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平时关系很好,没事就在一起唠嗑。当时裴寂看到天下大乱,烽火处处便非常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不知道出路在何方。可是刘文静却觉得这种时候才是发达的好机会。裴寂的心态可以说是典型小老百姓的心态,而刘文静便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可是刘文静这个赌徒比较衰,还没等他有机会去实现人生理想结果就被查出跟大反贼李密有姻亲关系,被关了起来。这时候李世民就成了刘文静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一场历史上非常有名的对话产生了。刘文静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就说这个天下该换人坐了,就看谁有这个能力。李世民当然拍着胸脯舍我其谁,不过具体该怎么办还得请教刘文静。两人哈哈狞笑之后一拍即合,就把计划给定了。可是这时候李渊还不知道,李世民要想成大事如果不把李渊给摆平那是完全没希望的。怎么办呢?正史里面还要把李渊塑造成一个忠臣的形象,于是裴寂这时候登场了。
按现在的话说裴寂就是一玩主,吃喝嫖赌样样来。跟李渊的关系估计就是“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因此李世民想摆平李渊就把主意打到了裴寂头上。刘文静很了解他这个朋友,于是出了一个非常老套但是又非常好用的主意。因为裴寂好赌,于是李世民就找了人专门输钱给他,把裴寂给钓上了瘾,最后当他知道被坑了的时候已经无法脱身,只能跟着李世民一条道走到黑。别看裴寂跟李渊关系好,一旦牵涉到这种杀头灭族的事情什么交情都没用。于是裴寂跟刘文静和李世民一起想了一个馊点子。一天裴寂找李渊来晋阳宫喝花酒,席上找了两个“小姐”陪客。这事李渊跟裴寂经常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当李渊玩得正高兴的时候,裴寂突然跳出来对李渊哈哈狞笑,你完蛋了,这两个是皇上的女人!李渊这时候把皇帝的女人也给睡了,不造反也不行,只得把李世民叫过来大大地夸了一番李世民,并且后来又说了一句极为经典的话叫“现在家破人亡也由你,变家为国也由你!”
就正史而言,可以说整个李渊造反的过程都是由李世民一手推动。但是当《大唐创业起居注》被日益被看重后导致这一观点不断遭到质疑,更多人相信李渊才是太原起兵的直接主导人,而并非正史里面一个大配角。当然这个看法是很有道理的。造反这么大的事情,李世民在下面几乎已经是明目张胆地招揽豪杰,要说李渊一点不知情是肯定不可能的。最符合逻辑的就是李世民所做的一切都是李渊所授意,此外李渊还授意大儿子李建成在河东招揽豪杰,为日后作准备,可见李渊早有预谋要造反。
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很难一帆风顺,造反这种大事更是如此,当时李渊还没准备好行动,就被关了起来。这个事情主要还是出在了突厥的身上。当时马邑又被突厥进犯,李渊这回没自己出战,派了身边的副手叫高君雅的跟马邑太守王仁恭一起对抗突厥,结果这仗却打败了。《大唐创业起居注》里面说失败的原因统统是因为高君雅他自恃是隋炀帝的亲信,因此不把李渊放在眼里,不听号令因此失败。失败了以后李渊也因为高君雅身份特殊而不敢处罚他。当然这个失败的原因是很可疑的,因为当时李渊身边有两个副手,一个是王威一个就是高君雅,此二人都是隋炀帝派来监视李渊的亲信。对此二人后世史书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评价。但是以当时突厥的实力,就算是李渊亲自上场也难保不会失败,实在是实力相差过大所致。但是杨广可不会考虑李渊有多少难处,看到奏报之后就大怒,直接就把李渊下了大牢,还要杀了王仁恭。
此时李渊心里大为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造反比较好。于是让李世民赶快逃走,去找李建成再图大事。李世民自然不会答应,反而劝李渊一起走。李渊此时当然不肯走,毕竟他不过是下狱,还没有到死的地步。此外李渊在太原已经扎下了自己的根基,可以说太原内外都是他的人,万一要是事情不能挽回,还可以强行发动兵变。要是李渊真的畏罪潜逃,那就意味着放弃在太原打下的所有基础,这显然是李渊所不能接受的。李渊的决断并没有错,数日之后事情果然又有了变化,隋炀帝杨广不知道基于什么考虑又派遣使者赦免了李渊。这个赦免的举动并未让李渊对隋炀帝感恩戴德,相反却让李渊更坚定了自己就是应预言的真命天子,决定起兵。其实当时李渊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当时天下纷纷传言日后做皇帝的人将会姓李,而在这起李渊入狱的事件中,隋炀帝当时身处江都,离李渊的太原距离遥远,而且盗匪横行,其实道路已经是中断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居然两拨使者都能安全到达太原,这个实在可以称得上神奇。
结好突厥
既然死里逃生,李渊更是加紧了造反的准备。我们知道要造反就必须打仗,要打仗最关键的就是两样,一个是兵,一个是粮。要说粮草太原是边塞重镇,有数的大城之一,粮草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兵员就很成问题。因为隋炀帝给李渊的兵员额度只有数千人,这点兵马想要造反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招兵买马。可是李渊身边的两个副留守都是隋炀帝的心腹,责任就是监视李渊,因此如果明目张胆地招兵首先他们二人的关就过不了。就在李渊蠢蠢欲动的时候,马邑那边却抢先举起了叛旗,马邑的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了太守王仁恭,公然造反作乱,在勾结突厥人击破了雁门的朝廷讨伐军之后公然称起了皇帝。这下帮李渊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当时李渊演了一场好戏,他立刻召集将佐,对他们说:“刘武周占据汾阳宫,我们却不能制止,论罪该当灭族,怎么办?”王威等人都是庸人,遇到这样的大事全懵了,只能唯李渊马首是瞻。李渊故意卖乖说:“朝廷用兵,行止进退都要向上级禀报,受上级控制。
