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一天天的寒了,云烟的肚子也一点点的大了起来。付府的人都小心伺候着,毕竟这可是付家第一个新孙,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赶巧进了冬,染坊也就关了,云烟才能安生的养胎。不然总是挂念着付夫人。
自打显怀以来,云烟每日就窝在院里,谁都不愿她到处瞎转悠。身子一天一天的重了起来,总觉着干什么都分外吃力。
几日一早起来,也不见付衾人影,院子里也空落落的。云烟吃力的套好衣裳转到房门前。
“穗儿?穗儿?”
“哎~”
一个机灵的小姑娘急急忙忙从小厨房跑了出来。
“今日怎的如此冷清,衾郎呢?”
“回夫人,少爷一早就离了院子,至于去了何处奴婢并不知晓。想必也是不远处,命奴婢备好膳食,估计只是去了前院。”
“备好膳食?今日不去前院同爹娘一起用膳?”
云烟秀眉微蹙,心里不觉疑惑。
“是。少爷还说今日便不去前院了。”
穗儿如此说了,云烟也不好在问,只是试探着看着穗儿,也是一脸正常,不曾有异样。
“下去吧。”
穗儿闻言灵落的起了身走向小厨房,若是她不曾小心翼翼的偷瞄云烟一眼,云烟自然也就就此放下了心。
见穗儿如此谨慎,云烟烦躁的抚上眉心,只觉头疼。
再三思量了一番,云烟还是起身悄悄溜出了院子。连走了几步见穗儿不曾追出来。云烟才抬手抚上前胸。许是走的急了,心跳竟如此频繁。
因着挺着肚子走不快,云烟有些焦虑,若是穗儿追了出来可如何是好?一通乱想,云烟好不容易走到前院。想了想还是扶在拱门的石柱上悄悄探了头。
只见付衾同付老爷付夫人一同坐着用膳,还有个不熟识的夫人同一个姑娘。
“听说令郎已娶妻?”
那夫人懒懒散散的靠在木椅靠背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白嫩的手指。
付夫人闻言干干一笑,看了一眼付衾不知如何是好。
付衾不卑不亢的看着那位夫人,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自然是娶了妻,何来听说。”
“哦?”
那夫人见付衾如此,也稍稍做端打量着说话如此横冲的付衾。
“既是如此,怎的不见你那娇妻?”
“爱妻孕中多有不适,见不惯生人。”
那夫人竟是愣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来,倒是身旁的那个姑娘瞬间泪眼汪汪,好不委屈。
“竟是怀了!”
声音尖锐刺耳,喊罢还委屈的扑到夫人怀里痛哭不止。
那夫人便是黑了脸,轻抚着怀里姑娘的背安抚着。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吴家就这么一个丫头,都是众人心尖尖上疼着的。若是嫁到你付家来,断是不可做妾的,你那夫人既是有了,也便让她生下来,介时自觉退了位,我家姑娘也定是会当做自己的孩儿疼爱。”
付衾闻言紧握着手,两鬓青筋暴起,这话听了谁都气,何况云烟还怀着身子。
云烟只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脸色惨白的紧紧抓着石柱,生怕一个不稳栽倒了。
“吴夫人今日忽然上门拜访,就是说这些恬不知耻的话!你吴家的手再长也不能伸到我付衾这儿来!”
付衾怒气冲冲的猛的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看着面前的夫人。
“谁叫我家姑娘瞧上了你,话我今日也是说明白了。你若是识相的,对咱们两家都好,若是不识好歹……我吴家在没本事,也能断了你家茶庄的生意,到时候谁面上都不好看。”
说罢就拉着自家姑娘朝外走,正好看见面色惨白的云烟,一时得意洋洋,尖酸刻薄的高声炫耀。
“哟,这不是你那好生护着的宝贝吗,怎么不舒服吗?瞧着小脸,像个死人似的。”
付衾看着云烟这般连忙快步跑来,眼看着到了跟前,那姑娘竟伸手退了云烟一把。
“唔……”
云烟惨白着脸跪窝在地上,冷汗直冒。紧紧的护着肚子,仍是感觉有股热流从下面渗出。
“烟儿……”
付衾手忙脚乱的抱起云烟,红着眼怒视着吴夫人和那个吴家姑娘。
“滚!”
吴夫人被吓了一跳,拉着自家蠢货女儿快步朝外走去,嘴里还不积德的嘟囔谩骂。
“哼,娇里娇气,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付衾看着怀里意识不清的云烟心里是阵阵绞痛,忽的摸到一手血竟是流了泪。
“快,快去请大夫来!”
小院
自打大夫来就紧闭着房门,瞧不见也听不着,只有一盆有一盆血水端出来。
付夫人早就哭了好几回。
“造孽哟,怎么遇上这么个毒妇!那小丫头看着乖巧,竟是如此心狠!”
付老爷也铁青着脸:“绝不可能让这种货色进我付家的门!”
付衾自打大夫来了就呆坐在走廊的木椅上,失魂落魄的抱着头,也不管手上的血,一言不发。
明明……叮嘱过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吱呀……”
大夫拎着药箱走了出来,付夫人连忙迎上前。
“如何?烟儿可还好?”
大夫面色寒凉的扫了付衾一眼,才对着付夫人点了点头。
“暂时保住了,但是少夫人体弱,这几日恐有滑胎迹象,万事都小心些。孩子月份大了,若是这次小产,日后再有孕就难了。”
付夫人连连点头应允:“好好好,还劳烦大夫上些心,替烟儿再开几副汤药。”
“自然。”
大夫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付夫人立刻进了门。到了隔间,只见云烟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惹得付夫人又流下泪来。
“烟儿,可还不适?可有什么想吃的?娘给你备些?”
云烟艰难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只是闭了眼。
见此,付夫人抚上云烟冰凉的手。
“莫要怪衾儿瞒着你,就是怕你担心。况且我们付家是绝不会让那样的女子进门的。”
云烟反手握住付夫人的手,睁开了眼,却如同一潭死水。
“娘,我不怪衾郎。可是那夫人也说了,若是……吴家可是会危机到茶庄生意的。”
“哼,还没天理了。他吴家仗着有个亲戚是官就如此欺压横冲,谁会理她?大不了咱们搬得远远的,那有什么?不就是离了这个院子,谁还活不下去了?”
“若是为了付家,烟儿做小也无妨,若是她实在容不下烟儿,也不叫衾郎为难,给烟儿一纸休书便好。”
“不准。”
不等付夫人开口,付衾就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直勾勾的看着云烟。
“你是我八轿抬进来明媒正娶的妻,怎能因为这点儿事断了你我的情分?”
见云烟不说话,付衾难得的置了气只说了一句万事有他就甩袖离开。
“烟儿,你好生休息,娘去给你熬些清粥,暖暖身子。”
“好。”
付夫人出了门后,云烟就出神的盯着床栏上的红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角滑下一丝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