要嫁人,我的心中总有一份内疚与不舍。”
说到她的父母亲,女孩陈述中开始有了哽咽。她的双目返起了泪光,已经不是加瑞特当初见到的那种充满死气并且失去灵魂的眼神。治安官知道,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对生活的希望又回到了她的心中。
“这样简单枯燥的生活其实很幸福,直到两年前的一天。”
“不知哪里来的一伙人将我强行从家中带走并送上了马车。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跋涉,我与其他四个女孩被带到了费兹克。他们将我们打扮干净,强行逼迫我们陪伴客人喝酒以及睡觉。”
“从小在农田里长大的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罪恶的安排?于是很理所当然的,我反抗了。”
“但等待我的是一顿毒打以及饥饿。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有人会来救我,于是在毒打与饥饿的循环里,我度过了整整两个月。”
“直到有一天,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吃饭的我终于认识到,我快死了。恐怕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爸爸妈妈了。想起他们的脸庞,想起他们的白发,我明白了一点------只有活下去才有再次见到他们的希望。”
“于是我放弃了抵抗,吃了他们给的饭并梳妆整齐,在那一个晚上交出了自己。”
“两年了,这两年我看过太多新来的同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遭受这样的对待,但是几个同伴的尸体让我对希望这个东西渐渐丧失了信仰。”
“但在内心的一个小角落里,它始终没有被泯灭。虽然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是我总希望哪一天它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并为我插上翅膀,让我飞回爸爸妈妈的身边。”
“直到一周前......”说到这里,女孩的脸庞已经布满了泪痕。她将目光转向旁观席并牢牢锁定了那两个年轻的身影------那是希望到来的方向。
她站起身,对着重获的新生,深深鞠了一个躬。
加瑞特此刻已经无法言语。他痛恨站在被告席的那条蛆虫,痛恨那些收了钱对这些罪恶视而不见的前任治安官们,他更痛恨自己没能早一些发现潜藏在费兹克的巨大罪恶。
审判继续着,前前后后16位女孩以及女童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这些农民、铁匠、杂役、商贩的女儿们都是不幸的,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的眼睛中不再死气沉沉,重新获得的自由将原本已经失去的灵魂重新安置了进去。
加瑞特的双眼早已湿润,就如同这审判庭中到处遍布的淡淡抽泣声一样,对这场旷日持久的一系列暴行进行着控诉。
在最后一个女孩的指控完成后,审判庭内一片寂静,唯一剩下的只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但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打破它的是那个罪恶的源头。
林克冷笑了一声,看向旁观席上的16位证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请问各位,在你们被诱拐的过程中是否看到过我的参与?”
没等受害者们回答,他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请问各位,在你们遭受暴力对待的过程中是不是我动的手?”
接着,他看了一眼旁观席上的治安官以及冒险家,并撩拨了一下自己几天没打理而已经凌乱的头发,继续问道:“再请问,是不是我,林克亲口强迫你们接待客人?是不是我,林克将你们锁在案发地并守住门口不让你们走?甚至,我,林克曾经有过哪一个行为或者语言触犯了律法?”
说完他笑了笑,等待台下的回答。
回答他的是一个轻轻颤抖的,但又充满坚定的声音。
“这些的确都是那两个打手做的,但是你是他们的主人,是你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林克望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褐发女孩,她大大的眼睛中仍然挂着泪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是去年来到这里的。还记得当初也是哭闹着誓死不从,然后饿了她五天就屈服了。
“小蠢货,等这里结束了有的是你好受的”他暗自在心中骂道。
“请问这里谁能证明我是老板?”他耸了耸肩,“很抱歉,我只是一个招待者而已。真正的老板是斯盖普*高特。”
随后他转向法官说道:“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只是一个招待者,跟酒馆里的酒保以及餐厅里的服务员并没有实质上的差别。所有触犯律法的事情我都不清楚,这些罪恶并没有在我的面前发生。事实上我除了每个月领取固定的薪水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权力。这一点您可以召唤真正的犯人来,一问便知。”
听到这里,加瑞特心里开始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场庭审的结果可能不会再像以往一样站在真理这一边了。不因为其他,治安官清楚一些别人不了解的东西------林克的那两个手下很可能是军人,而军人的天性是服从命令。
果真就像治安官所担忧的一样,那位打手到庭后干脆利落的陈述将所有的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表示林克只是他的雇员,对于生意的详细运作林克并不熟悉。自己平时摆出的尊重只是因为林克的年长以及对客人资源的掌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而女孩中已经开始蔓延起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与被告席上的洋洋得意形成了审判庭中的气氛反差。
随着法官最终宣布林克无罪,女孩们的恐惧之情达到了一个高潮。而其他旁听的市民则开始纷纷大声议论起这场审判结果的不公------事情显而易见,这个林克找了个替罪羊顺利逃脱了制裁。
加瑞特的心中完全被怒火占据,他所坚信的公正与律法被眼前这个臭虫无情的玩弄,就跟那些客人们玩弄这些女孩的身体一样。
他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时,梅勒领主开口了。他很清楚自己再不表明态度去安抚这些受害者的话,恐怕费兹克乃至王国的律法会被怎样嘲笑。更何况,他已经猜到了这个林克是个什么人物,以及他背后的主人是谁------这从那些女孩一一描述的故乡地点中被敏感的他捕捉到了。
呵呵,帕莱塞德以及周边行省。您的手可伸得够长得呀,居然伸到了费兹克。明知道这里是执政公主所掌握的地区还敢这样做,这是对执政公主和我这个领主的挑衅吗?