如今贼人在数百里之内,江都在三千里之外,加以道路险要,还有别的盗贼盘踞,靠着据城以守和拘泥不知变通之兵,以抵抗狡诈流窜的盗贼,必然无法保全。我们现在是进退维谷,怎么办才好?”双手一摊表示他也没法子。王威等人自然听得出李渊话内的意思,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说:“您的地位又是宗亲又是贤士,同国家命运休戚相关,要是等着奏报,哪里赶得上时机;要是平灭盗贼,专权也是可以的。”主动让李渊得到了独裁的权力。李渊此时还佯装不得已而听从的样子,说:“既然这样就应当先征集军队。”顺利地将自己的意图实行了下去。他当时命令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负责募兵。由于这个事情早就开始运作,因此百姓们纷纷投奔从军,十天之内就有近万人应募。此外李渊还秘密派人去河东召李建成、李元吉,去长安召柴绍来太原共举大事。
虽然李渊成功地让王威和高君雅同意他进行募兵,可是之后的行动还是让此二人发现了破绽,因为负责招兵的长孙顺德和刘弘基等人都是逃避征高丽之役的逃犯,让逃犯来负责招募兵士,其中的猫腻不问可知。王威和高君雅当时就跟一个叫武士彟(huò)的人说:“长孙顺德和刘弘基都是在逃案犯,他二人怎么能够带兵呢?不行,我们要把他们抓起来。”这个武士彟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老爹。当时在太原他是李渊幕府中管兵器仪仗的幕僚,叫做行军司铠参军。武士彟本来是个商人,家中世代经商,他为人八面玲珑,非常喜欢结交朋友。要说上天总是眷顾聪明人的,当时隋炀帝崇尚奢靡,大兴土木。武士彟立刻从中间发现了商机,于是专门从事贩卖木料的买卖,一下子就发达了。俗话说“仓禀足则知礼仪”,当时商贾虽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却十分底下,大家都看不起。因此他有了钱之后便想摆脱这个出身,于是又弃商从军。
从军是科举考试开始之前寒门子弟上升的重要途径,由于武士彟家中富有,因此通过一番运作,进入军队就担任了鹰扬府队正,成为了一个低级军官。在这个时期他认识了李渊,当时李渊领兵讨伐盗贼,多次入住在他的家中,因此二人关系十分不错。等李渊到了太原之后他就入了李渊的幕府。虽说行军司铠参军不是国家政事铨选的官僚,连薪水都得李渊付,但是位置还是相当地重要,也算是李渊对武士彟的一个回报。但是武士彟毕竟是商人出身,在外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尽量不得罪任何一个人,因此他跟王威和高君雅的关系也很好。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呢?后来李渊有句话说,武士彟你跟王威当年是一党的。可见这个武士彟跟王威等人的关系密切到了什么程度。因此当王威了解到负责招募士兵的统领居然是逃犯的时候,会跟武士彟商量也就顺理成章了。武士彟跟王威交情好归交情好,大势在谁一边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王威想跟李渊做对那简直就是找死,因此他才劝王威、高君雅不要轻易动李渊的人。后来他也倾尽家财帮助李渊起兵,从而在战后得封高官,可见武士彟对形势的判断是多么地明智。
可是王威等人却没有武士彟那么地明智。他们居然开始谋划怎么对付李渊。此时的太原城内已经被李渊整理得如铁桶一般,从上到下几乎全都是李渊的亲信,于是此二人想了一个法子,因为山西多旱,因此祈雨是每年初必不可少的仪式,因此他们邀请李渊在晋祠主持祈雨仪式,预谋在这个仪式上趁李渊不备突然发难,将之诱捕,一网打尽。可是还是那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本来很不错的计划就坏在泄密上了。当时有个人叫做刘世龙,是晋阳的乡长,通过裴寂的介绍从而跟李渊结识。想来裴寂介绍的估计都是以吃喝嫖赌的玩友居多,不过李渊本来也就是一玩主,臭味相投,跟刘世龙一样玩得来。刘世龙感觉李渊丝毫没有世家大族的架子,很是感佩。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李渊身为上位者却对刘世龙这样的小人物倾心相待,刘世龙当然记在心里。不过这人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跟王威、高君雅的关系也搞得挺好。恰巧王威、高君雅等人预谋在晋祠搞兵变,而身边又没几个能真正信任的,结果就找上了刘世龙密谋。可是这个刘世龙跟武士彟一样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王威、高君雅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回头就向李渊告了密。
李渊这样的政治老油条其手腕之狠辣远非常人可比,此时他手中有人、有兵,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得到刘世龙的消息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抢先发难。当时李世民带兵在晋阳宫之外埋伏,让刘文静指使人突然诬告王威和高君雅暗中与突厥人勾结入寇,然后就将他们一股脑抓了起来。事有凑巧,两天之后突厥数万骑真的向晋阳打了过来,李渊无力抵抗,只能耍了一招空城计。他把四周城门统统打开,来迷惑突厥人。突厥人派了前哨从北门到东门一番侦察也没看到什么东西,犹豫不敢大举入城,只敢在城外劫掠。这时候城中的人都相信是王威和高君雅真的勾结了突厥人,于是李渊顺理成章地处死了这二人,将隐患消灭在了萌芽当中。从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李渊在政治斗争上的老练与果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致敌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