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回来时,就看见坐在大堂里的陈小如。他认真地在本本上记东西,对面的jko坐在那里说。没办法,一段香和王小山都不在。朝花放下在果农家买的果篮,洗了手出来,剥开橘子坐在了jko旁边。
“吃橘子。”她递给jko一个。
jko一边剥皮,一边和陈小如说话,王小山家的事他都知道。从他现代人的角度看,就是上一代人的爱和情仇,感情纠纷,由于事情首富的原因,所以还会涉及财产纠纷,啧啧,可以说是异世界版的溏心风暴。
“王饼生过世的夫人姓甚名谁我倒是不知。我知道他现在的老婆姓张,儿子王小湖。听王小山说,他爹是他娘怀孕时候和张氏好了的。”
陈小如打断jko,“祭司大人,你这里说的'好了'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刚相识,处在感情阶段,还是那个时候就睡在一起了?”
陈小如问的细致又直白,这个jko刚刚已经领教过了。然而他一个现代的人,对这些并不会觉得尴尬,气定神闲,“具体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张氏是在酒席上认识王饼生的。那时候王饼生二十九、三十岁吧我记得。张氏十七,男人酒后夜不归宿,又没有喝到不省人事,你说能去哪住?外面没人为什么不回家,坐马车不一会儿就回家了。所以我认为那段期间是睡上了。至于睡了几次,我就不知道了。”
陈小如点点头,一脸认真地把这些记在本本上上。
朝花未受任何影响地吃橘子,脸不红心不跳。
“王小山比王小湖大四岁。张氏嘛,我来时打听了,今年刚过了48岁寿辰。所以她是22岁就生下了儿子。”
陈小如一丝不苟地记下,头也不抬地问:“张氏什么时候入的王家呢?”
“这个嘛......不知道。但是根据我们村里人的话,王小山他娘生完他半年就搬走了。”
王小山和一段香出了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才将情况事无巨细告诉了jko,然而还是遗漏了一些细节。
“好吧,下一个问题,有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冲突,张氏和原配夫人,或者原配夫人和王饼生,或者张氏和王饼生的都可以。”
“这个我知道,王小山和我讲过。这个事情是他家老仆给他讲的。”
王小山三岁的时候,他娘曾经生了场病。说是大病未见喋血,说是小病又闹得人心惶惶,他娘本人也形容枯槁,憔悴得不成样子。从前的夫人,起码在老仆眼中,刚生产完,身体还胖着,那时虽胖,却也健康圆润,后来生产一年不断减肥,消瘦下去,是个天仙似的人儿。这位夫人会玩儿,爱打扮,好读书,还爱笑。
可是那一年,什么都不管用了。
夫人最爱吃的董氏烤鸭,买来也不瞧一眼;夫人最喜欢的顺城庄蝶绸缎庄做的衣服,买回来,也未见半分笑意;夫人最爱的孩子,来了喊娘抱,她抱着抱着眼泪浸湿了孩子的衣衫。她不断地写字,又撕掉,再写,再撕。不是死气沉沉,就是歇斯底里,偏激而暴躁。半夜,老爷出去谈生意未归,夫人就像是招了魔怔一般,不睡觉,只在屋里砸东西。砸完不许下人进去收拾,等老爷回来,一地狼藉,又是雷霆震怒。
就是这样的人,有一天忽然安静了,只知道躺在了床上,一躺就是几年。那时候王小山还是个三岁大的孩子,夫人的情况是无力管他了。
王小山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孝子。在他幼时董事之后,因为懵懵懂懂中不大记得他娘的笑脸,对他又比较疏远,倒是不如小娘亲和,那边的人说起他娘也是直摇头,说这妇人没能力当娘,也没能力做夫人,宅子里大小事务都要经过张小娘的手,可把她累坏了,那时王小山偷偷怨恨过他娘。
终于在他九岁那年,他闯到屋子里,抹着眼泪大吵大闹,“你生了我却不爱我!生而不养,算什么娘!”
他娘抱着他,那时她的身体已比六年前好得多,王小山很少和他娘那么亲密,看见张小娘偶尔会拉着他的手。
“我的乖儿,娘之前生病了,力不从心,现在是好得多了。以后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陪你读书,陪你玩好不好?”
孩子的心总是单纯,他们听到一个人说另一个人不好的时候,也会跟着觉得另一个人不好。可是他们一旦觉得另一个人好,便会把之前的那些统统忘掉。
炖排骨、蔬菜鸡蛋羹、炖鸡腿......
王小山在他娘的照拂之下开启了美食之路,他娘教他认字可有耐心了,比小娘请的先生好一万倍。日复一日,每天重复,母子二人也不嫌单调,孩子对于母亲的治愈或许比草药更管用。三个月,他的娘亲又气色好了起来。
“那时候爹也很疼我。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小娘和弟弟偶尔一起吃团圆饭呢。”王小山当时这样和jko说。
陈小如双手抱在胸前,听jko讲述,然后打断,拿起笔:“你的意思是,王小山九岁那年,他爹只是偶尔见一见小娘和弟弟?”
jko点头,“是,他说王饼生当时生意不怎么忙了,天天在家陪他们母子出去玩也有得赚。”
陈小如记下来,“你继续。后来呢。”
后来就在岁末的时候,因为一碗燕窝,说是帮厨的香嫂忘了,反正张小娘就委屈了,王饼生出来调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燕窝就给她了。当天王饼生被赶出了屋。后来,张小娘又去给王夫人赔了不是。
再后来,过了三个月,正是春天,夫人就死了。
王小山和母亲有过好时光,他深深感受到了母亲的爱护,所以后来虽然总是跟不上教书先生的功课,他到底还是个孝子。一直对他娘念叨的折扇念念不忘。
他那时还小,他娘偶尔会提起,那柄折扇,纵观全国仅此一把,可惜当年为了王饼生的生意周转,卖给别人了。卖给谁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哪里还找得到呢?
他娘拿起笔,在纸上给他画,王小山就记住了江城题字山水扇的模样。一直在四处打听,他以为是转手给外地行商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是在当铺里。直到那天被一段香奉上。
“他娘是怎么死的?验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