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立马笑容满面,招待上来:“客人是上包间还是坐二楼外边儿?”
醉生楼的格局和其他酒楼大不相同。
醉生楼的一楼是不上菜的,仅供喝酒的文人畅谈,期间零星桌椅,正中间有座圆台,圆台周挂轻纱,隐约可见里头窈窕女子正以春葱玉指抚琴。
二楼是围着一楼建造的,即是坐在二楼大厅,是能看见一楼的,类似同心圆,将二楼中间的地板挖空这样。
二楼靠窗的最外层有以木雕画屏隔开的独立包间,但价格不菲。
醉生楼高度足够建三层了,但是似乎只有两层。二楼并没有楼梯。
“二楼,不要包间。”
“小姐请。”伙计走在前方,领着她到二楼的空位子坐下。
“小姐请看,这是菜谱,这边是……”
凡是来醉生楼的,都是达官贵人,伙计的服务态度自然是极好的。
伙计说完了,而秦月舒只要一盘糖醋鲤鱼。
伙计难以置信,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上等好的人家的姑娘,怎么只要一盘糖醋排骨?
“嗷,要打包。”秦月舒真诚的看着伙计错愕的表情。
很快,伙计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答应下来:“好嘞,小姐坐着稍等片刻。”说罢就去了伙房。
沈瑶最喜醉生楼的糖醋排骨了。
秦月舒是给她娘带回去的。
旁边不远处的一间靠窗包间里,白袍男子和玄色衣袍男子相对而坐。
白袍的男子,墨发规整以玉冠束起,眉目如画,俊逸非凡,唇瓣如开的恰好的樱花。
白袍男子正是当朝皇帝,容成羽翎。
容成羽翎已经宛若仙人之姿,而他对坐的男子,以仙人之姿评价都算不够恰当。
男子身着金丝绣纹的玄色外袍,滑如绸缎的墨丝随意垂于身后,几缕散落到胸前时,拂过他卷翘浓密的睫毛。
其目深邃既似神秘的夜空,又似无尽的深渊,薄唇上好像由浓至淡覆有霞光,白皙的脸庞似上好的玉石。
此宛九天之上下凡而来的男子,就是当朝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容成羽翎的二叔,容成云渊。
如果秦月舒看见,定要感叹一句,果然在容貌上,三千世界都是随机,这比天域上的第一美男余朗君好看多了。
此时容成羽翎正给对坐的容成云渊斟茶:“最近皇城里是怎么了,温家二子,好端端一才子,突然辞去参政一职,自请从军拜于薛大将军麾下,而今秦家小姐秦月舒似乎也和传闻中的大有不同。”
“嗯。”前几日还翻过五米高的围墙出府。
他没将自己前几日的见闻说出来,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容成云渊接过侄子递来的茶。
茶上雾气缭绕,容成云渊低垂的眼帘隐于后方,就像被云雾遮住的星空,也像泛起圈圈涟漪的潭面。
秦月舒好说歹说让红叶绿竹坐下,两丫头愣是不愿意,四周那家的丫鬟小厮不是站着的?规矩总是要有的。
后来秦月舒怒道:“怎么着,本小姐是小姐还是你们是小姐?老叫我仰望你两,我脖子酸不说还显得我低你们一等似的,你们也好意思,给我坐下!”
两丫头二话不说乖乖端坐在秦月舒旁边。
“红叶,你说醉生楼的老板为什么给好好一酒楼取个青楼的名字呢?”秦月舒撑着小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端着不同菜品的伙计们。
谁知容成羽翎“噗。”的一声差点将刚喝入口里的茶喷出来:“是侄儿失态,皇叔对不住对不住。”
这说的什么话?酒楼是虽皇叔的,可名字是他取的!哪里像青楼了?好想冲上去当面质问秦月舒。
容成云渊身子像后倾,皱着眉头看了容成羽翎一眼,继续品茶。
“小姐!你……你个姑娘家,有些可说有些不可说,那些污言秽语,要是让夫人……”
红叶低声说到。
红叶反应挺大,绿竹倒是很平静,也不说话,红叶叽叽喳喳的时候,她都安静的很。
“哪里污言秽语了?人家青楼正当营业,又不犯法,你咋还能看不起人家了?”秦月舒严肃的回答到。
“小姐!”