“林克先生,我们心知肚明这里发生了什么。对于您洗脱嫌疑我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同时也对凶手的恶劣行径表示严厉的谴责。”他盯着林克,忽然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我要告诉您两件事。第一,请您注意好自己的人生安全,毕竟凶手的‘同伙们’对您出卖他们的朋友可不会感到高兴。”
“第二,我会命令治安署对这些受害者加强保护,万一有人试图再次去伤害她们的话,哼哼......”
听到自己的领主赤裸裸的威胁以及用冷笑代替的结尾,整个审判庭瞬间安静了。
面对梅勒的威胁,林克也以冷笑应对。
他梅勒算是个什么东西?执政公主的一条狗而已,只可惜这条狗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如果他知道自己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撑腰,而真正的老板是这条狗得罪不起的人物时,不知道他还敢不敢这样嘴硬。
只可惜他的思绪并没有能够集中多久。
审判庭内经过短暂的肃静后瞬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听到自己领主霸气十足的表态,旁听的市民们义愤填膺的怒吼与受害者们喜极而泣的哭喊声编织成了一首宏伟的交响曲。
目送臭虫离开的身影,门罗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他甚至没与自己的好友告别就往门外走。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去干什么,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完成。
但他还未走出审判庭就一把被人拉住了。
看着好友拉住自己的左手,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话。
“放手,我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加瑞特对着他笑了笑。
“我自己面前的污渍,我自己擦干净。”
看着好友微笑的脸庞以及死灰一般的眼神,门罗点了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克走在小巷中,他身上的一身囚衣实在太显眼了。
看来费兹克是呆不下去了,要赶紧回到莫伊城向亲王报告。只可惜了这里的财路啊,一个月整整能为亲王提供600枚金币的财政收入。
他心中发出无奈的感慨。
“再抓一批换个城市继续。”他打定主意加速前进。
正当小老头准备回去收拾行装换套衣服出城时,他在一个小巷内倒下了。确切说是有人从背后踢了他一脚。
踉踉跄跄往前冲了几步之后他摔倒在了地上,口中仅剩的一颗门牙也随之脱落。品尝着口中的鲜血,他愤怒地转头看向那个袭击者,顿时那一张可恨的脸再次映入了眼帘。那张脸不仅毁了他的一口好牙,更是毁了亲王的生意。
“你干什么?你可是治安官!你敢光天化日下袭击我?法官都宣判我无罪了,你聋了吗?”
但是回应他的是仍旧面无表情的治安官以及他缓缓抽出的佩刀。一瞬间,林克明白了眼前的人目的并不是袭击自己泄愤,而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在生死存亡之际,林克瞬间抛弃了他以往的高傲以及自尊。
“你,你想干什么?法官判我无罪了,判我无罪了......”
看着拿着武器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加瑞特,林克明白眼前的治安官决定暂时把律法抛之脑后。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人要针对自己,天底下的不公那么多,难道他要全部杀光吗?
“慢,慢着......你不能杀我。那根本不是我的产业,那是塞莱斯亲王的产业。我只是帮他打理而已啊......?”
听着对方充满恐惧的求饶,走到跟前的加瑞特终于笑了。
“只要你活着,今后还会有家庭破碎,她人陷入深渊。”
听着对方渐渐转变成撕心裂肺的恸哭,加瑞特双手慢慢举起了佩刀。
“你的报应找上了你,谁也无法逃脱。”他口中不断喃喃低语。
手气,刀落。
但该发生的并没有发生,血液并没有飞溅。林克睁开眼睛发现死亡并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原因是有一个天使拯救了他高贵的生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托住了行凶者落到一半的举着凶器的手臂。
“你不是这样的人......”抓住自己手臂的有力的大手以及耳畔传来的温柔的低语声瞬间让充满胸腔的愤怒及仇恨化为清明。
“你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那张胡子拉扎的脸,加瑞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是啊,我杀了他。
背叛之前所坚信的一切?
我和他有什么区别?
缓缓垂下举着武器的手臂,加瑞特看了身边人一眼,擦拭了落下的泪水,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从凶器距离自己的头颅不到20公分,一直到行凶者被劝阻,这一刻发生的事从未让林克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他看着眼前拯救了自己生命的天使------这个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男人,洋溢起毫无保留的赞美之词。
“谢天谢地,感谢您拯救了我的生命。您是造物主派来的天使,您的高贵让我望尘莫及。我会感谢您的,我会给与您很多的金......”
这些发自内心的赞美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天使转过了头面向自己并抽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剑。他的眼神不再带有此前的温柔,此刻充斥着的却是如同恶魔一般对生命毫无怜惜的冷漠。
艾莫斯笑了笑。
“我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