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世界
“咳，你是叫……巨门？初次见面叫别人蝼蚁很不礼貌的啊喂……为什么你不显出形体来呢？现身吧。”
声音的笑戛然而止，随即略微黯然的答道：
“回吾主，贱身的身体已破碎许久，我这一个器灵逃了出来，进入了您的身体，为维持意念，擅自取用您些许力量，请您原谅。而严格来讲，您现在也是意识体形态，而您所处这个空间其实就是我的身体。”
“你是说……你取用了我的元力？难道我不能修炼，全部都是你害的？”北宫晞猛地抬头，一反刚才略显怯懦的样子，双目瞪大。
“不，只是您日常体力之类的罢了，不过贱身自您出生起便追随您于您身中，那个‘元力’之类的低等力量，吾从未见过。至于无法修炼，却要追根溯源地说起了。”
“所谓虚时陆——也就是大人您生活的这个小世界——不过是大宇宙，长穹变天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世界之中，中等的一个罢了。长穹变天也不过九重天‘四偏’东北方一个大宇宙，可见，虚时陆不过沧海一粟，不过在二十四个卢俱毁璇前，这里还是足以影响九重天大局轻重的——中央元宗钧天中，九大上位世界之一里的一个大域。不过就在那个时代，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大战役爆发，本来战场是在一千八百万光年外，“四偏”东南长净朱天边缘的黑罡风海，余波却轰击到虚时陆——那时还叫万溯界，轰碎了兆亿法则锁链，不知哪来的通路，万溯界穿过黑龙卷刃遍布的黑罡风海，越过各重天间阂的浑沦旷野，以及不计其数的小世界，直接来到外层的长穹变天，降格为小世界。不过……”
“我在问你，我为什么不能修炼，不是让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屁话！什么大小世界我根本就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老子为什么无法修炼，为什么？！”北宫晞少见的打断了别人的话，他声音里有一种强忍的愤怒。怒目而视，前方仍为一片虚无。
不知多少次，他望着自己的身躯，好像看见了那空空如也的经脉、丹田，又望见那突出的肋骨——他每天最多只给自己吃两顿饭，却还要上山猎杀一些野兽。因为如果保证妹妹暝一日三餐的正常饮食，那么剩下的粮食甚至还不够养活一条狗。云海郡的粮食储备很紧张，就算是山海宗的分宗，能给予外门弟子一月的粮食也不过四斗米，但习武修元之人对食物的需求可称得上恐怖，那么鸡鸭鱼肉，柴米油盐等只能根据做任务或猎杀魔兽获取功劳点数兑换。
山海宗的外门弟子，若没有天然元素体质，就只能修炼无特性的元力，说到底，他们也就比普通人多那么一点元力，可却因此有了天大的差别，因为有元力，他们的身体才能更强健长寿，他们才可以猎杀魔兽，同外族战争，一人敌百军。至于其他修炼能力，修炼难易度和与种族契合性上稍逊于元力。说也奇怪，古神时代过后，在这片虚时陆上，异修者就寥寥无几，好像天意在排斥他们似的，他似乎只想让人们觉得，古今来这片大地只有一种力量——元力。故而普通人们若想变强，只能选择成为元修。当然，人族不乏野心家，元修者这把剑不可能只刺向外敌，成熟的元修者修炼方法刚出现的时候——根据不实数据，距今已有二百万年，若说方法雏形出现时，如今已不可考——便有国家将其编为军队作秘密武器培养，当然现在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元修者军队可谓战场杀器，所以各国有意使全民修炼，当然个人情况不同，也有不修炼而忙于生活的，相对的，专供元修的优厚福利补贴就不会有。越大的国家补贴越是优厚，补贴也不单指金钱，还有各种修炼灵材，武兵利器，各国便以这种方法来拉拢各路元修。就算修了元力，半脱凡俗，钱这些东西也是谁都少不了的——他们这么想，他们当然这么想。
然而，超凡的修炼者们自是不会做统治者们的俎上鱼肉，任人宰割，自元修出现起，能力强者便有目的地组织了一个个小群体，以对抗世俗社会。到后来，小组织相互融合吞并，形成几个大的势力，便是宗门。
宗门的出现，促进了以元修者为首的一众修炼者所凝聚而成的宗门世界的形成，他们已经有与世俗国家并驾齐驱——甚至胜其一筹的整体能力，他们自称为“元法界”，而称世俗就为“世俗界”，久之大多数人都接受了这个称呼，但与元法界不同的是，在世俗界，知道元法界及一众修士存在的只有统治阶级的少数人，元法界则是截然不同，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修士与世俗蠢佬儿的那点破事——但他们也不在意。