小姐真敢说!那是什么地方,小姐的话要是给人听见,多丢人!
秦月舒接着又淡淡说道:“不过里头大多姑娘并不是自愿的,若是有一栖之地,谁又愿意当那等卑贱的人。”
绿竹身体似乎晃了一下,秦月舒看了她一眼,感觉到,绿竹的情绪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小姐有所不知,先皇帝开明,在风耀国已经没有人贩子了,那些个姑娘都是自愿的,怀着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里头的姑娘不偷不抢,靠本事挣钱,怎么说也是凭能力。”
绿竹踢了红叶小腿一脚,红叶也自知说不过她家小姐,干脆不说话了。
此时,方才招待秦月舒的伙计送完菜路过秦月舒,立即被她给拦住了。
“小姐有何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问问,你们楼里的厨师,方便透露一下下菜方嘛?”秦月舒站起来,缓缓说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红叶身子一抖,她又瞧见了……她家小姐好看的狐狸笑。
伙计听了一脸为难:“对不住小姐,醉生楼的菜方从来不外露。”
“那用银子买呢?反正你们也是开门做生意,是吧。”秦月舒追问到。
伙计心想,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授鱼跟授渔的区别就不只是那三点水了,反正他是个打工的,将掌柜的意思说了就成
。
“小姐说笑,菜方也不卖,这是我们掌柜的意思,小姐莫要为难小的。”
“我就要一道菜,咱们商量商量呀?”秦月舒笑眯眯说到,她穷的只剩钱了,但只有脸皮她舍得挥霍。
“这……”这哪里是数量的问题,这是原则的问题!
很显然秦月舒没有原则。
伙计叹气道:“小姐,小的去寻掌柜的过来如何?”
“算了,我换个问题问,哎,你们做糖醋鲤鱼的师傅,有没有比较执着的十分像完成的心愿呢?比如想要房要车要老婆之类的”
房屋,马车他知道,这“老婆是何物?”
噗……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喜感,仿佛在问:老婆是什么东西
“嗯……就是媳妇儿。”她都忘了这些人听不懂。
伙计哭笑不得:“我们这儿的伙夫都是有妻儿的。”
瞧着秦月舒耷拉下来的小脸,伙计连忙道:“不过王师傅确实有个心愿,就是完善他们家祖传下来残缺的菜谱,不过有一道,他一直说其味吃着不如闻着香,不若他母亲做的入味。”
“什么菜?”不够入味?
“九九寒冬。”
“什么玩意儿?”
什么菜取名字这么有意思?
“喏,就是他手里端着的那盘。”伙计指着旁边送菜的另一个伙计。
秦月舒顺这伙计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伙计手里的木托上,放着一碟满是红油的豆腐。
数九寒冬……不就是麻婆豆腐嘛。
可真有意思。
豆腐确实入味难。
“麻烦你转告一声,下回我来就帮王师傅解决豆腐的问题,你问他可愿意将糖醋鲤鱼的菜方给我。”秦月舒说完坐下来。
伙计应好后便又去忙了。
“小姐,你怎么突然对做膳食感兴趣了?”红叶将脑袋探过来问。
“我对膳食没兴趣,可对我娘亲开不开心倒是挺有兴趣的。”秦月舒笑着回答。
沈瑶对秦月舒到底有多好,只有被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深深注视过,才会明白,原来大海可以这么温柔,春风可以这么温柔,母亲可以这么温柔。
红叶和绿竹都深深的感慨,小姐真的不一样了,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