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是混帮派的,但李老爷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有文化底蕴的人,每个月都会家里举办一次沙龙,请尚城里颇有名望的读书人到家里品书交流心得,但这其中也不乏有权贵高干子女。
因着李老爷自己不喜读书,读书沙龙的事情都是李家两姐妹在负责。
李家的建筑风格秉持了李老爷一贯豪迈的作风,又高又大,金光灿灿。
按了门铃,佣人就出来将他们带到了后面一栋小楼。
大厅内摆了许多价格不菲且极其难寻的藏书,这些都是今日准备给客人们的礼品。外面的花园里摆了圆桌和小沙发,还有方便客人吃的点心和香茗。
每一个来的客人都要就自己本月所看书籍发表心得见地,相互之间可以相互补充,截然不同的见地也可大方说出来,但是得讲究态度平和,以理服人的原则,所有人依次轮流。
最后,大家票选出本期沙龙最受欢迎的一本书和最受争议的一本书,这两本书的读者可以从李家众多的藏书中挑选一套带走。
阿苔他们走到后花园的时候,一老一少正对一本西方古典争论不休。
年纪稍长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现代诗诗人,因着上报跟原配夫人离婚一事,这位余姓诗人在尚城火了一把。
年纪稍轻一些的那位看着不太熟悉,但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阿苔估摸着应该是哪家权贵少爷。
“尽萱,这是咋了?”方怡然小声地问站在一边的李尽萱。
“两人意见不合。”李尽萱捂着嘴小声地回应方怡然。
突然,余诗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对面的青年骂道:“我跟你这不学无术的纨绔简直没办法交流!”
“吵起来了?”王亭舟乐呵呵地说到,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霍敏珠拍了他一下。
李尽萱见情况不对,赶紧去叫自己的姐姐。
李尽欢听完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小声暗骂了一句,“真是见了鬼了。我去看看,你照顾好阿苔她们,找一桌没人的位置安置他们,招呼他们吃点东西,看看书。”之后便赶紧走过去救场。
“余先生,喝点清茶,降降火。”李尽欢笑脸盈盈地说,“读书沙龙以文会友,同一本书,一千个人读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各家有各家的看法很正常,为了这般小事气了自己不合算,是不?”
余诗人看见主家出来劝解,不好意思不给面子,瞪了两眼对面的‘纨绔’,甩了甩长袍一休,气呼呼地坐下了。
那位少爷倒是不太在意,全当余诗人是空气,优雅地端起一旁的咖啡抿了两口。
李尽欢哄好了余诗人,皮笑肉不笑地对另一边的纨绔少爷说:“周少爷,借一步说话。”
李尽欢领着纨绔径直上了二楼,一到没人的地儿,李尽欢对着纨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周君贤,今儿又抽什么风呢!姓余的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每次大家都避开他,你倒是好,上赶着去跟人家杠。存心砸我场子不是!”
这人是周家大少爷周君贤,周家跟李家交情不浅,两家的孩彼此也很熟悉。
周君贤打开窗子,点了一根烟,没有应声。
李尽欢最讨厌看见周君贤一言不发,故作深沉的样子,“周君贤,说话!”
“老爷子让我尽快跟陆家那位完婚。”
“得,敢情拗不过你们家老爷子,跑我这儿撒泼来了。”
“还真是````”周君贤听见李尽欢的声音轻缓了许多,以为李大小姐准备温柔小意一下,安慰自己两句,结果下一秒,李小姐话音陡然一变,“屁大点事儿就耍混,周君贤你当自己还三岁小孩儿啊!”