长久的演变下，且古神几次救世俗界于水火之中，现在的元法界与世俗界隔阂已不明显，当然，犄角旮旯里的小国大都还是不明确的知道修士的存在的。而大国中，统治者们与宗门势力深根错节，紧密交织，已密不可分——也真是讽刺。普通民众仍将元修作为敬仰对象，并争当元修，各国主要吸收的也就是这些对象。可元修的最好修炼场所还是元法界——也就是现如今的各个宗门，各国不担忧他们影响自己吸收行动的一大原因是，大宗门的入宗考试太过严格，已可说之苛刻，所以如没有门路，单凭实力进去的都是人尖子，心气儿傲得很，力量也无须再说，军队可管不得，也乐得拱手送人。小宗门与他们合作，培养这些有资质的世俗人。
这个世界，人尖子不多，门路可多的是。有几百年，人族的宗门没出过人才荟萃的景象了——那个曾一宗力压三大外族的“真道界”山海宗，也是如此。
可是对于那些不是天才也没有门路的人来说，生活总是难熬的。
有人试图逃离这里，离开被规则束缚的世界，那就永远别想回来。
支配别人或被人支配，高贵或者卑微，无论在哪里，生活似乎都是选择题。
毫无疑问的，有记忆起便无法修炼的北宫晞，是被人支配的，卑微的平庸者，或者是那些元修眼中的垃圾，一开始他会与他们抗争，但说到底，一丝元力，也能把他日夜与野兽对抗的强健身躯破坏，这与战斗技巧或智慧是无关的，那些都是基于站在对等位置上的加分项。普通人族的反抗，对于他的这些还不很大却修炼已久，且各项能力都出众于同龄者的山海宗同僚，如同蝼蚁的挣扎，看到便罢，不看就不会放在心上，因此他也成为了这些温室花朵的虐待对象，自他四岁，够了修炼年龄，有十年，拳打脚踢，各种屈辱把他的棱角磨平。
五岁那年，他拭去眼泪告诉自己，一切都有希望，现在的阴云不过初晴的必需，努力便有希望。八岁他朝他们低下头，幼小的心灵还没好好体验世界，便已失去尊严，这一面行走世间的盾牌。
“暝……”他怎么也没想到，无论怎样都给他以安慰的，无论怎样都给他以欢笑的，他唯一的亲人，就这样被他们掳走。
就这么走了。
尽管他一直尽全力保护着，也掩饰着她的存在。可这帮禽兽，这帮……
“暝————！！！！！”
“不要走，不要走……”
少年抱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她走、她才十三岁，她还什么都不懂，她连下地走路还不会，她还没怎么看过外面的世界，上回我才说要带她去看看日出……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动？”
“为什么没动？明明只要过去挡下就可以，他们又不会杀了你。”
“为什么，你这废物，她是你妹妹啊！”
“啪”一声清响，少年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接着又一声清响，又是一声……
“日出……很美呢。”
他倒在地上，蜷起身子，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突然笑起来，癫狂一般，只是大声笑，夸张的大声，夸张的长。
到最后，已经没有笑声了。有的只是哑着嗓子的悚然喘息。
巨门叹息着，光影间跳下一个身影，身影的手将要碰触少年的肩膀，想安慰一下他。
少年倏地抬起头，黑影往后一缩，不是因为少年的突然举动，而是因为少年的脸。
那脸简直白得吓人，上面满是汗珠，头发也仿佛被水浸湿过似的。
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的，好像在与什么作着斗争，可下一秒又陷入平静。陷入了，那种大海般，深邃的，博大的却又诡异的平静。大概只有死人会有这种表情，没有一丝的情感蕴含在里面。
那双眼睛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说起来实在令人想象不出。那是空洞的黑，不只是眼瞳，是整个眼球，充斥着黑暗。
不能不让人怀疑，那眼眶里是空无一物。
巨门呆呆与他凝视了几秒，然后重重叹了口气，垂下头来。
“这样一个小小身躯里，竟然交织对抗着三股极强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啊。”
下一秒这个空间扭曲着湮灭。两人的存在都随着光芒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用的东西
让我试试，毁灭一切吧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
我名，敖镜。”
在我面前，颤抖吧。”
……
九天的中心，元宗钧天。一个伟岸魁梧的身躯站在山巅。有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
“哦吼~不错嘛
曾经最初的主角已经登场完毕了哦。”
“撒，剩下的就看你怎么做了哦~圣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