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迟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下山看见身边的亲友都变成了妖兽,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又或者,看到山门里最喜欢的锦懿,变成了决蹯人?
元迟沮丧的揉了揉头发,发觉自己除了惶恐,无能为力。
之前听闻妖兽与仙界的事情,元迟抱着的仍然是看八卦的心态,觉得妖兽也好,劫难也罢,统统离自己很遥远,与自己的生活毫无瓜葛。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态:只要还能吃的饱,穿的好,挣得来钱,那其余的一切问题,仿佛就会遵循这个规律或者那个原则,轻描淡写的被解决掉。
可是这次不同,妖兽并不在意。
“所以举办了大典?”
沉默许久,元迟张口。
“大典只是为了告诉人间界的同族,我们有另一种力量,可以保护自己。”李羡鱼盛了碗鱼汤,递到元迟面前,说:“至于是否真的能够自保,也看天意了。”
元迟接过鱼汤,心中疑惑纷纷,问道:“之前听你们说起过,会摒弃门派之见将功法传授给普通人,难道启明门和万里河山的功法都不够自保的吗?”
李羡鱼忍俊不禁,笑意盈盈的看着元迟,问道:“你难道记得神霄御雷决的功法?”
元迟顿时语塞,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当时不知道这功法珍贵......”
诚然,月前启明门把天界两绝的雷决功法送至自己面前,甚至还以丹药辅助记忆,这都没能让元迟好好修炼,那普通人呢?
生活琐事纷纷扰扰的普通人呢?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到手的功法是珍贵的?如果没了丹药辅助,光感悟灵气的存在这关,都要一段时间啊......”李羡鱼长又盛了碗汤给巨门真人,三人滋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从古至今,如果太轻易就能到手的,不论神仙还是凡人,都不会去珍惜。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不会花时间去练习,而是昼夜不停的评论各个功法的好与坏,直到妖兽站在他们面前。”
元迟仰头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汤,吐出几根鱼刺,苦涩的笑了笑:“你还挺了解的。”
“用人间界的话讲,叫做‘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巨门真人说完,得意洋洋的撇了眼元迟,仿佛炫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他们现在岂不是任人宰割?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元迟想到吵吵闹闹的家人,还有花样百出的姚阳,不甘心的问道。
“这不是在办大典嘛!”
巨门真人没好气的回答,小子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
“可你们刚说...太容易得到的,凡人不会珍惜......”元迟懵了。
“切,山人自有妙计。”
巨门真人下巴扬的更高了。
李羡鱼一声不吭闷头狂吃,恨不得将锅底都舔干净。
......
第二日。
锦懿下山维持秩序,李羡鱼跟元迟二人兴冲冲的跑到大典的擂台边上。
“昨天也是这套吗?”
元迟叼着树叶,看着台下擂台上两人你来我往,电闪雷鸣,打的十分热闹,不多时便有一方拱手认输,台下一片叫好声。
“不啊,昨天就是祭祀先灵,今天才开始的打擂台。”
李羡鱼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好奇的从元迟手中拿过一片树叶,疑惑的问道:
“吃这东西真能感悟天道?”
“巨门师伯说的。”
“噢...呕......”
李羡鱼谨慎的咬了一口,立马苦兮兮的吐掉树叶,朝元迟比了个大拇指。
“台下的普通人就是来看热闹的,也没见你们把功法拿出来传授啊。”
元迟对观众的心态可太熟悉了,这能成什么事?
他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和去乡镇里看表演差不多的心态。
“嘿嘿,这才是第一步。”
李羡鱼贱笑一声,卖了个关子。
“神秘兮兮的。”
元迟撇了撇嘴,继续把目光放到台下,突然看见昨天那个一身红衣的人站在擂台最边缘,眼神阴骘的盯着落败的弟子。
“咸鱼师兄,那个人好像有点奇怪,昨天就看到他了。”
元迟指着红衣男子。
“嗯?”
咸鱼定睛看了看,随手掐了个法决,发现台下并没有反应。
“我刚朝他施法术都没反应,应该是普通人。”
李羡鱼回头说道。
元迟仍旧不放心,起身下了高台,往红衣人身边悄悄靠了过去。
昨天与他近距离接触之后的压力,和初见张慎重时的感受如出一辙,这样的人,怎么会普通!
不过元迟看到李羡鱼的反应后,对自己的判断也有些动摇,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妖兽,拿不准情况,只好独身跟随。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旦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摇响铃铛!
果然,从高台下来之后,就看见红衣不远不近的跟着落败的弟子一路离开擂台,由于山门访客太多,到处是人挤人,也没谁注意到他行为古怪。
落败的弟子名叫陆泰,元迟平日里见过几面,性子腼腆,有事没事喜欢捧着一些书俯仰叹息,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的特点。
陆泰落败之后,并没有觉得沮丧,本来自己就不喜欢修行,只是在凡间读书突然顿悟,被接引上了天界而已,跟那些师兄弟比起来,可以说修为是最差劲的。
竹林深处,陆泰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本老旧的书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唉...这两日山门访客实在闹腾...还好此处无人打扰。”
陆泰自言自语,眉头舒展开来,专心翻看书籍。
竹林深处光线并不好,风声与虫鸣齐响,却丝毫不能让他分心。
“吧嗒。”
“吧嗒。”
陆泰听到脚步声,不满的回头望去,随着脚踩树叶声缓缓靠近,一人身穿红衣,脸色苍白,桀桀怪笑的朝自己走来。
“居士,此处是山门禁地,非启明弟子不可入内的。”
陆泰站起身来,无奈的解释道。
“呵呵呵呵...”红衣并没有回答,怪笑着靠近。
“居士,请回!”
陆泰顿时有些恼火,昨日山门访客扰乱清净的事情,有所耳闻,眼下这人想必又是一位!
皱了皱眉,正开口准备训斥,陆泰眼睁睁看见红衣身后,两条赤红的尾巴冲天而起!
“两尾?!”