“……”
李尽欢领着那位少爷再次回到花园的时候,李尽欢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反观那位爷,有点像——被打了的狗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息。
“周君贤,自己滚那边去坐。”李尽欢压低声音对周君贤说。
于是乎,大狗狗周君贤,就乖乖地走到了阿苔她们这一桌。
阿苔听李尽萱说这人是周家大公子,名叫周君贤。阿苔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这会儿看见周少爷往这边走来,阿苔突然想起三小姐陆莞英的未婚夫就叫周君贤。想到这人就是未来的三姑爷,阿苔眼前一亮。
周君贤觉得这位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毛毛的,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依照阿苔看来,论相貌气质,周少爷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论学识才情,周少爷刚才都能同余大诗人一争高低了,那必然也是学富五车;论家世,陆家跟周家都是尚城名门,门当户对;这么看来,周少爷跟三小姐还真是般配。
方怡然见阿苔看周君贤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阿苔,看什么呢。”
那可是你未来三姨夫。
阿苔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红,赶紧收回目光,心虚地说:“没、没看什么。”
心里却暗自替陆莞英高兴。
回家的路上,阿苔的脸上也都挂着淡淡的笑,一时间也忘了自己一直纠结的事情。
但是,很快阿苔就笑不出来了。
褚肆今天去了一趟飓风堂在禇城的老窝,把剩下的事情都交接给手下的人,天擦黑才往回走。车子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路边那抹蓝色的倩影勾起了褚肆的兴趣。
褚肆放慢了车速,不紧不慢地跟在少女的嗯身后,跟了一段路之后,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加快了脚步。褚肆也加大马力,刺啦一声————小轿车一个急转弯,在阿苔的面前停下。
阿苔意识到不对,拔腿就跑,但是男人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她:“跑什么?”
阿苔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僵硬地转过头:“褚````褚少爷。”
“啧。难得陆小姐还记得我。”
阿苔听见男人意味不明的话,摸不清这人究竟要做什么,心里怵得紧,一动也不敢动。
褚肆一把把阿苔塞进车里,自己紧跟着坐进车里,阿苔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准备冲出去。
“哪只脚跨出去,我就废了哪一只。”
褚肆阴恻恻地说到。
阿苔的脚迈出去一半又迅速收了回来,末了,还顺带把门关严实了。男人看见她的动作,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车内一时间静得可怕,天也已经黑透了,阿苔回家的时候为了绕开小洋楼特地选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陆公馆虽然不短,但还是有一段距离。
阿苔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笔直僵硬的坐在真皮坐垫上,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反观褚肆,姿势慵懒。
“啪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呛人的烟味瞬间在逼仄的空间里弥漫开,阿苔攥紧拳头,努力把心里那股不适感压下去。
褚肆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女,少女的身子贴着窗边,两只手紧握放在膝盖上,十分紧张不安。
火光轻轻一闪,褚肆猛吸了一口香烟,含在嘴里,一手按在少女身侧,整个人突然凑到少女的面前,不紧不慢地把那口烟呼到少女脸上,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阿苔。
阿苔猝然吸了一口,整个人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眼角都渗出了泪花。
“看来陆小姐不喜烟味儿。”褚肆略微有些遗憾地说,“真是不巧,我可喜欢得紧。每次杀人的时候,我都会点上一根,烟味和血腥味儿混在空气中,便是上好的香薰,让人上瘾。”
“道上都流传一句话,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陆小姐,烟可是个好东西,陆小姐怎么就是不懂得欣赏呢?”
褚肆皮灭了手上的烟,笑肉不笑地看着阿苔,猛然一手掐住阿苔的脸,一手把阿苔的双手锁到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压在车门上。“嗯?陆小姐为何不喜欢?”
阿苔彻底崩溃了,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阿苔咬着下唇,侧脸躲开男人的眼神,“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褚肆松开她的脸,帮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怕?”
“求求你,放过我。”阿苔哀求到。
“这话上次你就说过了。”褚肆说,“可是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要是下次相见,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褚肆轻轻抚摸着阿苔的脸,“陆米苔,我要你。”
“我要你,陪着我`````”褚肆突然停住,凑到阿苔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到:“下、地、狱。”
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陆米苔,我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上辈子,你半途放弃了我,让我行尸走肉般活着;也是你烂好心替我收尸立墓碑,让我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这辈子,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得拽着你一起。
阿苔听见这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为什么。”
褚肆缓缓说道:
“陆米苔,这辈子,是你召唤我回来的。”
“陆米苔,你欠我的。”
阿苔吓慌了神,一边哭一边止不住地打嗝,“疯子!你这个疯子!”
“阿苔这嘴可真是讨人厌,你说,直接拔了舌头,”褚肆的手滑到阿苔的脖子上,“跟灌哑药,哪一个轻松些?”
一句话吓得阿苔闭紧了嘴,只能不停地抽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